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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裴陽冷笑一聲,拔出長劍迎了上去,他的動作如同清風一般,顯然武功高強。他猛的飛撲,右足踢向郭敦肋下兩寸之處。郭敦身軀在空中虛晃幾招,避過他這一踢,身形前撲,從馬上躍下,那長刀去勢如同轟雷,一下子兩人的刀劍碰在了一起。火光四濺之下,郭敦力氣極大,硬生生將裴陽逼得倒退了幾步。只不過裴陽也絕非尋常之輩,他衣袂飄飄,身形如疾風迴轉,極其激盪,長劍竟然如同靈蛇一般,瞬間纏上了郭敦手臂。郭敦只覺得一股勁力將自己的刀牢牢鎖住,左右掙扎不開,他眼中光芒忽盛,暴喝一聲衣袖猛然碎裂綻開,手中的那把長刀突然掙脫而出,一刀劈向了裴陽右臂。裴陽一個筋斗反向後方,堪堪落地,他大聲道:「郭敦,你真的敢殺我?」
郭敦卻是冷笑一聲道:「豎子往日便對我妹妹無禮!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說著再不多言,目光森冷地逼了上去。
裴陽卻是個狡猾之輩,他借著剛才說話的功夫,劍技如同勁風狂飆,再一次向郭敦連綿不絕的展開了攻擊,他身形靈活,閃騰之間劍招再變,如波浪般起伏,變化多端。郭敦被他這幾招帶的身形微晃,險些栽倒,裴陽大喜,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契機,上前就撲了過去,誰知郭敦眼中一道寒芒閃過,竟然堪堪躍起,大砍刀當空一揮,竟將裴陽的身首當場分離!裴陽只覺得脖子劇痛,卻眼睜睜看著身軀頹然倒下……郭敦至此總算順了心中壓抑已久的憤怒,他伸手撥開裴陽首級上的髮髻,將長頭髮系在自己手中,高高的舉起,眾人只看見裴陽脖頸斷裂之處還在滴血,模樣十分的恐怖,而郭敦站在那裡,竟有一副殺氣騰騰的感覺。
在這個瞬間,裴徽目眥俱裂,心頭巨震,他撕心裂肺地喊道:「郭敦!你竟敢殺我兄弟!」說著他丟下郭澄向郭敦沖了過去。
郭澄冷笑一聲,快速舉著長劍,追殺過去,他早已下定了決心,這一次非要將裴家的人殺個一乾二淨才好,而那邊的郭導和裴獻卻是遲遲沒有動手,裴獻望著郭導道:「你真要殺我麼?」
郭導目光只是十分平靜,他慢慢地道:「很抱歉師兄,從前我受過你的恩惠,但我也幫助過你許多,當是一筆勾銷了,今日一戰,我已經等了許久,不是我死就是你亡!」
裴獻冷笑一聲道:「你可知道殺了我們,你郭家會有什麼下場。」
郭導卻是輕輕一笑,笑容之中似有嘲諷,他漠然地道:「事到如今,師兄還是不明白嗎?眾目睽睽之下,今天我們是為了誅殺刺客,卻遭到裴家的阻攔,你們明顯和刺客有勾結,刺殺糙原大君是何等的罪名?你們裴家擔當得起嗎?」
裴獻目光一變,瞬間明白了過來,不由厲聲喝道:「李未央!你好狠毒的心思!」裴家人曾經和郭家交手數次,但是郭家人用的都是光明正大的招數,從來沒有人用過這樣陰狠的法子,想也知道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而此刻,不遠處郭家的帳篷之中風吹了進來,吹得燭火搖曳不定。帳子門口掛了一串銅鈴,此刻銅鈴叮叮噹噹響起,仿佛有人在哭泣一般。
李未央右手捻起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之上。元烈靜靜地瞧著,嘴角不易察覺的抽了一下道:「你瞧,這一子實在是太狠了,我都說了要你讓我三分,你這麼一下,不就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李未央微微一笑到:「這棋局我已經擺出來了,能不能化解就要看你自己,三子我都讓了,難道還要讓我再讓十子不成?」
元烈苦惱地看著棋盤,良久也沒有將手中的棋子放上去,李未央看著棋局,又看了看元烈的面孔,不由輕哼一聲道:「這一出局不過就是打的出奇制勝的招數,要的就是沒有防備。你剛剛這一步棋走得太慌亂了,所以給了我可乘之機。」
元烈看著李未央的臉,微微一笑道:「誰也不會想到你會走這步棋,我本以為你還要耐心的等一等,畢竟這是一個十分冒險的行動。」
李未央目光清冷,似笑非笑道:「他想要引火燒身,我為何不成全他,我是很有耐心,只不過有時候心情不好,忍耐也就消磨殆盡了。」
元烈淡淡地一笑:「糙原上的人十分的野蠻,這一次他們的大君被人刺殺,事關重大,縱然裴家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難免滅族之危吧。」
李未央良久不語,隨後才面帶微笑道:「這形勢,恐怕沒有這麼樂觀。」
元烈望著她,不由揚起眉頭道:「哦?此話怎講?」
李未央不說話,只是沉思片刻,淡淡地笑道:「我不過是想斷他們一臂而已,要把他們連根拔起,必須裴後先死。」說到這裡,她已經不再說別的了,又下了一子。元烈立刻大叫道:「這一步棋你不能這麼走!」
李未央卻笑了起來,眸子裡閃過一絲篤定道:「我偏要這麼走,你要奈我何呢?」隨後她放鬆了身軀,依靠在旁邊的椅子上,長久的凝視著對面那張臉。在燭火下,元烈雖然臉上帶笑,但眼中仍有憤憤,春風滿面中又透著幾分委屈。李未央覺得心頭一暖。一時之間四周寂靜,一聽見鈴鐺傳來叮叮噹噹的脆響。
元烈站了起來,目光如炬:「時辰差不多了,我也該出場了。」
而這時候,郭導已經和裴獻兩人動起手來,郭導的劍勢如狂風鄹雨,電光火石地在裴獻的身上一點,『當』的一聲,裴獻及時用長劍擋住,濺起一團火花,兩人隨即分開,又過了十幾招。郭導大喝一聲,長劍閃起寒光,沖向對方。裴獻畢竟是師兄,武功更高一些,手腕一沉一翻,長劍向前斜撩,預將郭導的長劍挑開,可是眼見郭導到了面前,他卻眼前一花,不見了郭導蹤影,他沒有想到,郭導在片刻之間已到了他後頭,刺向了他的後背!裴獻陡然一驚,幾乎以為自己要殞命,可是那冰涼的觸感一痛,卻發現自己還活著,他猛地回過頭來,卻瞧見郭導竟然是用劍柄對著他,壓根那刀鋒不是向著他自己。他不由皺眉向對方望去,冷淡地道:「看樣子,你還是顧念舊情的。」
郭導神色不動道:「你畢竟也是我的師兄,我永遠不能忘記你幫助我的事情。」
可就在此時,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那裴獻快速地向他斬了過來,刺了他一劍。郭導不過微微側身,那劍便橫插在了他的左肩之上,立刻血流不止。郭導氣血翻騰,往後倒了下去。裴獻毫不留情,當下一劍就要從上往下刺入郭導的胸口,卻聽見旁邊的帳篷之中傳來一聲慘叫,他立刻意識不妥,顧不上殺郭導,立刻收回劍,向帳篷沖了過去,難怪他那麼緊張,因為那帳篷是裴寶兒的所在之處。
本來在外面開始鬧起來的時候,裴寶兒把帳簾掀起來,看到外面火把滾滾,刀劍橫飛,還有人的哀嚎聲,十分的可怖,竟是一場異常慘烈的拼殺,當裴寶兒瞧見自己的兄弟裴陽被人硬生生砍掉了腦袋。她再也受不了的尖叫了起來,就是這一聲慘叫引得郭家的護衛注意到了她,舉著劍向她走了過去,裴寶兒不禁呼號起來。就在此時,裴徽倒提長劍,一把扎了過去,一下子從背後將那個向裴寶兒撲過去的護衛扎了個穿心!
而另外一邊,郭澄已經用長劍削斷了裴徽的幾根髮絲,他的長劍如同風嘯一般,快速地斬了過去,而裴徽畢竟是裴家武功最高的人,他及時閃了過去,隨即便給了郭敦一劍。裴徽的眼睛腫滿是血光,嘶聲道:「郭敦,我絕饒不了你!」
他們三人戰在了一起,武功都是極高,但是那裴徽此時已經殺紅了眼睛,他的神情越發的猙獰,不顧一切的向郭敦砍了過去。裴徽已經陷入癲狂,力氣之大,竟然讓郭敦也倒退了三步,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裴徽的那把長劍竟然被郭澄架住了,刀劍的刮嚓之聲在夜晚中十分刺耳,郭澄一咬牙,拼盡全力,力道一轉,沿著那鋒利的刀刃反切上去,裴徽來不及轉身,一扭腰硬生生地扭轉過來,帶著發轉的腰勁橫著向郭澄劈了過去。郭澄躲閃不及,腰間被刺了一劍,汩汩的往外冒血,然而他並不畏懼,再次蓄力劈上,黑澄澄的眼睛在這黑夜之中冷靜的像蓄勢待發的獵人。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一陣的喧譁之聲,卻是大隊的騎兵趕到,無數的火把引入眼中,來人都是身穿盔甲的士兵。這威風凜凜的盔甲郭澄卻是記得,是皇帝的禁軍,他記起了李未央來時的吩咐,若是看見皇帝的軍隊立刻停手。他冷冷地一笑,狠狠給了裴徽一劍,隨即快速退開,同時還不忘拉著郭敦快步地向那些禁軍跑去:「裴家窩藏刺客,意圖作亂!」
他剛說完這句話,裴徽在他的身後厲聲道:「滿口胡言,分明是你帶著人來殺我兄弟,郭澄!我與你勢不兩立!」
那些騎兵飛快地跑到了這裡,滿耳都是馬蹄敲擊地面的轟響。騎在馬上的人正是越西的皇帝,他的身邊是諸位親王,太子見此情景,大驚失色道:「全都住手!」
那一邊,依舊有兩個護衛來不及停手,相互劈殺著。太子惱怒,手中的長劍用力凌空一揮,其中一名護衛根本來不及抵擋,就被一下子削掉了脖子,身子歪斜的栽了下去,旁邊有人大聲呼喝道:「都瘋了嗎?全都住手,陛下在此!」這樣一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可是郭家和裴家的護衛卻都已經是死傷慘重了。太子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怒聲地道:「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郭澄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目光冰冷地道:「按照陛下口諭,我們到這裡來搜查刺客,其他世家都允許我們入帳搜查,只有裴公子二話不說,惱羞成怒地拒絕了,那裴陽還衝上來要與我同歸於盡,不得已,我才下令護衛們反抗。」
皇帝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裴徽的面上,淡淡地道:「哦,是這樣的麼。」
裴徽大聲道:「他滿口都是胡言亂語,根本是郭家人突然衝到了我們的營地,口口聲聲說刺客就在這裡,非要搜查不可,我們不明就裡,當然要阻止他,他還殺了我的兄弟!」說著他的手指向那邊頭顱被丟在地上的裴陽,他那年輕驕傲的兄弟在這場鬥爭之中被郭敦砍掉了腦袋,身首異處的死法,和今天的郡主是一模一樣,簡直像是帶著什麼預兆一般。
越西皇帝的面色沒有絲毫動容,而太子的表情更加得難看,他怒聲道:「郭澄,你作何解釋?」
郭澄並不理會太子,而是淡淡地道:「陛下,裴公子所言其實很好印證,只要殿下下令搜查一下裴家的帳篷,便能夠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