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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不耐煩再看郭家兄弟這種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元烈向李未央微笑,眨了眨眼睛,隨後轉身,翩然離去。
李未央失笑,道:「三哥,你一定要用這種態度對待客人嗎?」
郭澄笑容還是那麼親和:「妹妹,你涉世不深,容易被小白臉騙走,若是真的有這種情況發生,娘會多麼傷心啊,你想想看,我說的對不對?」
說的是很對,只是沒有什麼說服力。李未央搖了搖頭,道:「三哥,你想的真是太長遠了。」
郭澄非常厚臉皮地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是為了你好啊。」說著,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郭敦,道:「對不對?」郭敦是最反感元烈的人,相反,他覺得妹妹嫁給元英才是最合適的,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李未央嘆了口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一對兄弟。
元英在大廳里坐著喝茶,聽著這郭家人的對話,微笑不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能夠贏得全部郭家人的好感,可元烈就很難做到,所以他想要衝破阻礙靠近李未央,只怕難得很。
就在這時候,郭導風塵僕僕地走進了大廳,那一抹招牌式的懶散笑容掛在唇邊,令人見之而生親切之心,他瞧見大廳里的情形,倒是並不驚訝,滿面微笑道:「妹妹,剛才外面有人送來一個箱子,說是要送給你的,我就命人抬進來了。」
眾人都愣住,郭澄面上奇怪道:「這不是過年過節,送的哪門子禮物?」難道又是賊心不死的元烈?!怎麼可能----他剛剛才被自己踢出去。
箱子上貼了封條,李未央看著,不知為什麼心頭卻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她慢慢地道:「五哥知道是誰送來的嗎?」
郭導搖了搖頭,道:「這……門房說是早就送來了,卻因為指明是送給郭小姐的,所以沒有人敢打開。」
李未央想了想,吩咐趙月道:「打開吧。」趙月便上前去扯了封條,剛掀了箱子,就忍不住驚呼出聲。
李未央向前走了一步,郭澄卻一下子攔在了她面前:「不要看!」郭導也反應了過來,迅速地將箱蓋放下,可是已經晚了,李未央看到了箱子裡的情景。
「五哥,請你打開箱子。」李未央的聲音很強硬。
「死人……有什麼好看的!」郭澄顯然也是十分的意外,此刻不得不這樣道。
李未央眼眸間似攏了一抹淡淡的冷漠,聲音卻強行壓抑著驚怒:「三哥!」
這一聲,卻讓郭澄微微一震,然而,他咬緊了牙關,道:「我都說了,你不要看!」
這時候,原本坐在一旁的元英卻站了起來,慢慢地走過來,推開了郭澄,道:「不必攔著。」郭嘉並非那樣柔弱可欺的女子,從在宮中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當然,郭家兄弟的所作所為是完全是出自對她的愛護,但這種愛護若是違背了她的心意,在他看來是沒有必要的。
郭敦恨恨地瞪了郭導一眼,郭導也是無辜,他以為箱子裡是誰送來的禮物,畢竟這情景並不少見,到處有人在給郭家小姐獻殷勤,便是那旭王也不知做了多少回這種事,他只以為又是誰送來的寶貝,卻想不到竟然會出這種事!誰竟然敢在背後搗鬼!他嘆了口氣,將那箱子又重新掀開。在箱子裡橫屍的男子,極其俊俏的容貌青白交錯,眉眼之間又有幾分英氣,眼睛大睜著,瞳孔已經擴散了,變得十分可怕。
這張臉,李未央當然不會忘記,溫小樓……
小蠻最親密的朋友,為了她報仇不惜一切代價的,溫小樓……
他的身上滿身烏紫,是酷刑的痕跡,傷痕累累不說,很多地方已經見了骨頭,十根手指甲都被剝掉了,鮮血淋漓十分可怖,想也知道生前受了多大的折磨。
郭澄皺起眉頭,他也認得溫小樓,他記得郭夫人說過,若非此人,恐怕還找不到妹妹……所以郭夫人投桃報李,將他引薦給不少人家,他成為大都紅透了半邊天的名角兒。可是如今,卻這樣死在了這裡,還被弄成這個樣子送來給李未央看。對方顯然是知道李未央和溫小樓的交情,故意送來的,到底是什麼目的?
李未央看了一眼,淡淡地道:「將溫老闆好好安葬吧。」
她的眼前,卻不知怎麼浮現出小蠻和溫小樓站在一起的畫面。她記得小蠻說過,怕她死了以後,溫小樓一個人會寂寞。
說實話,她不喜歡溫小樓,非常的不喜歡,因為這個戲子太過敏銳,太過狡猾,太過冰冷,骨子裡和她李未央是一樣的人。所以他們之間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是合作者。在報完了元毓的仇恨之後,溫小樓便辭別了她,寄居在那收養孤兒的宅子裡,每日裡唱戲得來的錢財,全部用在那些孩子身上。
李未央知道,他和自己走得近絕沒什麼好處,所以也就命人多送了一些財物去,原本以為,他們不會再有交集。
可是現在,有人殺了溫小樓,並且送來了她的面前。
她想,她知道這是誰,這世上她的敵人很多,但知道她和溫小樓之間關係的卻不多,除了曾經在戲院出現過的那個人,只有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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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我覺得,給女主送人頭這種事,你幹了很多回吧
小秦:有嗎,我是不是反覆幹這種事?我是青年痴呆患者,不記得了
☆、198負荊請罪
齊國公進了門,向陳留公主的正房走去。兩名婢女正在走廊上給鳥兒換食,見到是他,忙不迭地跪下,齊國公點頭道:「母親今日怎麼樣?」
婢女珊瑚笑容滿面地道:「小姐回來了,靜王殿下也來了,公主今個兒高興,晌午進了一大碗米飯,還留下夫人少爺們解悶兒說笑,您請進去吧!」一邊說,一邊挑簾,請齊國公進去。
屋子裡,郭夫人、郭家兄弟難得都在,江氏、陳氏二人陪侍身後。陳留公主手裡捧著一幅畫,桌上還放著一幅畫,正歪頭和李未央說著什麼,元英坐在一旁,卻是默然出神,不知是在瞧那幅畫,還是在瞧畫邊上站著的美人。
齊國公笑了笑,道:「你們都在做什麼?誰的畫看得這樣入神?」
眾人瞧見是他,便都笑起來。陳留公主笑著道:「這兩幅畫是靜王親自捧來的,一幅是前朝畫師周廣的真跡,一幅是他自己臨摹的作品,叫我來瞧瞧呢!」
齊國公看了看這兩幅畫,卻是畫著兩牛相鬥的場面,風趣新穎。畫面上一牛向前奔逃,似乎力氣用盡,另一頭牛卻窮追不捨,低頭用牛角猛抵前牛的後腿。雙牛都是用水墨繪出,以濃墨繪蹄、角,點眼目、棕毛,傳神生動地繪出鬥牛的肌肉張力、逃者喘息逃避的憨態、擊者蠻不可擋的氣勢。兩頭牛的野性和凶頑,盡顯筆端,牧童則站在一旁,手裡端著笛子不吹,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頭爭鬥的牛,偏還歪著頭,十分得趣的模樣。
可最讓人奇怪的是,這兩幅畫不論是著筆,還是用墨,甚至連畫畫的技巧,無一不是一模一樣的,幾乎讓人分不出絲毫的區別來。齊國公笑道:「是猜測哪一幅是真跡?」
郭夫人面上帶著十足的笑意:「是啊,靜王拿我們尋開心呢,叫咱們猜猜到底哪一幅畫是真跡,可我們都瞧過,皆是一模一樣的,哪裡辨得出來?你給瞧瞧。」
齊國公好奇,俯下身子仔細看畫,又盯著辨認題跋,良久,他伸出手輕輕拂了拂,心裡有了點看法,口中說道,「周大師的作品因為年代久遠,筆墨顏色也會出現差別。這幅畫的墨上有一些極不明顯的白霜,剛才我輕輕擦抹,白霜也不退去,所以我想這幅畫應該是真的。」
郭澄笑容滿面地道:「我也是這樣想,尋常作偽的畫者常用香灰之類散在偽作上,充作白霜、霉苔,但很容易抹去,再者古畫上的墨跡及色彩,通常都是入木三分,力透紙背,正如這幅畫一樣,所以我也贊同父親說的這幅畫是真跡。」
元英只是笑,卻不回答。
旁邊的郭敦不擅長看書畫,聞言撓了撓頭,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而郭導雖然只是笑嘻嘻地瞧著,卻也和父親兄長的看法是一樣的。
陳留公主便點點頭,道:「我也這樣想。」不過,她瞧著李未央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便問道:「嘉兒,你怎麼看?」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祖母,嘉兒覺得,另外一幅畫才是真的。」卻是和郭家父子所言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副畫,眾人吃驚起來。
陳氏原本就性格活潑,她聽到這話,頓時覺得不對,道:「妹妹,你說的這幅畫上面沒有白灰,應該是贗品才對。」
李未央笑道:「靜王府自然有專人來保管這些書畫,周大師的畫作又是傳世精品,若真的有白灰才更可疑一些。」
元英看著李未央,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這幅畫我可是給好多人都看過了,大家都和舅舅的看法一樣,你可看準了?」
李未央原本不預備和他爭辯這些,但聽了他說的話,不免笑起來。她本就生得美麗,那雙眼睛極漂亮,睫毛很長,低垂下來的時候就要更漂亮。
元英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印在她的面孔上,然後,又慢慢移到她的眼睛,仿佛要看出她的心思。只可惜,從來沒有人能看透李未央的心思,但人有一種奇怪的心態,越是搞不懂,越是想要明白。更何況元英這樣的男子,出身高貴,文武雙全,從來只有別人揣測他的心思,他從來不用這樣費盡心思去想一個女子心中在想什麼。可是現在,他真的很想知道李未央在想什麼……
李未央微笑道:「周大師相傳曾畫飲水之牛,水中倒影,唇鼻相連,可見其觀察之精微,一個觀察如此細微的人,當然不會忽略每一個細節。縱然靜王殿下的畫技高超,幾可亂真,但我看的這一幅畫中,左邊這頭牛的眼睛裡有一點牧童的影子,可另外一幅卻沒有,所以----它才是真跡。」
眾人聞言,便都仔細看了看,果真發現是這樣,不由嘖嘖稱奇。那一點影子極為細微,即便是湊近了看也很難看清楚,李未央居然能發現,著實讓人覺得驚訝。
陳留公主頓時笑得兩眼眯成一條fèng,拍掌打膝地說道:「好----還是嘉兒有眼力,果真如此,這牛的眼睛裡有牧童的影子!」元英聞言,接過那幅畫仔細瞧了半天,才笑了起來:「的確是這樣,是我疏忽了。」事實上,他早已發現了兩幅畫的不同,只不過,至今還沒有人能夠觀察到如此細微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