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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李未央突然掩住了唇畔,輕輕笑了兩聲,看蔣華露出驚訝的神情,她才語帶諷刺道:「原來你的消息這樣不靈通,怎麼你不知道嗎,就在兩個時辰之前,蔣國公陣前遇刺,他的十八名心腹將領一夜之間全部被人誅殺,如今這五十萬大軍,已經由陛下派去的親信接手了呢!可惜啊,棋差一招而已。」
蔣華的瞳孔在這一瞬間緊縮:「你在騙我?」
李未央嘆了口氣:「我也希望我說的是假話啊,不過,你知道,我沒有說假話的必要。你們調不動這裡的二十萬大軍,同樣拿那五十萬人沒辦法,現在,你該怎麼辦呢?」
蔣華沒想到精心策劃的一切這樣就完了,但他是心性何等堅韌之人,腦海中快速地閃過一連串的念頭,想也不想,他雙膝跪地:「郡主,請你放我一命!我可以像五弟一樣,此生再也不回京都!」
眼前的蔣華,根本與以前那個驚采絕艷的蔣家三公子判若兩人。
李未央還沒有說話,卻見到蔣華已經膝行到了她的面前,滿面愧疚地想要抓住她的裙擺,說時遲那時快,一道流麗的亮眼光芒從李未央身側急劃而來,自蔣華張開的嘴巴穿入上顎,蔣華整個人向後仰倒,痛苦異常,卻不能立死,雙眼瞪得睚眥欲裂。李未央像是早已料到,不過蹲下身子,俯視著他的眼睛。
蔣華看著她,眼裡轉過最後一線神光,掙扎著,低聲斷續吐息,依稀組成了一個句子:「我沒有輸……」
最後的四個字,他還是在意自己的輸贏。
李未央沒有注意到蔣華唇畔之間那一絲詭譎的微笑,只是輕聲道:「不,你還是輸了。」趙月一把抽出長劍,蔣華的瞳孔立時散開,血水從口中流淌下來,冷笑卻還留在臉上,那場景,實在讓人驚駭之極。
李未央看著蔣華倒在了她的面前,卻從他袖中滾出了一點寒光,正是一把僅有手指長短的刀鋒。她的面上露出一絲惋惜,道:「你不是要向我求饒,是想要藉機殺我。」蔣華此人,不但聰明,而且心性堅韌,李未央笑了笑,是個不錯的對手,可惜,他過於驕傲,始終都不肯認輸。有時候,輸贏並不重要,只有活下來,才有贏的機會。
趙月冷哼一聲,道:「此人圖謀不軌,實在是死有餘辜。」
李未央沒有回答她,目光卻遙遙投向不遠處的廣場,真正該死的人,是拓跋真。
------題外話------
編輯:我以為這章會看到拓跋真死的----
小秦:如果他這麼簡單就被李未央打敗了,他就不是拓跋真了,你覺著他還能翻身嗎?
編輯:他再翻身我就從你電腦里爬到你被窩裡去----
小秦:,>_<,那還是別讓他翻身了,直接咔嚓吧。
編輯:要折磨之後再咔嚓。
小秦:更年期提前的少女真難伺候(⊙o⊙)…
PS:繼續宣傳群號:247422819,五毒教,不要鄙視群名,我是善良的小秦。
☆、169萬劫不復
就在監軍與拓跋真僵持之際,突然有一人快馬加鞭地衝進了軍營:「陛下有旨,宣三皇子即刻回京奔喪!」
奔喪?拓跋真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了,而那劉監軍面色卻變得難看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按照事先的約定,應當是三皇子聚眾謀反,他們負責將他拿下,就地正法才對。為什麼,皇帝會突然下了聖旨?!
拓跋真微微一笑,向著宣旨太監道:「這裡的軍務----」
宣旨太監道:「陛下已經另派合適人選擔任此次的統帥,三殿下不必擔心。」
拓跋真跪下,向京都方向遙遙叩頭,一臉誠懇道:「父皇英明。」他的神情是那麼認真,讓劉將軍見了恨不能一劍砍下他的頭顱才能解恨。
李未央站在不遠處,將這一幕看在眼睛裡,輕輕一笑若淡淡的雲影,道:「短短一夜之間,陛下卻改變了主意,我真是太小看拓跋真了。」
趙月不敢置信:「都到了這種地步,拓跋真還能有什麼法子脫罪?」
李未央冷笑一聲:「那就只有先回京都才能知道了。」她轉身,卻又回頭望了拓跋真的方向一眼,面上的笑容變得冷酷,拓跋真,你果真不可小覷,每一次把你逼到了死局,你卻能絕境逢生,可是這一回,你要如何才能擺脫謀逆的罪名呢?
李未央回到京都,才發現情況在一夜之間發生了變化。原本十六名大臣上書參了拓跋真一本,說他假借出兵為名,私下裡卻是意圖謀朝篡位。然而不知怎麼回事,一向德高望重的梁御史卻突然上書,為拓跋真鳴冤,並連夜跪在皇帝宮門前頭,說拓跋真是受到了jian人的陷害,同時列舉了拓跋玉的十大過失,另外附上這一年來拓跋玉送給不少朝中重臣在各地購置田產的契約,以及他用錢財收買的封疆大吏名單,那一本帳簿上寫滿了名字,足足有上百人,詳細到了每個人賄賂多少,何時何地何人經手等等……這本奏章交上去,皇帝震怒,滿朝譁然。
「未央,三皇子為他自己留下了後手。」李家書房內,李蕭然一邊感嘆,一邊道。
李未央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拓跋真當年收買朝臣足足用了十年,而拓跋玉想要一蹴而就,縱然做的再乾淨,也會留下一些把柄。只是她沒有想到,拓跋真竟然能將這些把柄一一搜集起來,並且隱瞞到了今天,只等著在關鍵時刻拿出來,給拓跋玉致命一擊。
先是太后被人毒死,接著皇帝遇刺,然後孫重耀率禁軍襲擊宮門,偏偏拓跋玉就那麼巧合地出現了,如同救世主一般,拯救了皇帝和皇宮中所有人,一下子在贏得了朝中絕大多數大臣的支持和百姓的民心,這不是太巧合了嗎?這個道理,原本皇帝在震怒之下需要過一些時日才能想起來,那時候拓跋真已經被處決了,可是梁御史的這一道奏章連夜奏上來,卻是一下子提醒了皇帝,救了拓跋真的性命。
李未央不由搖了搖頭,都說聖心難測,可誰也沒有拓跋真這麼明白皇帝的心思,連謀反都能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還真是很難不讓人佩服。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狡猾的人了,他不求立刻給自己脫罪,而是要把拓跋玉一起拉下水,想也知道,對於他來說,時間拖得越久,皇帝的疑心會越大,他越有機會真正擺脫謀反的罪名。
「孫重耀不是下了刑部大牢,難道他什麼也沒有說嗎?」李未央突然想起了這個人。
李蕭然喝了一口茶,眉頭皺得死緊,道:「他已經死了。」
李未央愣了一下,隨即道:「死了?」在這種時候?在刑部大牢?
「聽說他是故意求死,用一根筷子穿透了咽喉,死狀極為痛苦。說是畏罪自殺,可你聽說過下了刑部大牢,到了酷吏手中也有機會自殺的人嗎?」李蕭然冷笑了一聲,慢慢道,「雖然咱們心裡都清楚幕後主使究竟是誰,但孫重耀的證詞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他肯指認拓跋真,才能落定他的罪名。畢竟當初他們何時商議謀反、如何謀反,全部都是私底下進行,拓跋真行事又萬分隱秘,孫重耀一死,咱們根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不錯,從頭到尾拓跋真利用孫重耀謀反一事,都是李未央根據灰奴的消息和她對拓跋真和孫重耀的了解,再加上很多零散的現象推斷出來的,而這些都不能作為直接的證供。抓住孫重耀以後,他便是最好的人證,足夠證明拓跋真和他之間的陰謀。然而,這麼重要的一個人,竟然在刑部大牢里畏罪自殺----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原本拓跋真在那二十萬將士面前所說的話,也可以作為證據,畢竟他煽動軍隊進入京都----然而,現在三皇子卻反咬一口,說是聽信了錯誤的消息,誤以為七皇子謀反作亂,這才想要帶著士兵們掉轉頭來攻擊京都。」李蕭然看李未央若有所思,便這樣告訴她。
原來拓跋真是早有準備,李未央目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嘲,卻是不急不忙地問道:「那陛下呢,如今是什麼反應?」
李蕭然見她面上不見慌張,不由幾分驚詫,沉吟片刻,回答道:「陛下連夜召了幾名心腹重臣進宮,然後下令禁閉宮門,不再招見大臣嬪妃。禁軍也已經新換上了統領,調防頻頻一改往日氣氛,宮門侍衛全是生人。所以,現在到底他的心意如何,我也猜不出來了。」
李未央笑了笑,道:「父親,你是真的猜不出來嗎?」
李蕭然看了一眼李未央,不由感嘆這個女兒像是狡猾的狐狸,非要榨乾自己最後一點心思才滿足。他微笑著說道:「原本看來,這場賭注最大的贏家該是七皇子,可是我現在覺得,最大的贏家是陛下才對。」
「哦?何以見得?」
「陛下先是收回了原本交給七殿下的二十萬大軍,經拓拔真的手過了一遍,就交給了周國有,再是替換禁軍首領為伯進,接著還有那五十萬統帥,啟用的是久已不問世事的長平侯……周國有曾為了陛下擋劍,伯進是陛下一手提拔,長平侯原本也是戰功赫赫卻因為年紀漸大不問朝事,非到萬不得已,陛下不會啟用。這些人雖然能力未必多強,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對陛下的忠心是無人可以超越,現在這七十五萬人全都牢牢控制在他手上,難道他還不是最大的贏家嗎?」李蕭然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李未央的神情,仿佛要從她的面上窺探出什麼一樣。
李未央只是嘆息一聲,道:「父親,你不必如此,我哪裡能神通廣大到預料到一切後果呢?我是真心要幫助七皇子的呀,再者說,如今陛下將拓跋真暫且押回府中看管,並未說就此放過拓跋真,你又何必這麼心急呢?」
李蕭然淡淡一笑,他覺得這件事情沒有李未央說的這樣簡單,可一時之間卻也參透不了究竟是什麼緣故,便只是道:「希望陛下能夠早點決定吧。」
三皇子府,總管親自捧著午膳到了拓跋真的書房,從回到京都開始,拓跋真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對外面的一切視而不見。為了京都風聲鶴唳,拓跋真已有三天沒有合眼了。可是,陛下那裡一直沒有消息,誰也猜不透這個皇帝的心思,誰也不知道他最後會如何定罪。拓跋真是要謀反,可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能作證的人都已經死了,若是皇帝願意放過拓跋真,這件事情可以揭過去,但若是他不願意,那拓跋真也必須引頸赴死。總管不知道拓跋真為何還能如此鎮定,心中這樣想著,不免萬分同情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