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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元英笑了笑道:「看樣子。嘉兒你對我十分的了解,更知道我的野心。」

    李未央笑了笑道:「身為一個皇子,自然不甘心只是屈居人下,更何況靜王殿下天生就有一種凌駕於眾人之上的魄力。只不過礙於裴家和雍文太子,只有按兵不動。我想你如今最大的願望,便是勸服郭家追隨於你,你想娶我也並不是全然是因為你喜歡我,更重要的是你覺得郭家人對我十分重視。所以,你是因為需要而娶我,不是嗎?」

    元英深深看進她的眼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李未央並不是一個好欺騙的人,不管他有什麼目的,都很容易被對方看穿。不錯。他並不是因為愛或者喜歡才會迎娶她,他是因為----需要。這兩個字雖然聽起來十分的功利,但是對於皇子而言,需要遠勝於一切。李未央若是嫁給別人,元英極可能會失去郭家支持。因為他太明白舅舅的性格,守城有餘而攻勢不足。郭家寧願守著如今富貴安穩,也不願再進一步去為他去冒險。可惜他需要的不是默默的支持,他需要的不顧一切、強大的後盾。然而此刻一切都被李未央看穿了,他還能說什麼了。狡辯嗎?不,元英不是這樣的人。他想了想,面上的神色緩和下來,柔聲道:「嘉兒,你覺得我不會贏嗎?」

    李未央望著他,淡淡地道:「殿下,不是我潑你冷水,依現在情況來看,越西政局頗為穩固,太子殿下既是裴後的嫡長子,又沒有明顯的失德,文武百官畏懼裴家權勢,皆數倒向太子。殿下即便娶了我,得到郭家全力支持,苦心孤詣,慘澹經營一些年,縱然可以強行奪位成功,也不免遺臭萬年。史書上會說,殿下是謀逆篡位,亂臣賊子。常言說,名不正則言不順,殿下自己不怕成為千古罪人,卻不要拖累一心為你著想的郭家才好。」話是這樣說,她卻是在提醒元英,不要妄圖把郭家拉下水,謀逆一事,郭家絕對不會做的。

    元英盯著李未央,越發讚賞她的冷靜理智。他如今最為顧忌的,便是太子地位穩固,裴後勢力龐大,只是他不露聲色,淡淡一笑,道:「我當然知道局勢如何,可我更相信,太子這副假面具不會一直戴著,他總有一天會露出本性,到時候,你便會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這江山社稷,百姓安危。嘉兒,今日對你的求婚一直都算數,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明白,誰才是最適合你的人。」說完他看了遠處一眼,笑道:「你另外的一個追求者來了,我該退場告辭。」說完他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李未央目送著他的背影,卻是嘆了一口氣。元英十分聰明,也很是謹慎,尤其是舉手投足之間竟然隱隱有帝王氣象,又肯放下身段與人結交,絕非甘心長久居於人下之輩。將來他若是爭奪皇位,必定是一場血戰。他今日突然提起這件事,可見很快便有所行動了。可是對於李未央自己而言,她不願意摻合在皇子之間的爭奪。她的目的,不過是那高高在上的裴後而已。

    元烈很快地走到了李未央的身邊,那雙秋水般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隨即自嘲地笑了一下,勾勒出冷酷神情,他薄唇微啟,低低道:「看樣子,元英一定是說了什麼。」

    李未央微笑地轉頭看了他一眼:「他說什麼重要嗎?還是你依舊為他的話而在意?」

    元烈的見識早已不同於在大曆的時候,那時候他只是李家的三少爺,對於世情並不熟悉,對於人心他也看不透。如今他已經是越西的旭王殿下,歷練的事情多了,心境看著都開闊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開朗,驕傲,還有一種凌厲的霸氣。他微微一笑,面上卻是無比的自信:「元英說什麼我並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的心,是否依然沒有動搖?」

    「動搖?」李未央笑了笑,「我倒是想要動搖,只不過對方要的不是李未央,而是郭嘉,你明白了嗎?」

    李未央和郭嘉到底有什麼不同嗎?看起來她們是同一個人,但事實上兩者卻有顯著的不同。李未央是安平郡主,只是她自己,只是一個千里迢迢而來,無依無靠的女子。而郭嘉,背後則是強大的齊國公府,還有五個無比優秀的哥哥。得到了郭嘉,就等於得到了齊國公府的支持。這一點,雍文太子知道,元英知道,所有人知道。這個世界上,誰才是為了李未央而來的呢?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郭舞站在不遠處,看著旭王和李未央站在一起,是那樣的賞心悅目,心頭掠過一絲妒火。從第一次見面,她的一顆放心,便落在了旭王元烈的身上,她從沒見過那樣的男子,從沒見過那樣瀟灑的風姿,從沒見過那樣出眾的相貌。她在心中暗暗發誓,將來有一天,總要讓這對所有女子都不屑一顧的男子,對她產生青睞。她費盡了一切的心思,去贏得他的注意。有一回,她刻意落了一方手帕在對方的面前,原以為,他會像其他人一樣,撿起羅帕送到她面前來,這樣他們便熟識了。她也有機會多和他說兩句話,讓他為自己的美貌所迷惑。就像從前她一直所做的那樣。

    可惜旭王元烈看都沒有看一眼,筆直地從那方羅帕上踩了過去。在那一瞬間,她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跟著這方被弄髒的羅帕一般,摔成了兩瓣。從那時候開始,她便明白,旭王元烈是一個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他的眼中根本沒有這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她托自己的父親想方設法的邀請元烈來郭府,原本想要在他面前展示一番琴棋書畫,讓他明白自己是一個多麼優秀的名門閨秀,引他來求親。可惜,自己的父親不夠分量,旭王元烈早就把他兵部尚書的帖子丟到了一邊,看都沒看一眼。

    也許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她和父親一樣對齊國公府充滿了憎惡。想也知道,若她擁有郭嘉的身份,旭王元烈怎麼會對她視若無睹呢。不管從哪個方向看,自己怎麼都比郭嘉美貌?不是嗎?男人都應該喜歡漂亮的女子,怎麼會對容貌不如自己的郭嘉這樣上心呢?還不是為了齊國公府的權勢!若非李那個女人的存在,自己一定能夠成為堂堂正正的旭王妃。太子雖好,可惜她卻只能做個側妃,怎麼會不委屈呢?!郭舞的心中憤怒的想著,不留意間,咔嚓一聲,尾指的指甲斷在了手裡,她的面上掠過了一道寒光。不遠處,蔣南向她走了過來,避開眾人的目光,輕聲地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郭舞冷笑一聲道:「我做事情,南公子自然可以放心,那李未央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蔣南看了一眼她美麗的容貌,只是冷冷一笑道:「郭小姐,這麼有把握嗎?可千萬不要到了關鍵時刻出什麼紕漏,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啊。」

    郭舞的面容沒有絲毫的變化,眼眸卻變得更加的冷酷,她的心中對郭嘉沒有絲毫的好感,甚至充滿了憎惡。如今她甚至比蔣南還要期待看到郭嘉的消失,所以她淡淡地道:「你放心吧,我已經吩咐趙月。將那封密信放在了她的錦囊里。待會事情鬧起來,她肯定是跑不了的。」

    蔣南卻不以為然道:「郭小姐你冰雪聰明,我原本應該放心的。只不過你不太了解李未央這個人。每次到了緊要關頭她總是能翻身,若是沒有完全把握,還是不要妄自行動。」

    郭舞卻是已經等不及了,她不想再看到李未央和旭王元烈親密地站在一起,在她眼中,只要除掉對方自己就能夠取而代之。沒有齊國公府,父親郭平自然能繼承爵位,而她也可成為堂堂正正的國公小姐。到時候,旭王元烈能不高看她一眼嗎?見蔣南始終心存疑慮,郭舞不免道:「這主意不是你出的嗎,怎麼,事到臨頭反悔了嗎?」

    蔣南目光落在李未央的背影上,卻是說不出的複雜:「後悔?我怎麼會後悔?我只恨不能早一點看到她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郭舞不禁揚眉問道:「難道南公子也有憐香惜玉心思?聽聞你和李未央同樣來自大曆,又或者,過去你們之間不止仇恨這麼簡單吧?」

    也許女人的心思格外敏銳,一眼就看出了蔣南的內心。他一怔,隨後苦笑道:「她與我是有不共戴天之仇。這一點,郭小姐絕對可以放心,我是不會壞了你的大事的。更何況,就像你所說,這主意本身就是我出的。我又怎麼會臨時改變主意呢!」事實上,蔣南只是覺得不安。明明大權在握,可他就是覺得不安。這一次蔣南已經收買了趙月,他相信計策一定能夠成功。但是不知何故,他的內心深處還是覺得十分危險……

    郭舞笑道:「放心吧,南公子。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待會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蔣南笑著點了點頭道:「那我就靜候佳音了。」說著他轉身離去,郭舞冷哼一聲,鄙夷地道:「真是個沒用的東西,事到臨頭才來擔心,還不如我這個女子。」

    郭舞身邊的心腹婢女低聲道:「小姐,剛才奴婢奉小姐命令悄悄去與趙月接洽。她卻遞給我一個信封,說這上面便是那李未央與旭王元烈來往的密信。」

    郭舞眉頭一跳,頓時一把搶了過來。唰唰將那封信拆開,一瞧,卻是一封空白的紙,上面什麼也沒有。她不禁皺起眉頭道:「什麼密信?這是耍我嗎?」

    隨後,突然一隻手斜伸出來,從她的手上搶過了那封密信,郭舞不禁怒道:「誰?!」轉過頭來瞧見是剛才明明已經離去的蔣南。她不由生氣道:「你不是已經走了?」

    蔣南笑了笑,道:「是啊。不過看到郭小姐手上似乎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特意來鑑賞一番。」轉瞬之間,他已經將那封信收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郭舞不禁上前一步,道:「還給我。這是屬於我的東西。」

    蔣南冷笑一聲,道:「是嗎?我剛剛明明聽到這婢女說是趙月奉命送來給你。據說是那李未央和旭王元烈來往的密信,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是該由我保管。」

    郭舞面上掠過一絲難堪。事實上她很想知道旭王元烈都和李未央說了什麼。在她想來這一定是一封情意綿綿的情書,她在對李未央更加嫉妒的同時,心中也十分的好奇。但蔣南卻不這麼想。他總是覺得這封信有什麼古怪,所以一定要親自的研究一番。雖然是一片空白,可他知道很多的藥水灑上去便可以讓這上面的字跡顯形。今天便可以除掉那李未央,但是多給她加一條與旭王元烈私通的罪行,又有什麼不好呢?這樣做只會把元烈一起拖下水。不知為何,他不希望放過元烈。蔣南的眸色變深,微微一笑道:「好了,郭小姐,我還等著你要演的那一齣好戲呢。可千萬別讓我失望。」說著,他便轉身,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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