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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越西皇帝冷冷地一笑,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眼睛,那巨大的壓力已經使得張公公的背上出了一層細膩的汗珠。皇帝轉開目光,這壓力就陡然消失。張公公才輕輕鬆了一口氣:陛下,您的心思只有天知道了。

    ------題外話------

    春節快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29庸醫害人

    寂靜的夜空下,阿麗公主獨自一人站在帳篷前面,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那聲音很輕,卻很溫柔,像是一步一步踏在了阿麗的心上。阿麗沒有回頭,便知道背後是誰,她輕聲地道:「你聽,好像有人在唱歌。」

    李未央用心地去聽,卻發現不知從哪裡的糙地傳來牧民的歌曲,調子十分悠揚,詞也很古老,讓人的心情無端就平靜了下來。李未央微笑道:「你還是很捨不得自己的故鄉吧,真的要和我們一起回越西去嗎?」

    在李未央看來,沒有人希望背井離鄉,就算是她,也對大曆有過一段很深的感情,只不過她的經歷很特殊,如今家、國在她的心中已經不重要了,而對於阿麗公主,她生在這裡、長在這裡,已經習慣了單純放牧歌唱的生活,也許這個乾淨的糙原才是適合她的,李未央這樣想,便繼續道:「現在還不晚,你可以反悔。」

    阿麗搖了搖頭道:「不,哪裡都沒有淨土,這裡已經不再是我的家。」

    李未央看著她的側臉,沒有說話。阿麗突然回過頭來,看著月光之下的郭家小姐,烏黑的發,漆黑的眼睛,雪白的皮膚,寧靜的眼神,光是看著就有一種讓人心中安定的力量。阿麗輕輕地笑了笑道:「大君在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畏懼他,敬重他,可是如今,五哥馬上就要做大君了,我覺得他鎮不住那些人的,早晚有一天,有人會在這片糙原上燃起大火。」

    李未央沒有說話,她知道阿麗公主說的是對的,越西皇帝扶持五王子登上大君的位子,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沒有說,五王子懦弱,缺乏魄力,五年之內糙原之上必定會再次爆發戰爭。一旦開始混戰,那這十七個部族的聯盟就會變得四分五裂,一盤散沙,互相爭奪,糙原再也不會有力量團結起來去對抗越西了。這遠比越西花時間、花精力,去照看這個地方要好得多。這些話,她相信自己不說,阿麗公主也會明白的,這個姑娘雖然天真單純,可是並不傻。

    這時候,那歌聲越發的悠揚起來,仿佛四面八方有人在輕聲應和,李未央抬起頭,一輪圓滿的月亮掛在天空,月光散發出白色的光芒,漫天都是星星的銀光,這美麗而浩瀚無邊的糙原上,甚至連每一根糙葉之上,都反she著星月的光芒,讓人心中不由產生敬畏。

    李未央看著遠處,突然聽見阿麗公主道:「你見過糙原上的日出嗎?」

    李未央搖了搖頭,阿麗公主笑道:「我想要最後看一眼日出,明天一早我就和你們一起回去。」

    李未央點了點頭,剛要說什麼,卻被風嗆住了,咳嗽了起來。趙月連忙將李未央用披風包裹了起來,「小姐身體還沒好呢。」

    李未央這場風寒整整拖了十五天,把郭夫人都急壞了,不要說那些隨行的太醫挨個被郭夫人拎過來給李未央瞧病,連糙原上的巫醫她都請來了,什麼法子都試了,李未央的病情卻沒有好轉,反倒還有日漸沉重的趨勢。郭夫人實在是緊張。狩獵一結束便急忙催促郭家人上路。所以,他們第二天便要離開糙原了。李未央轉過身向自己的帳篷走去,卻不知為什麼走了半路又轉過頭來,看了阿麗公主一眼,那纖細的背影在寂靜的天空之下看起來格外的寂寞,火紅的身影仿佛要融入這黑漆漆的夜空之中,李未央嘆了一口氣,隨即對趙月道:「走吧。」

    第二天一早,地平線剛剛泛起藍白色的微光,整個越西的營地就開始動作起來。禁軍們調整了隊形,僕從們整理了行裝,一輛一輛的馬車開始返程,李未央輕輕掀起了帘子,郭導正騎著馬守在她馬車旁邊,風揚起他身上烏黑的大髦,郭導的眼底有一絲清冷的銀光在流動,他似乎察覺了李未央的目光,轉過頭,看著她果真在瞧著他,便微微的一笑,只是那麼目光之中似乎有一種說不清的情愫。

    李未央心頭一驚,就在這一瞬間,她對於郭導的心思突然有了點了悟,她輕輕地放下了帘子。郭夫人問道:「怎麼了?」

    李未央回頭,卻是一副平靜的笑臉,仿佛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母親,我是想要最後再看一眼這糙原。」

    郭夫人感到奇怪:「這個地方這麼空曠,到處是野獸,人們茹毛飲血十分的荒寂,又有什麼好看的?難道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李未央的目光幽寂,笑容恬淡:「是的,我喜歡這裡的生活,喜歡這裡的牧民,最喜歡他們唱那聽不懂的牧歌,這很有趣不是嗎?」

    郭夫人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啊,總是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時卻聽見李未央咳嗽了起來,郭夫人上前握住她的手道:「手還是這麼涼,趙月,把火爐生起來。」

    李未央笑著道:「我沒事,不過有些風寒沒有痊癒,母親不必擔心。」她口中這樣說,心中也沒有過於在意。風寒要痊癒,沒有十天半個月那是不可能的。李未央覺得自己本就風寒入體,加上糙原風大才會這麼嚴重,等到回到溫暖的越西,病情自然會減輕的。

    這一路車馬勞頓,郭夫人只怕她的病情會加重,便輕聲地道:「我知道了,再走兩天就會到達青州,請說那裡的名醫很多,咱們停下來,休息一下。」

    李未央不禁失笑,「這隨大隊人馬回去,怎麼會因為咱們而耽誤時間呢?」

    郭夫人微笑道:「你放心吧,這事情我會和你父親說的。」

    李未央不再堅持了,她只是覺得特別的疲憊,再加上馬車之中已經燃起了火盆,一時暖洋洋的。郭夫人也不怕傳染了風寒,一直在旁邊守著李未央,神情之中是無比的擔憂。

    阿麗公主也坐在這輛馬車上,她看著郭夫人母女,眼睛流露出一絲羨慕的神情。郭夫人看見阿麗公主,不禁微笑道:「公主,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問你,你跟著我們回去,就不怕你其他的親人傷心嗎?」

    阿麗愣了愣,隨即笑了,那笑容之中似有一絲寂寞,「除了三哥之外我沒有別的親人,我母親早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郭夫人一愣,隨即目中流露出了一絲憐憫和同情,她向阿麗公主招了招手,阿麗竟然非常聽話的靠了過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郭夫人的身上有一種母親的味道,那是很溫暖的感情。郭夫人輕輕摸了摸阿麗公主的頭,溫柔地道:「從今以後你就住在郭府了,我們家孩子多,也很熱鬧,公主也很喜歡小孩子,我想她一定會喜歡你。」

    阿麗公主下意識地將頭靠在郭夫人的膝蓋上,她看著一旁的李未央心道,這位郭小姐真是幸福啊。有這樣慈愛美麗的母親,又有那麼疼愛她的父親和兄長。阿麗公主在心裡充滿了羨慕,而那邊的李未央此刻也輕輕睜開了眼睛,淡淡地一笑。

    馬車一路顛簸,兩天之後到達了青州,在和齊國公報備之後,郭夫人總算獲得了特許,率先將馬車停了下來,靠在青州府衙並快速去尋找名醫。可是,風寒就是風寒,好起來也沒那麼快。不管是多好的大夫,得出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也不過都是安心靜養,氣得郭夫人將他們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元烈也不肯離去,堅持要守在青州府衙,而靜王元英因為有隨駕的任務,所以勉強多停留了兩個時辰,不得已上路了。齊國公擔心郭夫人一行的安全,果斷將自己身邊的親衛全部留下,再加上三個兒子,用於保護郭夫人和李未央,綽綽有餘了。

    再一次上路的時候,李未央的病情並沒有絲毫的好轉,甚至隱隱有肺部發炎的跡象,日夜咳嗽的厲害。縱然她一直努力安撫其他人,可他們都能瞧出她氣力不濟、神情懨懨的。郭夫人原本想要再停留幾日搜尋好的大夫,可是元烈卻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這裡的大夫畢竟比不上大都。他要去大都尋訪名醫,早一點將李未央治好。郭夫人一想,齊國公府的環境總比這青州府衙要好,於是兩人合計了一下,謝絕青州郡官員的挽留,決心再次啟程。馬車一路離開了府衙,穿過熱鬧的市集,阿麗公主興奮地掀開車簾,看著窗外的一切,而距離不遠處的郭敦卻在一直看著阿麗公主,眼中熠熠閃光。

    郭澄看著郭敦,目光之中露出一絲欣慰,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四弟沒有定性,可這一回對著阿麗公主卻是死心塌地,總是下意識地追著她跑,被拒絕了也不氣餒,顯然是用情已深。

    李未央倚靠在一邊的繡枕上,含笑看著這一幕。就在這時候,卻突然聽見郭夫人道:「讓馬車停一停。」李未央一愣,隨即看向郭夫人,卻見到郭夫人的目光看向車窗之外,神情之中有幾絲異樣。李未央不禁問道:「母親,怎麼了?」

    阿麗公主也很吃驚地看著郭夫人,「馬車怎麼不走了?」

    郭夫人指著車外道:「你們瞧。」

    李未央順著郭夫人的手看去,透過車窗卻看見不遠處有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簡陋烏色棚子,棚子外面卻是大排長龍,等待的人一個個都是臉色焦急,面有病色,足足有數十人。郭夫人道:「那邊有什麼事,派人去問一問。」

    很快便有人過來回報導:「夫人,是有一位大夫在給人診治,所以這裡才圍了這麼多人,他們都是來看診的。」

    郭夫人不禁疑惑道:「什麼大夫?」

    外面的護衛立刻回道:「人太多,奴才擠不進去,便在外面拉人問,說是一個醫術十分高超的女子,剛到青州沒有幾日,在這裡為病人做診治,醫術十分高明,有妙手回春之效。」

    郭夫人面上一喜道:「我就知道!青州城多得是名醫,咱們也停下來請那女大夫替嘉兒看病吧。」

    郭夫人真是病急亂投醫,太醫都瞧過了,難道還比不上這江湖游醫嗎?李未央不禁失笑,她想要說什麼,卻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才輕聲道:「母親,我都說了只是風寒而已,回去以後慢慢的靜養,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郭夫人卻是不以為然道:「那些都是庸醫,說不準有什麼沒有瞧出來的,好端端的被耽誤了!不行,還是讓這大夫看一看。」說著她便吩咐人道:「你去送上五十兩銀子,請那位大夫過來,替小姐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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