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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李未央的眸子削厲冷凝而波瀾不起,口中語氣越發的溫和,卻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太子殿下,剛才我的婢女在那屋子裡發現了一個打碎的杯子,又見到我四哥的袍子上似乎有什麼痕跡剛剛乾了,我便猜測當時臨安公主特意端來一杯茶水,想讓四哥喝下,可我四哥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於是兩人爭執之間,那杯茶水被打翻了,四哥,你還記得這回事嗎?」
郭敦一愣,他仔細地回憶了一番,仿佛是有這麼一回事。
元烈的笑容卻加深了,李未央的觀察能力若論第二,世上怕沒人敢稱第一,這便是她的本事了。
李未央看著眾人不解的眼神,慢慢道:「當時我就在想,臨安公主為什麼非要逼著四哥喝下這杯茶呢?怕是茶里有什麼玄機。只不過,當時那碗茶已經打翻了,剛才我已經命趙月去瞧過,地上的水漬都早已經幹了,根本查不出什麼。好在我四哥的袍子上,已經沾了不少茶水,雖然也已經幹了,可在這清水之中,搓一搓,揉一揉,必定會有一些茶漬下來,劉太醫,你精通醫術,不妨聞聞看茶水之中,究竟有什麼名堂。」
劉太醫將信將疑,走了兩步,端起那水,伸出食指,點了點,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接著,又仔細研究了半天,甚至還嘗了嘗,這才道:「這味道已經很淡,但是,似乎,有一點……」他「有一點」三個字說出口,卻是說不下去了。
李未央微笑:「劉太醫不敢說,還是讓我來說吧,這茶水中,定然是有人下了催情的藥物!」
眾人一聽,面色都變了。尤其是溫歌,此刻已經害怕地開始發抖,是臨安公主說借了她這個地方,還要她布置一切的,現在居然全都被李未央發現了。
太子不禁勃然大怒:「郭小姐你說這話,難道是說我皇妹故意下藥,想要迷倒郭公子嗎?」
李未央突然一笑,眼中沒有笑意,有的只是幾分嘲諷,道:「不!不是迷倒,而是要讓我四哥意亂情迷地做出不軌之事,好讓眾人瞧見,坐實了郭家大不敬的罪過,若非不然,她為什麼要逼他喝下這杯茶呢?」
臨安公主面色慘白,她沒有想到,李未央憑著這麼一件十分細微的事情,就能猜到如此之多,她不禁上前一步,厲聲呵斥道:「郭嘉!你不要胡言亂語,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李未央卻只是微笑,她口中淡淡地道:「公主殿下又何必心急呢?你吩咐溫小姐特意替你準備了這屋子,還有這一杯茶水,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在身上留下一些痕跡,若我四哥真的對你意圖不軌……」說著,她看向郭敦,微笑道:「以他的武功和力氣,小半個時辰,早就做出很多事情,何至於還讓臨安公主你大叫出聲呢?若是不然,眾人可以在現在看一看,我四哥真的要對臨安公主意圖不軌,只消三兩下便可以制服她,保准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眾人一驚,這時,才恍然大悟。
這是一個盲點,卻是剛才大家都因為震驚而忽略了的,郭澄不禁也醒悟過來道:「不錯,我四弟的武功,絕不是臨安公主這麼一個弱女子可以抵擋的,他走了已經小半個時辰,若是果真如臨安公主所說,兩人纏鬥在一起,還讓臨安公主叫出聲來呢?這豈不是故意招人來嗎?」
郭敦是個武林高手,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坐到指揮監事的位子,堂堂京衛指揮監事四品官員,又怎麼會是臨安公主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子可以抵擋的呢?郭敦只要捂住臨安公主的嘴巴,保管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哪裡還會給她機會大叫,把所有人都引到院子裡來呢?這麼說來,事情就已經很清楚了。
李未央只是淡淡一笑,當著眾人的面,朗聲道:「臨安公主先是想方設法,引了我四哥去那院子,隨後又故意和周公子做出那等事情,好讓我四哥救她,再然後,倒了一杯含有催情藥的茶水,誘惑我四哥喝下,偏我四哥不上當,她心急之下便摔碎了茶杯,好掩飾證據,我四哥要走,她便拉住他,糾纏起來,還大聲呼救,給他按了一個意圖不軌的罪名,等我四哥辯駁的時候,自然會扯出周康周公子來,到時候只要說,這周公子不曾在府上出現,大家便會相信我四哥是為了脫罪才會如此,這罪名可不就坐實了嗎?林大人一惱怒,自然要動刑,這五十大板打下去,會不會屈打成招且不說,板子上還沾著劇毒,十二個時辰之後,我四哥若是死在牢里,那我郭家才真是非得背黑鍋不可了!這計策一環扣一環,看似拙劣,卻十分有效,若是尋常女子想要栽贓陷害,準是一撲一個準!」
聽李未央說到這裡,元烈面上掠過一絲冷笑:「要是大家不信,我還有證據。」說著他拍了拍手。這時,一名高大的護衛從門外進來,一把將一個年輕男子推到在地上,那男子嘴巴里塞著塊布,手骨像是被誰打折了,唔唔唔地說不出話,卻不是周康又是誰?
元烈笑容冷淡道:「周侍郎,你瞧這可是你的弟弟嗎?啊……我忘了,周公子臥病在場,不曾參加今日的弔唁,這麼說來,此人只不過和周公子有幾分相像,卻又意圖對公主不軌,我看,還是當場打死算了。」說著他對護衛做了一個手勢,護衛上去便拎住周康的脖子,周康殺豬一般嚎起來,可是卻因為被布塞著,只能發出嗚咽一般的聲音。
周弘連忙道:「且慢!旭王殿下,手下留情啊!」他已經是一臉的急切。
元烈微笑道:「怎麼?周侍郎有話要說?」
周弘汗如雨下,他低聲道:「請旭王高抬貴手,饒舍弟一條性命吧。」
李未央轉過身來,卻不再理會這周氏兄弟,而是微微眯著眼睛,仿佛漫不經心的神情:「臨安公主,這五十大板,你可受得?」
臨安公主驚駭地倒退半步,一陣麻麻的涼意慢慢爬上脊背。她驚、而且怕,連指尖都在微微的顫抖。
------題外話------
真的相信靠這件事就能扳倒郭家,是臨安天真。真的以為齊國公是包子,是渣妹天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沒話說,我從抑鬱改躁狂了。
☆、212臨安之死
李未央這樣一說,臨安公主勃然大怒道:「郭嘉!你什麼意思?難道要我當眾挨打不成?」
眾人一聽都是愣住了,在越西一朝還從未有一個皇親國戚挨過板子,而且臨安公主還是個女子,怎麼想也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脫去外衣,受這五十大板。
太子聞言不禁面上掠過一絲陰冷,他看了一眼郭嘉,微笑道:「郭小姐,這件事情是臨安的不是,不過你可否看在我的面上……」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聽見元烈冷笑一聲道:「太子殿下,剛剛林大人可是對郭公子下了狠手,若非我阻止這板子落在他身上,恐怕現在連性命都沒有了,人人都說越西的吏法嚴苛,臨安公主犯的可是污衊忠良的罪過,太子殿下不說將她當眾拿下,連這五十板子都捨不得打嗎?」
太子面上掠過一絲難堪,口中卻淡淡地道:「臨安畢竟是女子,這五十板子下去恐怕連命都沒了,旭王殿下你未免也太嚴苛了些。」
眾人聞言便紛紛附和道:「是啊,公主殿下身嬌肉貴,怎麼能挨這五十板子呢?」「沒錯沒錯,旭王殿下,你就饒了臨安公主吧!」「對,她也是年少不知事,就饒了她吧。」
這些話聽在李未央的耳中,不禁冷冷地一笑,她太了解這些見風轉舵的人了,無非是畏懼裴家和裴皇后的權勢,想要在雍文太子面前表功而已。她目光變得異常冷漠,道:「太子殿下,剛剛明明是臨安公主自己所說,若是我能夠證明四哥是被冤枉的,她就情願挨這五十板子,難道堂堂一國的公主也可以出爾反爾,毫無愧疚嗎?」
李未央這樣一說,雍文太子的面色就更加的難看了。
齊國公淡淡地道:「太子殿下,我剛剛就已經說過,若此事的確是郭敦所為,我絕不會輕饒了他,但若證明他是被冤枉的,那麼我郭家也不會坐以待斃。臨安公主既然親口承諾,就該兌現才是,否則便是羞辱了皇室的尊嚴!」
雍文太子左思右想,都覺得這件事不容易解決,他瞪了一眼臨安公主,心道若不是你搞出這麼多事來,我何至於這麼為難?不管是雍文太子,還是裴皇后,都不願意現在就對郭家動手,畢竟郭家的手中掌握著兵權,若是郭家出了什麼事情,只怕他們在外的兩個兒子會第一時間調轉馬頭……一旦興起兵災,這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雍文太子想了想,口中慢慢地道:「齊國公,並非我不想為你做主,更不是我想偏袒臨安公主,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我看,還是稟告父皇才好。」
李未央目光暗藏幽藍的冷意,隱如刀鋒,她冷笑一聲道:「太子殿下,臨安公主污衊我四哥的事情且容後再回稟陛下,我們現在所談的不過是公主剛才許下的諾言,這麼多人在場,難道皇家都不顧及自己的臉面,想要做那等出爾反爾的小人嗎?」
「出爾反爾」這四個字讓雍文太子聽得十分的刺耳,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說什麼,因為臨安公主說過若是郭嘉能證明郭敦的清白,便自願受著五十大板,現在雍文太子又怎麼好當面把這承諾給打破呢?再也推脫不過去,他看著臨安公主道:「臨安,你怎麼看?」
臨安公主此刻已經鎮定下來,她冷冷地笑,美麗的面上籠罩著一層寒意:「自古便有刑不上大夫的說法,更何況是皇室呢?皇兄,我記得以前皇子若是有什麼過錯,挨打的可都是陪讀啊。」
雍文太子聞言,不禁淡淡一笑:「是啊,皇子犯錯自然有陪讀來挨打,那麼皇女也是如此,這樣吧,臨安公主的五十大板便由她身邊的所有婢女替她承受就是。」
臨安公主身邊的兩個婢女聞言,「撲通」跪倒在地,皆是瞠目結舌,汗如雨下,她們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臨安公主會將她們推了出去。主子犯錯奴婢挨打當然是天經地義的,當下就有人附議道:「是,就讓這些奴婢挨打吧!」「齊國公,你看這樣不就解決了嗎?」「是啊,難道真的非要懲罰公主?」「這種情形總不好讓公主脫了外袍,當著我們的面挨打吧,實在有損皇家的顏面。」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站在了雍文太子的一邊。
齊國公站在大廳,環視了一眼,冷笑了一聲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就請行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