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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郭敦看了那少年一眼,冷聲道:「還不說實話,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少年地抬起頭,瑟瑟縮縮地看了眾人一眼,見滿座都是貴人,心頭不免害怕得很,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只是在街頭乞討為生的乞丐,想著……今天這裡有樂聲傳出來,必定在舉行豪華的宴會,結束後大人們能夠賞賜些吃的,所以才在門外徘徊,沒成想卻被這位公子抓了進來。」
太子看了他一眼道:「郭公子,既然他只是一個尋常乞丐,你將他捉進來,又是想做什麼呢」
郭敦冷笑一聲道:「乞丐?!乞丐會在門後不斷地窺探?乞丐會向人打聽裡面有沒有一個年輕的公子傳消息出來?!」
郭平面色一變,冷聲道:「傳什麼消息!?」
郭敦淡淡一笑,轉而對少年厲聲道:「你自己說,不讓我就把你交給京兆伊大人投你下獄,你可得想明白了!」
少年吃了一驚,連連在地上叩頭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啊!我不過是街邊的乞丐!混口飯吃而已,您何必這樣生氣呢?」
郭敦冷笑一聲道:「你只要說了實話,便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可要是說半句謊言,哼!小爺絕饒不了你!」
那乞丐被郭敦一嚇,喉嚨都像是被手抓著,說話瑟瑟縮縮,倒也還清楚:「我,我……我不過是為了五十個銅板!公子,公子何必難為我!今天一早,我本在街邊行乞,突然有一位公子找上了我,說只要我今天午時到這院外,他在院內丟一塊石塊出來,石塊上綁著一封信,叫我帶著這封信悄悄地出城,除了城之後,他說自會有人聯繫我,我,我,我其實什麼也不知道啊!只不過是送信而已!但是我在外面繞了很久,卻遲遲不見他出來,想要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此言一出,眾人便都恍然大悟,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那蔣南。
蔣南的心剛才提的老高,如今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此刻這花園裡寂靜得連一個火星就能爆燃起來!他把心一沉,快步走了出來,立刻跪倒:「太子殿下!蔣南沒有!絕對沒有收買這個乞丐為自己送信!」
他的聲音雖還沉著,可是不易察覺之間卻像是秋風裡的樹葉,手腳在瑟瑟發抖。
郭家的幾位公子,見到蔣南這副模樣心頭都覺得解恨。
李未央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蔣南一直對自己緊追不捨,如今看到他明明害怕,卻還要裝作無所謂的神情,不免覺得快意,只是臉上一點都不肯露出來。
臨安公主還護著他:「皇兄,蔣南不是這樣的人,他絕不會收買這個乞丐!」說著她拔出周圍護衛的長劍,快步走過去將長劍架在那乞丐的脖子上:「說!到底是誰收買了你!只要你老實說我就放了你!不然你人頭落地!」
大家都嚇了一跳!誰也沒有想到臨安公主竟然如此霸道無理!
那乞丐的眼中湧出無限恐懼的神情,聲音更加的破碎不堪:「我!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就是這位公子!」他的手指指向蔣南,一個勁兒地顫動道:「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給了我五十個銅板讓我送信!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饒了我吧!繞了我吧!」他一邊說,一邊拼命的往後退,脖子卻在那劍刃上擦出了血痕。臨安公主怒氣衝天,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眼看就要落下!
郭敦一個箭步上去,一腳踢飛了長劍!那長劍「啪」的一聲,刺入木桌面上!真真的『入木三分』!劍身還在不住的晃動!看的人膽顫心驚!
郭敦怒道:「臨安公主,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嗎!為了區區一個男寵,公主你竟然不顧國家大義!你還配做越西的公主嗎?!」他的聲音透出了極端的怒意。
眾人的臉上都出現了異樣的神情,他們用一種特別憤怒的眼神看著臨安公主。
臨安公主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隨即轉頭看向了太子:「皇兄……」
太子突然站起,勃然大怒:「臨安!到了如此地步,你居然還袒護著蔣南?!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居然敢做這種無法無天的事情!還不跪下!」
臨安向來畏懼太子,見太子發怒,腿下意識地就發軟,可是看著跪在地上的蔣南,她不由自主挺起了脊背,快步走了過去,並肩和他跪在了一起高聲道:「皇兄!蔣南一定是受人誣陷!你若不為他做主!便將我這妹妹一併殺了吧!」
太子面色一白,頓時怒氣沖沖地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來人!給我把臨安公主拉下去」
太子身邊的人聞言,全都湧上來。臨安公主還來不及反抗便被那些護衛捉住了手臂,硬生生地拖到了一邊,臨安公主不住的反抗,鬢髮都散亂了都全然不顧得,實在是失去了一國公主的風範。
為了心愛的男人,還真是瘋狂,不過,這還只是剛開始。李未央遠遠地瞧著,面上划過一絲冷笑。
郭平和郭舞膽戰心驚地看著,心頭的那種恐懼就別提了,他們深怕蔣南把自己供出來。可是蔣南卻是低著頭一言不發,並沒有把一切都說清楚的意思,郭平心中暗自慶幸。其實他不知道,蔣南並非不想把一切都說出來,而是他情願自己身死,也要給李未央留下一個隱患,只要郭氏父女在,遲早會逼著李未央走上絕路。
說到底他就是不願意讓對方稱心如意,以為從此可以安享太平,更何況,這件事情並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等到臨安公主回到公主府中,自然會想辦法營救他出來,他既然能從大曆的天牢中逃出來,難道換了越西就不成嗎?所以他低著頭,並不為自己做徒勞無功的辯解。
郭平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道:「好在太子殿下英明,及時替我捉住了著jian細,否則讓布陣圖傳了出去,我的腦袋也要不保了。」說著他上前向太子叩首,太子親自攙扶他起來,安撫道:「既然布陣圖已經找到,此事便到此為止吧,我會向父皇求情,讓他寬恕你保管不善的罪名。」
郭平等的就是這一句話,趕緊地說道:「多謝太子!多謝太子啊!」
郭舞向太子投去含情脈脈的一眼,但太子只是淡淡的一瞥,絲毫不放在心上。
就在這個時候,李未央卻突然道:「請等一等!這件事情恐怕還未水落石出。」
李未央說這一句,眾人便都愣住了,紛紛向她瞧去,她一身華服衣袂翩飛,本就生得容貌溫柔。這些年來稚氣漸漸退去,美麗的面孔上竟也歷練出一絲迷人的英氣來,顧盼之間風采照人,那一雙美麗的眸子更是凌冽之極:「太子殿下,不知這布陣圖可否借郭嘉一看?」
郭平擋在了太子身前,喝道:「郭嘉!這豈是你這等女子可看的?還不退下!」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大伯父何必如此驚慌不安呢?莫非這圖上還藏了什麼秘密不成?」
郭平惱怒道:「這布陣圖乃是軍機大事,你個女兒家怎麼能關心這種事?!既然今天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你就請回吧。」
李未央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若是尋常,我必定不會做出如此無禮的要求,只是今天的事情,你們眾口一詞都說此事都與我有關係,為了證明自己的無辜,我才同意搜身,好不容易才證明自己的清白,但心中終究存了疑惑,若是太子殿下允許,可將這圖借我一觀,也好解我些許的困惑。」
太子凝目瞧她,似笑非笑道:「郭小姐心中有何困惑嗎?」
李未央不疾不徐地道:「書房重地,閒人免進,蔣公子一介外人怎麼能夠摸到書房在哪裡?又怎麼會在侍衛重重的情況下得到這布陣圖呢?此事不覺得奇怪嗎?」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元烈上前一步,笑著道:「郭小姐是閨中女子,不方便看這布陣圖,我算是朝中重臣,我想這圖給我看一看,應當沒什麼吧?」
不只是他,連元英也走出來道:「皇兄,這圖可否借我一觀呢?」
他們兩個咄咄逼人,太子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擦覺的冷意。事到如今他若是再捂著這張圖不放,倒顯得別有用心了,眾人的目光都看著他們三人,掩飾住了臉上的驚異。
郭平雖然有一點惱怒,在他看來這倒沒有什麼不能瞧的,想到這裡便看了一眼太子道:「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點了點頭道:「既然靜王和旭王兩位都有心看一眼這布陣圖,倒也沒什麼,給他們瞧吧。」
郭平聞言實在無法,便老老實實地將這圖交給對方。
元烈搶先拿到了圖,仔細上下瞧了瞧,最終指著這宣紙角落一頭的蠅頭小字道:「這是什麼?」
太子和郭平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上前一瞧,只見見那宣紙上的確有一行小字,只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元烈淡淡地道:「傳聞天下之間有一種秘術,即為微刻,想不到這裡也有人能用這樣小的字將話寫出來,只是不知這一行字究竟寫的是什麼。」
元英微微一笑道:「這也無妨,我那裡有一樣從異國傳來的寶物,可將字體放大無數倍。來人!去取來吧。」他的護衛即刻便去了,不多時便從馬車裡取出了名叫多寶鏡的東西。
元英將這多寶鏡放在了紙上,透過鏡面去瞧紙上的字,隨後念了出來:「大曆皇帝陛下親啟----」
然後元英的面色微微的變了,他將這張紙突然遞給了太子,冷聲道:「太子殿下!後面的署名,是台甫!」
所有人都呆了,在場眾人都知道,這位兵部尚書郭大人便是字台甫!
李未央微微地一笑道:「大伯父,這封信莫非是你要送給大曆皇帝陛下的嗎?」
郭平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雪一樣的白,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張紙上竟然會有這樣一行字,而最後的署名竟然是自己的字!他的牙齒隱隱的在顫抖!猛地跪倒在地道:「太子殿下,此事純屬誣陷!我絕不敢做出這等背叛皇室!背叛國家的行為啊!」
郭澄慢慢道:「大伯父,你說這話,未免是推卸責任了!剛才嘉兒說的對,這戒衛森嚴的書房怎麼會無端的讓人闖了進去?這蔣南公子若無人引路又怎麼會找到這封秘信?!尤其他又怎麼知道這布陣圖在你的書房呢?可見是你一早將此透露給他,還故意用此誣陷我妹妹!真是其心可誅其罪不可恕!」他說這話的時候言辭咄咄逼人,眸光也放出厲色。
郭平的汗水「唰」的一下全都流了下來,這下連郭舞也恐懼的說不出話來,他們誰也沒想到這張紙條上還有這樣一行字!一心一意想要誣陷別人,不曾想成了他人的籠中鳥!這天與地的反轉來的如此快!讓郭平幾乎都沒辦法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