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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家臣的忠心是從世子從小培養的,不管元烈如何優秀,那些人也不會輕易承認他的身份,但在元烈看來,這不過是時間問題,他有的是手段讓那些人臣服。現在,他很想知道臨安公主約他來這裡,究竟是想要幹什麼,總不至於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吧。

    臨安公主見他神情冷淡,便不再說這樣的話題,反而百般地挑逗、引誘,然而元烈不是裝著不懂,便是藉故閃開,臨安公主見了,心頭惱怒起來。難道自己的魅力和權勢都沒辦法打動對方嗎?!怎麼會?!還是李未央就那樣出眾?她的眼神向屏風背後飄去,蔣南以為她沒發現,每次提到那個女人,他的眸子裡都有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嗎?那可不只是恨意!

    臨安公主越發憤怒,越是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她越是想得到。眼波流轉之間,她又生一計,說道:「皇叔曾經有一幅畫送給了我,可惜我對這些不感興趣,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元烈挑起眉頭,像是要看她還有什麼把戲。臨安公主咬牙,從一旁取出一幅畫來,徐徐展開,卻是一幅春宮圖。

    可見剛才的一切都是在勾引自己了,旭王又怎麼會送她這樣的畫呢?元烈冷笑了一聲,臨安公主的手已經落到了他的肩膀上,身子也站起來,挨得很近。她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然而元烈的臉上並沒有尋常男人看到這種畫,會出現的那種心亂神迷不能自持的神情。他慢條斯理地一一瀏覽,十分從容自然,臉上看不出一絲邪念。臨安公主眼睛輕輕一橫,看到一雙精美的繡鞋踏進了廳內,她心頭得意,身體已經將要碰到了元烈的腿上,等那人進來,便應該看見他們是如何親密的……誰知道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椅子響了一下,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

    李未央剛剛掀起帘子,就聽見臨安公主慘叫一聲,立刻就愣住,隨後,輕笑出聲,道:「公主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元烈攤手,道:「你瞧,我是無辜的。」

    李未央打量了一眼臨安公主鐵青的面色,點頭道:「我知道。」這種姿勢掉在地上,臀部都要摔成兩瓣兒了,還真是一點都沒有留情。看樣子,元烈是早就知道臨安公主的想法,故意給她難堪。這個人,還真是小心眼得很。

    臨安公主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勃然大怒道:「元烈,你好大的膽子!」

    元烈把春宮圖甩在了她的臉上,微微一笑,道:「是啊,公主殿下,我的確膽子很大,但願你下次勾引男人的時候,好好選擇一下對象才好。」

    李未央微微一笑,轉身離開,元烈看都不看臨安公主一眼,追著她離去。臨安公主怒氣沖沖地把一桌子的酒菜全部推翻在地,一旁的屏風後面走出一道人影,卻是一直默默觀察著情勢發展的蔣南。他看著臨安公主的怒容,心頭充滿了譏笑,面上卻是冰冷地道:「公主,我早已說過這個法子行不通的。」

    臨安公主的面上閃過一絲陰狠,道:「給臉不要臉,就不要怪我無情!」

    ------題外話------

    昨天到了晚上六點才更新,我第一次感到了拖稿的快樂……原來欠債不還就這種趕腳

    ☆、184蟒蛇驚魂

    宴會上,臨安公主竟然偕同蔣南一同出席,引來眾人側目。蔣南若是和其他人一般坐在下首,也許大家沒有那麼多非議,可他偏偏坐在公主的旁邊,離她很近很近,近到肌膚相觸,身體相貼。不止如此,他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竟俯身在她旁邊耳語了幾句,公主突然輕笑起來。諸位客人看在眼中,面上不露聲色,私底下卻是竊竊私語起來。

    郭夫人搖了搖頭,道:「這公主,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李未央瞧了一眼,面上似笑非笑道:「娘,公主一直是這樣子的麼?」

    郭夫人是個十分溫和且慡快的人,從來不會說別人的閒言,但對於臨安公主,卻明顯有幾分不以為然:「她剛剛出嫁沒多久就看上了駙馬都尉的親弟弟,兩人在城中公然出雙入對,駙馬也不敢插手管一管,這全都是裴後的縱容啊。」

    李未央看了臨安公主一眼,面上若有所思。

    裴皇后一共三個子女,一是雍文太子,一是臨安公主,最小的女兒便是安國公主,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兒子的身上,對女兒放任自流這並不奇怪,但從某種角度來說,把堂堂的公主養成這種恣意妄為的性格,皇帝也是功不可沒的。李未央真的很想知道,越西皇帝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明明知道裴皇后這些人的舉動,他卻依然視若無睹呢……

    郭夫人以為女兒對這些消息感興趣,不由感嘆了一聲,道:「不過,臨安公主沒有定性,身邊男人走馬燈一樣換來換去,卻從不曾見她帶誰參加過這樣的宴會,可見此人在她心中地位不凡了。」

    李未央含笑不語,蔣南英俊挺拔不說,頭腦也很聰明,而且有一種冷冰冰的傲氣,在大曆的時候就已經很招女子喜歡,不管他再如何冷漠,還是有人不顧一切往上貼。這大概也有一種越是被拒絕越是想要得到的心態作祟,他一直吊著臨安公主的胃口,從來不曾臣服於她,直到她完全迷戀上他為止,手段不可謂不高杆了。只是想到剛才那畫面,李未央的笑容還是添了一絲嘲諷,淪落到要依靠一個女人來報仇,這本身對蔣南來說就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

    經過剛才的事情,臨安公主特意去換了衣裳,大紅底色更襯得膚若白雪。舉杯飲酒的時候,寬大衣袖滑落手肘,露出一截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本就艷麗的臉喝了酒,更增三分顏色。蔣南又是低頭與她取笑兩句,一雙眼睛卻是若有似無地在李未央的面上輕輕掃過。

    李未央心中嘆息一聲,就目前看來,蔣南在這種痛苦之中,已經變得扭曲了。

    男客那一邊,卻是另外一番景象。成亭侯周貞的幼子周景生得一副好皮相,更兼喜好美人,從臨安公主出現開始,一雙眼睛就盯著她瞧個不停,口中惋惜道:「那男子就是臨安公主的新寵吧,我看也不怎麼樣,公主怎麼偏偏守著他一個人呢!」

    他言談之中,一副艷羨的口吻。要知道臨安公主雖然嫁過人,卻因為生得極為美貌,又是風情萬種,身份尊貴,所以始終是大都名流競相追逐的對象,周景向來想要親近。只是,他的姑母周淑妃已經再三警告過他,不許他接近那風流的臨安公主,更加不要動什麼娶進門來的心思,他這才把那些念頭都給壓下去。臨安公主萬糙叢中過的時候還好,他不覺得什麼,現在瞧見她居然為了一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什麼「南公子」放棄了其他的愛寵,周景心頭不免不是滋味。

    他話中多含譏諷,滿座貴公子都會意地發出笑聲。郭澄微微一笑,開口道:「凡事不可只看表面,聽聞公主府中嫉妒他的人也不少,甚至有不少人明里去挑釁,暗地裡使絆子,可卻都死在他的手上,而臨安公主卻對此視而不見,還驕傲地對別人說這位南公子文武雙全,非同凡響。這話雖然有偏愛的成分,卻也離事實相距不遠。」

    周景驚訝地睜大了嘴巴,「這傢伙真的有這麼邪門嗎?」

    郭澄的笑容帶著一絲洞若觀火:「公主府高手如雲,卻都一一敗在他的手下,而且,沒有一個活口留下來。可見此人下手之狠,用心之毒,當然,若是周公子不相信,大可以去試一試對方的武功----

    他說的話其實很中肯,沒有誇大的成分。男人也會互相嫉妒,尤其為了討好臨安公主這樣的大美人更兼衣食父母,自然要花一切心思去爭奪。再者,臨安公主府上收留的這些人,或文采或武功,都是真正的佼佼者,如今卻都偃旗息鼓了,不敢與蔣南一爭鋒芒,可見這人並非尋常繡花枕頭,而是有不少過人之處。

    郭澄的目光落到面容冷峻的蔣南身上,心中不由想起在確認對方身份後自己的那些調查,那一字字一句句,都是對這年輕男子豐功偉績的誇讚,他的勇猛絕非一般人可比,會脫穎而出是自然的,而且,就目前情況看來,他還隱藏了絕大部分的實力。

    郭澄從骨子裡輕視這樣靠著裙帶關係往上爬的男人,但若是換他處於蔣南的位置,被逼到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也絕對做不出這種事,因為他的骨子裡就是受郭家的教育養大的,寧願和敵人同歸於盡,也不會忍辱偷生。可是他做不到的事情,蔣南卻做到了。這樣的人,未嘗不可怕。

    周景妒忌地咬牙切齒,看著蔣南也越發不順眼了,口中卻逞強道:」這有什麼,等我下次有精神頭,跟他好好比試一場!「

    雖然周家已經請了無數名師來教導,可這周景依舊是個繡花枕頭,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說這話不過是為了掩飾心頭的羨慕而已,眾人都借著喝酒掩飾,實際上全都暗暗發笑。

    當然,也有人注意到了李未央。在座的便有十大世家之一的陳氏嫡子陳玄華。陳家是世代為官的世族之家,見于越西史傳的人數就有12代、100餘人。陳家人大多進入仕途,遍布政界和軍界,發號施令,高居人上,與郭家一般是百年大族。然而盛極必衰,先皇時候一場飛來橫禍----叛軍之亂橫掃江南,連累了陳家,加之先皇帝對陳氏的猜忌,陳氏急劇沒落,一度偃旗息鼓,避開風頭。好在到了今上,陳家先是擁立有功,家中又出了一位陳貴妃,很快便重新躋身一流名門的行列。

    陳家是有名的清貴世家,女兒都是真正的名門淑女,才貌雙全的,所以一到了年紀,陳家的門檻都會被媒人踏破。然而陳家再三思量,卻拒絕了所有的求親者,反而主動派人去郭家說項,把長房嫡女陳冰冰嫁入了郭家,便是郭家老二郭衍的妻子陳氏。

    當然,這只是對外的說法,有不少人知道內情。陳冰冰一次偶然踏青,對騎著高頭大馬、身配長劍的輔國將軍郭衍一見鍾情,為此在家茶飯不思、日夜難安,直到把自己弄得形銷骨立,最後被陳家主母硬生生逼問,才說出了心裡話。陳家人一尋思,反正女兒看中的也不是什麼浪蕩子弟,而是年少有為的青年將軍,當下便找人上門說項去了,最終,陳小姐歡歡喜喜地進了郭家門,做了輔國將軍的夫人。

    陳玄華便是陳冰冰的嫡親弟弟,陳家長房的嫡子,真正的世家子弟,再加上生得溫雅俊美,為人親和,向來在千金小姐中很有口碑。他聽眾人談論臨安公主,面上漫不經心,目光卻是落在李未央的身上。從剛才開始,他便注意到了郭家這位突然尋回來的千金小姐。她就安靜地坐在郭夫人的身邊,黑白分明的眼睛,眼角的笑意很濃郁,仿佛一束清雅難言的花朵,俯仰之間,叫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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