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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李未央像是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之中驚醒過來,道:「我沒事。」
林大人終於捉住了郭騰,便向眾人道:「職責在身,各位,對不住了!打擾今日的宴會,他日我必登門道歉。」隨後,他揮了揮手,護衛們便將郭騰提了起來。硬生生逼著他往外走,郭騰的兩條腿一直向後退,可畢竟抵不過那些護衛,終究是被帶了出去。
郭平垂下了眼睛,沒有看這一幕,終於,郭騰的女兒郭雪小聲地抽泣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終於泣不成聲。李未央冷眼瞧著,只覺得郭騰是咎由自取,與其他人毫無干係。而且在場的人都明白,郭騰這一去,是絕對不可能再平安歸來的。等待他的,將是極為嚴厲的懲罰。
宴會到了這個地步,無論如何也開不下去了。郭平的眸子裡滿是怨憤,卻強行壓抑著,不能表現出來,剛才的打擊突如其來,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身子也在微微打晃。當著眾人的面,他一步步走到齊國公的面前,道:「你真的要逼死你的二哥?」
齊國公的聲音伴隨著冷漠的目光:「沒有人要逼死二哥,他做錯了事情,就要接受懲罰。」
郭平冷笑,道:「你別在我面前演戲!彭達祖是二弟的養子,最是忠心不過,無論如何都不會供出他來,你在背地裡做了什麼,大家彼此都清楚!」
齊國公真的是不知道此事,他的面容在對方無禮的詰問之中變得更加漠然:「大哥,二哥有今天,乃是他咎由自取,我絕對不會在背後做什麼,這一點,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從你奪走屬於我的位置,你哪裡還有良心?!」郭平終於忍不住大怒,咬牙道:「即便你二哥做錯了,也輪不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你真當自己是齊國公嗎?!在我心裡,真正的齊國公只有父親!」
齊國公到了今天,終於無法再忍耐這個咄咄逼人、心胸狹窄的大哥,他當著眾人的面,一字字道:「是,父親當初為何情願將爵位傳給我而不傳給大哥,這一點,你還是好好想一想吧!」
郭平聞言一震,逼視著對方,眼睛卻漸漸變得血紅,半響,他顫聲道:「好,好!你這話簡直是大逆不道!你母親的本事,你如今全學來了!鳩占鵲巢不說,居然還恬不知恥!」
齊國公面色變得鐵青,隨手往桌上一掃,咣當一聲,原本精美的瓷器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瓷片頓時飛濺。門外的護衛見此都逡巡在門外,誰也不敢貿然進入。
陳留公主的面上,除了難堪之外,還有難以言喻的痛心。李未央望著她的面容,嘆了一口氣。養虎為患,偏偏還對這些虎產生了感情,這要怎麼辦呢?
郭平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里,這個弟弟一向十分溫和,從來不曾當著人面如此發作,他剛要變色,卻聽見齊國公已經冷靜下來,慢慢地道:「我的母親也是你的母親,她努力將你們兄妹撫養長大,但凡我有的,你們從來不曾少過,她貴為公主之尊,甚至親手為你們做過衣裳,可我和弟妹們卻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她對你們,何曾有過半點的不好,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你剛才這一說,卻是提醒了我,你的確是不像母親,因為你像任氏,刻薄、自私、妄自尊大、忘恩負義,她的毛病,你全學了個十成十!」
在眾多晚輩面前,兩個兄弟爭執成這樣實在是不成體統,可見齊國公已經惱怒到了何種地步,在他看來,別人當面羞辱他,他都可以忍受,但絕對不能忍受任何人去羞辱陳留公主!尤其是郭平兄弟,他們根本沒有這樣的資格!
郭平完全怔住,甚至連發怒都忘記了。齊國公卻還沒有說完,他的面色慢慢變得平緩,淡淡地道:「任氏早已被廢了嫡妻之位,不過一個女尼,你所謂嫡長子的位置也根本子虛烏有。這許多年來,我對你過於忍讓,以至於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從今往後,這個門,請你不必登了!」
李未央緩緩地笑了,齊國公終究不是泥塑的性格,這一回,算是被逼到了極點,才會引出多年的怨氣。
郭平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弟弟,慢慢地,眼睛裡湧起了仇恨,他別過臉去,冷哼一聲,道:「還不走!等著別人趕你們嗎?!」說罷,他一甩袖子,轉身便走。原本和他一起來的那些子女們全都站了起來,連行禮也顧不上,匆匆跟著他離去。
陳留公主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齊國公回過頭,看著自己的母親,道:「兒子送您回去。」陳留公主點了點頭,齊國公便向郭夫人點了點頭,扶著公主離席了。
而此刻,眾人都紛紛站了起來,預備離開,梁玉姬連忙問道:「我呢?我怎麼辦?」
李未央站住了腳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道:「梁小姐,哦,不,如今應該說是義姐了吧。」
梁玉姬的面容有一絲尷尬,她訕訕地笑道:「郭小姐,我……我今日所為也是迫不得已,原本我也想來府上直接找國公爺,可是……可是……」
李未央冷笑了一聲,可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齊國公未必肯收留你,縱然收留你也未必會給你謀一個好前程,是不是?說到底,梁玉姬就是一個貪圖富貴的女子,而且,見風使舵,無比偽善。李未央瞧了靜王一眼,道:「靜王殿下,我聽說,你的府上有一名獨眼的馬夫,很擅長御馬的是嗎?」
元英聞言,微微一笑,道:「是啊,他十分得力,如今已經有三十多歲,卻一直沒有討一房媳婦,卻不知道你有沒有好的閨秀介紹。」
李未央溫柔地笑了笑,指著梁玉姬道:「你覺得她如何呢?」
梁玉姬頓時面色驚惶,震驚道:「你……你說什麼?你明明說過郭家要收下我做義女的啊!怎麼可以將我匹配給一個馬夫!」
李未央嘆了口氣,道:「你可知道,南國公夫人有一個特別喜歡的婢女,她多年來忠心耿耿伺候國公夫人,還曾捨身救主,算是個義僕了。在她出嫁之前,也同樣被收為義女,但最後配的人也不過是個衙門裡的書吏,你不過是個歌姬,比之婢女的身份還要低了許多,又沒有任何的貢獻,怎能將你配給官員呢?更何況,我當時只說讓你做義女,又沒有保證你的婚事,不是嗎?」
梁玉姬頓時變色,怒容滿面地道:「你、你敢!你不怕我說出去----」
「說?說什麼?說你如何恩將仇報?還是說你從白州千里迢迢尋找齊國公?哈,你以為自己是誰,誰會相信你?!能為你作證的人,如今可是被帶走了啊!」郭澄笑著諷刺道。剛才李未央所作所為,他已經明白過來,義女的誘惑足以讓梁玉姬和郭騰分道揚鑣,可李未央並未承諾過,成為義女之後會給梁玉姬什麼好處,一切都是她自己主觀臆想出來的而已。
李未央微笑著道:「梁小姐,我勸你還是乖乖聽話的好,否則----」她看了郭敦一眼,道:「否則,我就把你交給我四哥,他脾氣可不太好,極有可能把你鞭打一頓,隨便交給哪裡的秦樓楚館,那可就不太好了。」其實,她原本沒準備和梁玉姬計較,怪就怪這個女人過分貪婪,恩將仇報,若是不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她就不叫李未央了。
梁玉姬見她冷心冷麵,便丟下她轉而撲倒在靜王腳底下:「殿下,殿下,你救救我!我不想嫁給馬夫啊!我才十八歲,若是逼迫我嫁給一個殘廢,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還不如直接拿刀殺了我!殿下,求求您,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饒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元英看了看她柔美的面頰,笑容更深,道:「求我饒了你麼?」他仿佛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郭敦以為他被這個女人打動了,有點著急,剛要說話,郭澄卻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必著急。元英若是這麼容易被女人打動,那他笑面虎的稱號就是白來了。
見他神情之中仿佛有鬆動的意思,梁玉姬眼珠子一轉,立刻有了主意,連忙拉住靜王的衣擺,嬌滴滴地道:「殿下,我願意一生一世跟著您,服侍您,為奴為婢也在所不惜,只求您不要將我隨便嫁人!」她現在沒了郭騰做後盾,只怕還沒跑出去鬧騰,就被郭家人給收拾掉了。為今之計,只能想方設法打動靜王,她這樣美貌,說不準能夠讓他收下自己,到時候再找郭嘉報仇也不遲!
元英嘆了口氣,道:「原來你這樣不喜歡獨眼,這樣吧,我給你找個瘸子或者啞巴,倒也不難。」
梁玉姬聞言仿若五雷轟頂,卻無計可施,只覺得前路一片漆黑,不由自主哀痛萬分,伏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題外話------
小秦:我一直覺得,姑娘們都太殘暴了,動不動就砍啊殺啊
編輯:你不是治癒系麼,看到現在就這個效果
小秦:全文看完了以後,我想大家都變成渣妹了……
☆、201好戲一場
元英的笑容浮現在臉上,他觀察著李未央,她就像是一株盛放的蓮花,充滿著精力和活性,感受著外界的變化,但她完全不在乎外界的傷害,因為她的內心無比的強大,讓人情不自禁心生臣服之感。她會怎樣看待我呢?元英不由自主這樣到。並沒有一個女子,曾讓元英產生過這樣的想法。也許得到,對他來說十分的容易,所以他並不十分看重。但是李未央……他不知道怎麼左右她的心。她看起來沒有弱點。那麼,這件事應該怎麼去做呢?
他回憶著她的樣子,她柔順地站在那裡,唇邊揚起輕輕的笑意,顯得那麼舒適,那麼溫暖,她如果站在靜王府之中,那定然是一幅美妙的圖畫。他覺得心頭蕩漾起來,再次升起那種欲罷不能的願望。好一會兒,他強迫自己從走神中清醒過來,心慢慢沉澱了下來。這件事,是不能輕易去做的,他對自己說,再等一等,才是最合適的做法。
郭家兄弟送走了元英,在回來的時候發現齊國公召集他們去他的書房。不光是郭家兄弟,連同李未央也被邀請了。這樣的邀請發生在這個時候,其實有點讓人驚訝。
當齊國公走進書房的時候,孩子們都已經在等待著他了。他們的面上都顯得歡快,愉悅,文雅,這是齊國公之後,郭家的男子們特有的風貌,完全不同於其他的高門。他們坐在一起,就是那樣的團結,溫暖,讓人感到舒適。這種風貌讓他們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很快獲得別人的讚賞。齊國公每次見到兒子們的時候,內心都是滿懷欣慰的,因為他從他們的身上感到一種美好的生機,讓他隱隱感覺到,正有一種壓制不住的力量,在支撐著這個家族繼續繁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