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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裴徽搖了搖頭道:「不,是關於郭家的一些事。」

    納蘭雪面色一變,隨即快速地越過她向前走去,裴徽卻攔住她道:「納蘭姑娘,心中有怨為何不向我說呢?也許裴徽能為你解決難題呢?」

    納蘭雪一驚,隨即勃然變色道:「我說了,這是我的事,和別人無關。」說著她推開了裴徽。可是就在此刻,一把長劍從後而出,突然橫在她脖子上,她猛地轉頭,大聲道:「你想要做什麼?」

    裴徽淡淡地一笑,「納蘭小姐,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只能讓你跑這一趟了。」

    納蘭雪不禁惱怒道:「你要挾持我,你究竟有什麼目的?」裴徽卻是不說話,拍了拍手掌,原本身後跟著的四名護衛,便快速撲了上來,將納蘭雪綁的結結實實。納蘭雪看著身上的繩索,不禁冷笑道:「裴公子預備就這麼帶著我進城嗎?」

    裴徽微微笑道:「我在城外有一處別莊,最適合靜養,納蘭小姐請吧。」話一說完,卻見到黑暗之中突然閃出了數十名身影,裴徽雙眼一眯起,卻不說話。郭澄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笑得如沐春風道:「裴公子,咱們又見面了。」

    裴徽心知中計,冷笑一聲道:「你們是故意放她誘我的嗎?」

    郭澄冷笑一聲,卻不回答,他抽出長劍,氣勢如虹地向裴徽攻了過來,裴徽感到那一道寒光沖了過來,暗道不好,他今天本就是為了對付一個弱女子,這是一件極為容易的事,他又不願意驚動別人,才會只帶四個人便追了上來,此刻見到郭澄劍光如電,向自己身上刺來,他不由也抽出長劍,只聽到「叮叮叮」的聲音,兩人一時之間過了數招。裴徽知道自己今天中了對方的陷阱,而這裡一定還有許多高手,一旦不注意,就會被他們群起而攻之。所以他咬緊牙關,一上來就是奪命的招數,為的就是讓郭澄與他纏鬥,形成不可插手的局勢。

    郭澄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反而步步地後退,試圖拉開與他的距離,裴徽怎麼會讓他如意,上百招之後,兩人還是近在咫尺的纏鬥。旁邊的郭導和郭敦站在一旁卻沒上前去,只是分散了護衛,守住四周,防止裴徽逃跑,裴徽大叫一聲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麼?」卻聽見有一個女子的聲音柔和地回答道:「裴公子夜晚出來,卻在官道之上遇上了一夥劫匪。不小心丟了性命,你說這個戲碼是不是很有趣?」

    這個聲音,裴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是李未央的聲音!看樣子,對方就在這裡等著他呢,裴徽冷笑一聲,劍招突變,振起一陣寒光,如同石子透入湖中濺起圈圈漣漪,筆直向郭澄刺過去。郭澄一聲爆喝,拔地而起,長劍從空中快如閃電一般斬下去,裴徽連忙轉了招數,橫著阻擋。縱然他武功很高,卻接的十分吃力,那強勁的劍氣卻硬生生震得裴徽踉蹌地後退了三步。裴徽目中一閃,一個轉身,突然側步,將長劍加在了納蘭雪的脖頸之上,長喝一聲道:「李未央,你就不顧她的性命了嗎?」

    郭澄一驚,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看著李未央,李未央目光如水,只是冷淡地看著裴徽,兩人竟然對望了一眼。

    「李未央,」裴徽先是笑了笑道:「郭小姐,在下不過是想要借納蘭姑娘一用而已,你何必這麼緊張呢?」

    李未央冷冷一笑道:「裴公子今天下午做了一場戲,戲很好,連我都很動容呢,所以我才追了上來,想看看你能不能將這偽善的戲碼演下去,誰料你晚上就準備硬來了,這可大失水準啊。」

    裴徽看著李未央,目光之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道:「看來我是棋差一招了,不過,若是你想要我的命,那這位納蘭姑娘就要替我陪葬了。」

    李未央輕輕地一笑,隨即搖了搖頭道:「裴公子的確心思狠毒,可惜打錯了主意。這位納蘭姑娘跟我有什麼關係?她不過是個誘餌,使得裴公子上當罷了。」

    裴徽面上一變道:「你說什麼?」

    李未央笑了道:「難道裴公子你不知道,這個納蘭姑娘已經和我在青州城結識了嗎?這回她來郭府就是來找我的。」

    裴徽死死地盯著李未央,似乎想從她的目光之中尋找出一絲端倪,可是李未央神情十分的平靜,讓他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他突然意識到,也許自己是中了對方的jian計,李未央故意下了個套子,讓他自以為聰明的上了當,眼前的局勢,分明是想要置他於死地。他的長劍在納蘭雪的脖子上輕輕一划,那雪白的脖頸之上立時就多了一道傷口,血流不止。納蘭雪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

    裴徽的行為讓郭家的三位公子神情都是一變,只有李未央輕輕地笑了笑:「納蘭姑娘不過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她既然收了我的錢財,血濺當場我也沒有什麼對不起她的,裴公子若是要動手,那就請便吧。」

    裴徽不由得十分惱怒,他沒有想到李未央絲毫不在乎納蘭雪的性命,心念急轉,厲聲道:「李未央你果然行事狠辣,手段高超,只不過,這世上未必世事都如你所願的!」說著他一把將納蘭雪猛地推了過來,隨即飛快往後退,毫不猶豫斬殺了一名郭府護衛就要逃竄出去。就在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郭導卻突然站到他的面前,郭導冷笑一聲道:「是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怎麼知道你一定是那隻黃雀呢?」說著已經給了裴徽狠狠一劍,裴徽沒有料到對方竟然猜到了自己的打算,中了這一劍,猛地摔倒在地下。他目眥欲裂地看著眼前的郭導,今天就是他的殞命之時嗎?他裴徽一世英名,竟然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葬送在了李未央的手上,怎麼不讓他恨得咬碎牙齒!

    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突然聽到一聲清越的聲音道:「劍下留人。」

    李未央抬起了眼睛,卻看見一輛馬車停在了面前,馬車之上掛了兩盞金制的燈籠,那車帘子輕輕的動了一下,車上的人下了馬車,姿態悠閒地走了過來。這人的面容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他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身穿紫袍,體態修長,臉上的五官十分立體,鼻樑挺直,微帶笑容,秀美斜飛,更襯得有一種風流姿態。他緩緩地走來,如行雲流水,風韻天成。這時候,裴徽已經開口叫了一聲:「大哥!」卻是十分的驚喜。

    原來此人便是裴家的大公子裴弼,原本是二房的長子,後來卻被過繼給柱國大將軍裴淵的那一位公子。李未央微微一笑,溫和地道:「原來是裴大公子,郭嘉有禮了。」

    裴弼拱手作揖道:「早已久聞郭小姐大名,此處終於見了面,果然應了那句老話,聞名不如見面啊。」

    李未央是曾經聽說過裴弼裴公子的,只不過關於他真實的事跡很少,因為他一直在溫泉山莊養病,但有些事情倒是有跡可循。從前若是有人敢對裴淵稍有不敬,裴淵便會想方設法將他置於死地,只要他覺得有誰對裴家的權勢地位有所威脅,便會痛下殺手,不管是朝中大臣還是皇親國戚,都不能倖免,可是這兩年,裴淵的行為卻跟以前大相逕庭,表面看他的手段似乎是溫和了,可是在李未央分析了這幾年他的一些行事之後,卻覺得他不是變得溫和了,而是變得更加狡詐了,所有的罪他的人都是死在了別人的手上,裴家人沒有沾染半點血腥,這樣看來,似乎有人在裴淵的身邊出謀劃策……

    裴弼聲音溫和,而且低沉動聽,他微笑道:「舍弟對郭小姐無禮了,不知你可否看在我的面上,放他一馬。」

    李未央微笑著道:「裴公子過謙了。」對方舉止優雅,神情溫柔,卻不知怎麼的讓人渾身發毛。她略一停頓,繼續開口道:「裴二公子為人太過死心眼,很多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他卻始終念念不忘,不過既然裴公子開了口,我又有什麼過錯不能原諒呢?」說著她一揮手,郭導便放開了架在裴徽脖子上的長劍。

    裴徽站了起來,惱恨地捂著傷口,瞪了一眼李未央,勉強支撐著走到兄長身邊。

    李未央笑容卻和煦。裴弼看著李未央的眉眼,神情溫柔像是很感慨道:「郭小姐豆蔻年華,如花似玉,只不過再漂亮的女子也敵不過似水流年,郭小姐可要珍惜現在的好時光。」他話說得頗有深意,態度卻始終很溫和。

    李未央也看著對方,臉上始終帶著溫柔的笑意,慢條斯理地道:「聽說裴大公子身體不是很好,一直在外養病,這一次回到大都來,莫非裴家有什麼事嗎?」

    這女人真是喜歡睜眼說瞎話,明明是她害死了裴家幾個兄弟,可是現在看來,她的表情竟然是十分的溫和,仿佛毫不知情的模樣,裴徽恨不得拿起長劍在對方的臉上劃兩刀才覺得解恨,可是他想到李未央的手段可怖,還真沒那個膽子。

    「不過些許小事,無阻掛齒。」裴弼轉頭對裴徽道:「郭小姐深明大義,這一回原諒了你,下一次你可要親自向她賠罪啊。」

    裴徽低下了頭,卻連看也不看李未央,不知道為什麼,他從前那些鎮定從容到了裴弼眼前,卻都不見了。李未央看著他的神情,不禁微微含笑,心底卻起了警惕,這個裴徽已經算是十分狡詐的人,可是他到了裴弼面前,卻像是個孩子一般,連話都不敢說,而這裴弼明明瞧見這裡刀光劍影,卻依舊談笑風生,可見這他才真正是個非凡的人物。

    裴弼向李未央輕輕一拱手,瀟灑地帶著裴徽回到馬車之上,馬車噠噠地走遠了。

    旁邊的郭導開口道:「為什麼要放了他?」

    李未央輕輕一笑道:「你以為他真是單槍匹馬來的嗎?」

    郭導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道:「你也太過謹慎小心了,若是真的拼起來咱們未必會輸。」

    李未央搖了搖頭道:「我已經答應過父親,不能再做任性妄為的事。我將你們帶出來,就要讓你們平安的回去。」她說完這句話,倒顯得她的年紀比他們大很多。

    郭導腹誹了一句,卻不說話了,這時候,郭澄走了過來看著李未央道:「你瞧那納蘭姑娘該怎麼辦呢?」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知道她姓納蘭,卻不知道她具體叫什麼。納蘭雪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她彎下腰,抽出包里的止血散,自己給自己上了藥,隨即背起了包袱,轉身便要離去,顯然是不預備和李未央他們說任何一句話。

    李未央輕輕地一笑,開口道:「納蘭姑娘,請你等一等。」

    納蘭雪止住了步子,回過頭來,那一雙清澈深邃眼眸看著她,李未央微笑著看向對方道:「納蘭姑娘,你就真沒有看出,今天那個農婦和小女孩在你眼前表演,為的是引出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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