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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郭導卻絲毫不肯動,怒聲道:「嘉兒,平日五哥對你如何,你是知道的,我不過要你一個丫頭,你何至於這麼生氣,難道要鬧出人命來嗎?」

    李未央慢慢地道:「你對她情深意重,只管救她就是了,何苦要來煩我?」

    郭導冷笑:「我一直以為你心地善良,可如今你怎麼說這種無情的話,只看在她對你這樣盡心盡力,你也該救下她啊!」

    郭舞看著這一對兄妹劍拔弩張,面上似笑非笑,心底卻對此事信了三分。

    李未央不冷不熱地道:「什麼是應該,什麼又是不應該,你為了一個婢女,卻這樣苦苦糾纏,當真不要臉面了嗎?」她美麗的面孔上,全無一絲體恤哀憫之情。

    郭導憤怒道:「她雖然是個奴才,可也是個人啊!」

    李未央冷笑一聲,道:「是啊,她這個人,可是被你害成這樣的!」

    郭導急得嘶啞著嗓子叫道:「你當真不救?!」

    李未央完全沒有動容,道:「她先瞞著我,便已經是背棄了主子。一個背棄主子的婢女,我不會救!再者,祖母要她死,我也沒有法子!」

    那邊趙月強撐著身體,淚流滿面道:「奴婢算是明白了,多年來服侍小姐一場,竟然只得了這樣的下場。小姐既然容忍別人這樣欺凌我,倒不如當日直接打死我得了!」

    李未央看著滿身是血的人,冷漠地道:「趙月,你不要怪我冷酷無情,我的個性你是知道的,從來都是一心一意護著身邊的人,若非是你自己做錯事,何至於落到這個地步呢?我平日裡對你,實在是太過寬容了。」

    那邊的藤條打得更加狠辣,趙月終於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了。郭導看在眼裡,面上十分著急,仿佛真的要跟李未央徹底翻臉。

    郭舞見到這種情況,終於輕輕一笑,把心放進肚子裡,吐氣如蘭地道:「祖母,趙月年紀太輕,到底不懂事,犯了一點小錯。這種事情在尋常豪門之家,也不是沒有過啊!您何必如此生氣呢?就像是嘉兒所說,若五哥真心喜歡,等他娶了妻子,再將趙月開了臉,做個小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陳留公主面若寒霜,卻是逕自不語。郭夫人看了李未央一眼,嘆息道:「母親啊,這趙月畢竟跟隨嘉兒多年,最得力不過了。從前還救過嘉兒,咱們斷然沒有打死人家的道理啊!」

    郭家雖然治家嚴謹,卻十分仁慈,對待僕人更是寬和,從來不曾出過人命。若非趙月犯下此等過錯,又丟臉丟到了郭舞的面前,陳留公主絕對不會如此嚴厲地處罰她。話說回來,這根本是只要李未央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就如蔣南所說,李未央本質上是一個冷心、冷肺、冷情的人。她平日裡對你很好,但你一旦背叛了她,她是絕對不會輕易原諒的。所以,她不求情,眼睜睜看著趙月死,這事情才是真的。

    郭舞看在眼裡,越發相信此事是真的,便小心勸說道:「祖母,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趙月吧。無論如何,咱們都是一家人,我總不會把事情傳出去的。只要我不說,外面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呢?事情揭過,也就算了。」

    就是在等你這句話!陳留公主看了她一眼,終究點了點頭,道:「好,既然舞兒求情,便放了她吧!」

    那些人終於停了手,趙月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實在是出氣多,進氣少了。李未央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毫無動容。郭夫人道:「把她抬下去養傷吧。」

    李未央十分冷酷地道:「這丫頭既然背著我做出這種事,我是無論如何不能留下了。你們誰要,便拿去吧。」言談之間,仿佛趙月是一個物件,她再也不想看見了。

    郭舞聞言,心道壞了,若是李未央真的不肯接受趙月,他們的計策也就沒辦法執行了啊。她趕緊道:「嘉兒,這件事情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就當行行好,原諒了她吧。你瞧,她傷成這個樣子,到誰的院子裡不是個死呢?她跟著你,一路千辛萬苦來到越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便是看在這一點,留下她吧。」

    李未央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道:「堂姐這樣好心,不如將她帶回去?」

    郭導勃然大怒道:「郭嘉,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讓你留下便留下,還說這些話幹什麼?!難道真的要她跟著堂妹走,讓大伯父和其他人看著笑話我們嗎?」

    李未央不說話了,是啊,這件事情怎麼能讓外人知道呢,她終於鬆了口:「好吧,帶她下去養傷就是。」隨後,她轉向郭舞,面帶笑容道,「可是堂姐說過,絕不會將此事透露給外人知曉,若是不然……」

    郭舞笑道:「嘉兒放心吧,我豈是那等言而無信之人呢?」

    李未央笑了笑,眸底卻划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凝。

    這件事情又過了將近半個月,郭舞幾次出入齊國公府,都仔細觀察著李未央和趙月之間的相處情形。趙月養了好陣子,才能勉強站起來,似乎對李未央這個主子還是和從前一樣尊敬。李未央還如同往常一般吩咐她,趙月也照辦不誤,沒有半點含糊。郭舞看在眼裡,心頭卻在冷笑,主子如此無情,恐怕這丫頭寒透了的一片心,是再也補不回來了。這恰恰是他們的有利時機啊!

    李未央剛剛送走了郭舞,一回房間卻被一個從屋頂上撲下來的人影抱住了。李未央勃然變色,剛要發怒,卻聞到了熟悉的檀香味道,不由惱怒道:「元烈,你放開我!」

    元烈絲毫不為所動,緊緊抱著就是不放手。

    李未央許久不見回聲,提高了音量道:「還不鬆手!」元烈厚臉皮地抱著不放,隨後覺得腳下一陣痛,不由哎喲呼痛,然後退開了一步,還沒等李未央轉身離去,已經如同八爪章魚似地掛到了她的身上:「不要生氣嘛,我好不容易甩脫你家那三個大尾巴狼,另開了一條道進來的!」

    居然又開了一條地道,他當郭家是什麼地方?!李未央哭笑不得,扯開他道:「你這是像什麼樣子,還不鬆手!」

    「你寧願陪著那個虛情假意的女人,也不肯陪我!」元烈眸子閃過一絲寒光,不以為然地拖長了聲音,正欲又撲上去,卻被李未央一手打開來,「好吧好吧,且說說看,又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非要這個時候過來。」

    元烈卻笑嘻嘻的,眼睛亮閃閃地道:「我哪裡有什麼事情,就是想你了嘛!」

    這人越發不要臉,現在連想你這種話都天天掛在嘴邊上,李未央無奈道:「你到底要說什麼趕緊說吧,再過半個時辰,你說的大尾巴狼就要來找我談話了!」

    聽說郭家兄弟要來,元烈毫不在意地道:「你剛才和那女人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你的心思還真是花俏,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李未央揮了揮手道:「這個你就別擔心了,橫豎是好事。」

    元烈眨了眨眼睛,好不委屈地低聲道:「他們都知道,憑什麼我不知道,我非要參與不可!」

    李未央嘆了口氣,道:「需要你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的,何必這樣心急呢?」

    元烈趁她分神之際,猛然又撲到了她臉上啃了一口道:「為什麼不心急?你都把趙月責打一頓了,可見事情十分嚴重,究竟是什麼主意,怎麼不肯告訴我呢?」

    李未央忍不住失笑,卻也不在意他的無禮,橫豎他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同樣的動作做多了,也就變得麻木,他若是不趁機沾點便宜,才真的不像他了呢。她慢慢道:「我讓趙月進來,你問一問便是。」說著,她拍了拍手,高聲道,「趙月。」

    趙月聞聲進入,見到元烈也不驚訝,滿面笑嘻嘻地道:「王爺。」

    元烈笑道:「聽說你挨了板子?」

    趙月立刻點頭,道:「是啊,奴婢裝的很辛苦,這種活兒以後奴婢再也不會接了!差點當場笑起來呢!」

    元烈見她脖子上猶有鞭痕,不禁怪道:「你被打了還這麼高興,莫非傻了不成?」

    趙月笑容滿面地在脖子上摸了一把,道:「這東西麼,只是尋常的血漿,是噁心了一點,勝在真實啊,聞一聞,還有血腥味道呢!」

    元烈看到這裡,便全都明白了過來,揮手趕蒼蠅一樣把趙月趕了出去,回頭便又追問李未央道:「這是什麼意思?苦肉計麼?」

    李未央忍不住笑道:「你都知道了,還要問我做什麼?」

    元烈的眼睛更加明亮:「話卻不是這麼個道理了,我一心想著你,愛著你,你卻總是把事情都藏在心裡,豈不是叫我難受嗎?」

    李未央只覺得頭痛,與這個人講什麼都是講不清楚的了:「我在郭府也不是行動自由的,哪兒能什麼都告訴你呢?更何況----」

    元烈委屈道:「從前我還有個眼線,如今趙月一心向著你,從不把我放在眼裡了,也不肯把消息透露給我知道!我只是想要為你做點事情麼!」

    李未央說也說不過他,乾脆道:「本來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了,的確有事情要找你。」

    元烈立刻轉幽怨為喜悅,變臉如同翻書一般,十分榮幸的樣子:「什麼事?」

    李未央瞪了他一眼,道:「三天後,郭平府上要舉行一場壽宴,你也來參加就是。」

    元烈抱住她的腰,笑眯眯地道:「好啊,你參加我就參加!」

    李未央被他鬧得面紅耳赤,甩了幾次甩不開,不由得氣急:「你最近這是怎麼了,總是這樣胡鬧!」

    元烈完全不以為意,琥珀色的眸子閃著狡黠的光芒道:「誰讓那些人老是阻攔我,我如果再老實,你就要被他們賣給元英那個傻子了!」

    你才是傻子!李未央氣也不是,罵也不是,反正怎麼說他都死皮賴臉不在意,不由嘆了口氣,道:「你總是這樣胡說八道,叫我都不知怎麼回答你。」

    元烈揚起眉頭,似笑非笑道:「那就告訴我,到底在那宴會上,你要做什麼?」

    李未央微微一笑,幽幽地道:「我要殺人。」

    元烈同樣笑了起來,李未央看他一眼,道:「你不怕?」

    元烈笑容更深,卻多了一絲飛揚跋扈的味道:「這世道本就是如此,你不殺他,他便要來殺你,倒不如先下手為強,斬糙除根!」

    此刻,他斂了笑容,正色望向她,顯然說這話是十分認真的。李未央心頭一震,正想要說什麼,卻聽一人輕聲笑道:「哎呀,旭王殿下真箇叫有本事,這麼圍追堵截你也能跑的進來,長了翅膀了吧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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