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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我叫白芷來幫你換衣裳,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喪禮一定會很累----」他輕聲道:「或者……未央,跟我說說話好不好,如果你不開心,至少要讓我知道……」

    「不需要,我說了,讓你出去。」李未央堅持道。

    「未央!」她為什麼要趕走他呢?從前她都允許他留下,哪怕是她休息。李敏德的呼吸一窒,有那麼一種熟悉的鈍痛一下一下地挖掘著自己的血肉之軀,驕傲如他,也有自尊心,可是在李未央的面前,他是不要自尊的。再無賴也好,他也要留在她的身邊,「你不舒服的話就好好休息,我去外面守著,絕對不打擾你。」

    李未央淡淡道:「不必了,敏德,你回越西去吧。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報仇的。為你親生母親,雖然你口口聲聲說不在意,可是我知道,你經常會對著一柄玉釵發呆,那是你父皇派人送給你的。我猜,是你親生母親的遺物。」

    李敏德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不,我不會離開的。」

    李未央搖了搖頭,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走嗎?」

    李敏德看著她,在心驚之餘竟泛起了一層顫慄:「為什麼?」

    李未央口氣很淡,沒有一絲感情:「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我不會愛人,不管是你,還是拓跋玉,我都不會愛。」

    「但是你在意我?不是嗎?」李敏德握緊了拳頭。

    李未央笑了笑,心跳卻劇烈地跳動著,越來越快,引發一陣痙攣似的微微疼痛:「是,我很在意你,但我不想要這種在意,你總是在我身邊,讓我不得不對你厭煩,對你冷漠,因為我無法給你回應,所以我甚至有愧疚!可我不需要這種愧疚,因為這種感情讓我覺得特別難受!我為什麼要愧疚,就因為不能回應你的感情?!李敏德,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為什麼要把你的愛讓我知道,為什麼要變成我心裡的負擔!」

    李敏德凝住了笑意,琥珀般的眸子,瞬間黯淡,似冬季晚間將黑時候那片抹不開的昏暗,霧蒙蒙,沒有焦點,更沒有神采,只是愣楞的看著未央,看著她依舊熟悉的面孔,卻抵擋不住內心傳至眼中的刺痛和酸澀,藏在袖中的右手逐漸握拳,隨後,他突然笑了起來:「未央,我知道,你是在趕我走,對不對?我不會上當的,我不會走,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走。」

    李未央冷聲道:「我叫你出去,聽不見嗎?你為什麼這麼煩!為什麼總是這樣纏著我!」

    李敏德堅持:「我不走!」他看到一旁的茶已經冷下來,便立刻端來,討好地笑:「未央,別生氣了好不好?喝點茶,這是我吩咐人剛剛找回來的頂級雲霧茶,最清心寧神的。」

    李未央抬手打翻了擺在面前的茶杯,那茶杯一聲脆響之下裂作碎片,溫熱的茶水和茶葉流了一地!

    ……必須讓他離開!

    ------題外話------

    編輯:居然虐敏德,你說說吧,你準備怎麼死,磨刀霍霍中……

    小秦:中心思想是,男主要抱得美人歸必須付出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辛,大家放心,孫沿君的死是最後一根稻糙,然後,未央被徹底激怒,開始屠殺皇后、太子、拓跋真、安國公主……爭取儘快完成第一卷!

    ☆、157針鋒相對

    白芷、墨竹提心弔膽地看著一直個性冷淡的李未央用這樣刻薄且冷漠的態度對待別人,尤其這個人,還是一直很親近的三少爺。

    李敏德沒有生氣,反而和顏悅色道:「未央,這茶冷了,我重新倒一杯,好不好?」

    李未央冷冷道:「李敏德,我真的受夠你了!一直纏著我你不煩麼?你不煩我都煩了!每次看到你這張臉,我就會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救你!」

    不,這不是她的心裡話。

    她明明,從來沒有後悔過,不僅如此,她甚至是感激的,滿懷欣喜的。李敏德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這一點,非常重要。

    李敏德的神情卻異常平靜,甚至看不到一絲怒意:「未央,我不會走的,不管你說什麼。」

    李未央冷笑一聲,道:「你從前就依賴我,現在你有自己的勢力,有自己的暗衛,可是你還是一直像條狗一樣呆在我身邊,這不過是你下意識地依賴我,你害怕去面對外面的世界,害怕去面對你自己的敵人,說什麼留在我的身邊,根本是為了逃避自己的責任,逃避你的仇恨,你不過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李敏德怔了一下,眼底深深地受傷,可是面上卻是笑容:「未央----」

    李未央語氣更冷:「你是為了等我對你動心嗎?這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喜歡你,我對你永遠不過是那點憐憫!可是你死纏爛打,只會磨掉我最後的一點憐憫,讓我連看到你都覺得厭煩!所以,趁著我還沒有趕你走,自動自發地消失!」

    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不是這樣想的。她不過是希望他有自己的人生,不要跟在她這樣一個只有仇恨的人身邊,把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她的身上,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李敏德:「不,我喜歡在你身邊,哪怕……」

    李未央打斷他,聲音異常冷酷:「好了,你已經浪費了我最後一點耐心,我真的不想再和你說一個字,因為怎麼說你都不會懂!」

    李敏德愣了一下,突然探身,仿佛是要替李未央拉過錦被,可是還沒等他碰到她,她的手已經推了他一下,她的指甲很尖利,他的脖子,立刻顯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李未央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不忍,隨後別過臉,像是已經無法再忍受和他說話:「快出去!」

    李敏德在原地,像是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看著她,眼睛裡除了受傷,卻是痛苦,但他沒有再說一個字,只是靜靜站了一會,才緩步走了出去。

    白芷蹲下了身子,仔細收拾著地上的碎片,墨竹卻是抿著嘴巴,沒有說話。李未央抬起眼睛,盯著墨竹欲言又止的模樣,冰冷地道:「你要說什麼?」

    墨竹低下頭,道:「奴婢不敢。」

    李未央不再望她,翻了個身,看向床內的雕花,冷聲道:「都出去吧!」

    墨竹還想要說什麼,白芷卻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言。墨竹咬住嘴唇,跺了跺腳,轉身走了。白芷卻嘆了一口氣,將碎瓷片都收拾了,才低聲道:「小姐,你這是何苦?」

    就在她以為李未央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見她的聲音輕輕傳來:「白芷,留在我身邊的人,好像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你說是不是?」

    白芷一愣,連忙道:「小姐說什麼?你是亂想了,今天的事情不過是個意外。」

    「是啊,也許是意外,也許是跟我沒關係,但若是有關呢?老天爺或許在警告我,我是一個不吉祥的人。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讓敏德陪在我身邊呢?」

    白芷見她這樣說,不由心疼地低喚:「小姐。」

    李未央輕輕一笑:「我沒事。」頓了頓,她卻突然出聲問:「我剛才是不是很過分?」

    白芷的眼睛裡含著一絲淚光:「小姐……」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不要猶豫不決,李未央狠下心腸,道:「我是為他好。」

    天色已經蒙蒙發亮,屋子裡,老夫人手捏佛珠誦聲不止,李敏康守著孫沿君的屍體不讓人碰,管家鞠躬不已:「二少爺節哀,可這人總還是要收拾的啊,總不能一直這樣。」

    二夫人拽住李敏康的袖子:「傻孩子,鬆手吧。你媳婦兒都沒了,你這樣又有什麼用?」她心裡想著,媳婦兒沒了還能再娶一個,這樣傷心壞了身體怎麼辦?她只有這樣一個兒子,哪裡捨得讓他也跟著倒下呢?只不過,這一回李敏康卻是沒有理睬她,兀自眼睛發直地盯著孫沿君。

    老夫人慢慢地嘆了一口氣,孫媳婦的眼睛是睜著的,孫子試圖給她合上,卻沒有任何用處,這是死不瞑目啊。到底什麼人這樣惡毒,竟然用了這麼毒辣的手段,簡直就像是在蓄意報復。孫媳婦到底和誰結下這樣的死仇呢?老夫人想著,不由搖了搖頭。

    二夫人還在說:「這是君兒這孩子沒福,在咱家這些日子,也不算委屈了她----你趕緊去歇下,哦,我得吩咐人準備點艾糙為你去穢避邪,畢竟她是咽了氣的,你挨著她這麼久,實在是不吉利----」這話說出來,原本孫府跟過來的丫頭媽媽們,都禁不住地對二夫人怒目而視。

    看著李敏康沒有反應,二夫人狠了狠心,道:「來人,給我把二少爺拉開。」立刻便有四個僕從過來,硬生生地把李敏康架走,李敏康拼命地掙扎,畢竟是文弱書生,竟然掙不脫五大三粗的僕從,臉上只是涕淚橫流,完全不見往日裡端方的模樣,屋子裡已經是一團混亂。

    就在這時候,眾人突然聽見一聲清冷的女聲:「全部住手!」他們向門口外望去,卻見到李未央一臉面無表情、身上穿著素淨的衣裳,顯然剛剛已經特意去換過,她冷冷地道:「二少夫人剛剛去世,你們在這裡鬧什麼!」

    二夫人冷眼瞧她:「我說郡主,你跑到這裡來發號什麼施令!我們這一房的事情,需要你安平郡主過問嗎?你可別會錯了主意!」

    李未央臉上划過一絲冷笑,「二嬸,你有空在這裡鬧,不如想想,待會兒怎麼跟孫將軍和孫夫人解釋為好!人家好端端的女兒嫁過來這麼快就沒了,你要如何交代!」

    二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是啊,其他事情都好說,孫家那邊可不是好招惹的,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她啞然,隨後結結巴巴道:「怎麼……怎麼交代,這分明是他家女兒不賢,在外頭不知道招惹了什麼人,現在落到這個下場,我沒有責怪他們養出好女兒,敗壞了我家名聲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李未央的笑容變得無比冰冷,轉頭問管家道:「聽見二夫人說什麼了嗎?待會兒孫家來人,你就全部如實告訴他們,並且這些話都是二夫人說的。」

    「李未央,你別太囂張了!」這話怎麼能去親家那裡說,孫大人可是個武將,生氣起來說不準直接就把自己給砍了!她想到這裡,不由滿面怒容地道。

    李未央轉頭對老夫人道:「老夫人,您看呢?」

    老夫人慢慢轉著手裡頭的佛珠,淡淡道:「老二家的,你就不要得理不饒人了,你剛才鬧得我腦殼疼,若是再這樣不知道輕重,就分家另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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