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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他見她眼中似有憂慮,就知她心頭必又是在替他擔心,不禁皺眉,他在她心裡就這樣沒用嗎?還是她覺得,他連保護自己的法子都沒有嗎?想要說什麼,終是不忍駁她,只道:「我知道。」
她的聲音卻十分鄭重,一字一句道:「你要答應我,任何時候不要冒險行事。」
她看他臉色變了,便知道他是要去找回場子,他的個性啊----骨子裡這麼驕傲任性,怎麼會容忍別人傷害他這樣珍惜的人呢?可若是讓他去,元毓和安國若有損傷,又會招來裴後報復,若非必要,她不打算冒險。因為現在她要集中精力對付拓拔真、太子等人,越西攙和進來,會讓事情變得無比複雜。所以,哪怕他不高興,她也希望他等待。所以,她只靜靜地一攏薄被,一臉冷淡之色,似是告誡:「我說過了,不許輕舉妄動。」
縱是她再傻,也知今夜此事必與和親有關----先前太后冊封她為安平郡主,她已經有所懷疑,如今越西前來求婚,更坐實了她的想法,太后抬了她的輩分顯然覺得不夠,還預備將她驅逐出大曆。在這種情況下,今天這事情如果鬧出什麼風聲,太后只會更快地行動。李未央在對付大夫人和蔣家的過程中雖然沒有什麼把柄留下,卻不免過於急切,御史台那封參劾她的摺子被拓拔玉壓下不表,想必那些多嘴的言官私下定也會議論皇室對她恩寵過甚,而她這忤逆嫡母、不尊長輩之名必也少不了;今日元毓若因她遭到不幸,此事放在旁人眼中,定會以為又是因她招惹禍患所致。拓拔真一定會借題發揮,說她以一個女子之身,妄圖破壞和談,損傷大曆國運,這可是死罪。況且,要對付元毓等人,完全可以另外找機會。
她想著想著,額角就開始痛起來。
原本她打算對安國等人的行徑加以忍耐,可是有時候,她不蓄意害人,別人卻不會因此而放過她。說到底,劫掠一事必也是為了恐嚇她而行----對方想要從她身上探聽敏德的秘密,甚至於,用她來威脅對方。
是他們先逼她,那便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反正她做的壞事……多這一件不多,少這一件不少。只不過,不能是現在!她抬睫,看向他道:「今天這事情,我知道你心中憤怒,但以後再找機會報回來就是,不要立刻行動。」
他對上她的目光,語氣不善:「我只是收點利息。」
她看他神情,知道他的確不會胡來,便微微一笑,柔聲道:「你知道就好……我並不是擔心別的,只是不想你受傷。」說著,纖眉微展,聲音低下去:「況且,不管是元毓,還是安國公主,不過是些被寵壞了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在大曆也這樣囂張,終究會有人出面收拾。」
他啞然,忽而,有些想笑。元毓那樣狠毒霸道的人,到了李未央面前竟然百般手段都使不出來,實在是有點可憐。他要是知道他費盡心思做的一切在她面前不過跳樑小丑,還不知氣到什麼程度。
儘管她這樣說了,他卻還是覺得,傷她之人罪不可恕。
他微微一笑,那深斂沉穩的眼眸亮光驟盛,噙著飄忽的笑意,低聲道:「我不會受傷。」
她抿唇,看著他推門出去,嘆了一口氣。好在他不常笑啊,否則連她都要被這笑容迷惑了……大概這世上能逃脫美色的人,真的需要極大的毅力。
安國公主住在驛館,快要天明時分突然被丫頭驚醒,她暴怒之下給了那丫頭一鞭子,丫頭卻戰戰兢兢地道:「公主……不好了!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回來了!」
安國公主極為惱怒,斥責道:「他回來算什麼大事!滾!」
那丫頭分明害怕,卻不得不吞吞吐吐道:「公主,燕王是被大曆三皇子送回來的!現在就在外頭等著!」
安國公主一聽,頓時變色。拓拔真親自把人送回來?還是在這個時辰?難道出了什麼事?她立刻命人梳洗,並且盛裝打扮,在鏡子面前照了半天,直到確保妝容沒有一絲瑕疵,這才帶著身邊的婢女走了出去。到了大廳里,卻見到元毓滿臉鼻青臉腫,逕自昏睡著,即便是沒有意識,表情卻依舊充滿痛苦,被護衛駕著,勉強站住。拓拔真則臉色冷漠肅然,眉梢暗含煞氣。
「去,叫人扶燕王坐下……」安國公主吩咐道,立刻便有人接過元毓,送他在椅子上坐下。安國瞧著兄長這模樣,越發覺得奇怪。她畢竟是見慣場面的人,坦然笑了笑,說道:「多謝三皇子送我兄長回來。」
婢女端了熱水給元毓敷額頭,輕聲道:「公主,是否扶燕王進去。」
安國當然也是這樣想,可是看拓拔真面色極為古怪,不禁先抬手止住,道:「出了什麼事嗎?」
「你們都退下吧,不叫你們不用過來。」拓拔真看了一眼旁邊的婢女,安國公主立刻會意,搖手對那些人道。
等婢女退下,這大廳只剩下拓拔真的心腹,安國公主才問道:「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燕王被人發現----半夜裡躺在我皇姐的床上。」拓拔真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你皇姐?誰?」安國公主錯愕,亦覺得不可思議。
「永寧公主。」拓拔真咬牙切齒地道,幾乎已經忍不住快要爆發了。
安國公主望了望元毓,一副吃驚到了極點的表情。她是很知道這個四哥的,他向來對漂亮女人來者不拒,可是永寧公主,那個老棺材臉,而且還是個嫁過人的寡婦,看一眼都覺得倒胃口的女人?太----匪夷所思了吧!她回頭,望著昏睡的元毓,她頭一次遇著這樣詭譎的事情。依著那永寧公主如今的姿色,實在是太差勁了,就算是元毓飢不擇食,也沒到這種地步!更何況大曆的皇帝已經擬好了聖旨……和親人選分明確定無疑了啊!
她盯著拓拔真,第一次覺得說不出話來:「怎麼回事?」
拓拔真蹙眉,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怕走漏風聲,連他都沒有問,直接把人帶回來。」
安國公主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混帳……」
這時候,元毓嚷著口渴,掙紮起來,卻噗通一聲掉在地上。眼睛迷濛睜開一條小fèng,便瞧著對面兩張要殺人的臉孔,頓時嚇了一跳,他猛的驚住,頓時清醒了五六分!「唉?」他艱難支著半個身子,摸了摸發疼的腦殼。他不是在樹林裡被丟下了嗎,怎麼會回到了驛館?身上竟然還有酒氣?!
他抬起身體,拓拔真眼眸里鋒利無比,定定瞧著他。
「你們幹嘛,怎麼都在這裡?」元毓眯起眼睛,一瞬間分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時候,拓跋真恨不能過來給這個蠢貨一巴掌,他可知道他到底毀掉了什麼!他可知道!自己精心策劃的婚事,全都被他給毀了!原本李未央去和親的事情已經成為定局,換了任何一個人父皇都不會變卦,可偏偏是永寧公主,是永寧公主啊!
那個父皇最為虧欠的皇女,那個因為守寡必須孤獨一身的皇女!和孤寡一生相比,嫁給元毓等於是有了一個新丈夫,去到異國他鄉,等於有了一個全新的開始!父皇怎麼可能不動心思!從前皇帝沒想過,是根本不能想,因為越西絕對不會要一個寡婦公主做王妃,可是現在呢,元毓自己跑到人家床上去了,這怪得了誰!怪得了誰!元毓這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題外話------
小秦:我今天吃芋頭條的時候,居然一半舌頭都麻了,食物中毒啊!
編輯:看你這什麼人品!
小秦:我想……我人品是過硬的,否則我會成為第一個被芋頭片毒死的XX作者,然後墓志銘上寫著:致被芋頭片毒死的小秦----醬紫。
偶爾打個醬油的醉瘋魔:我要幫你改改,墓志銘是----不要吃芋頭,否則你就和她一樣長躺於此地了。
編輯:然後小秦你會被全世界的芋頭商唾棄!從此睡在口水裡!
小秦:,>_<,
☆、153塵埃落定
天明時分,永寧公主闖入宮中,還未進門便已經痛哭失聲。
皇帝在驚愕之後,立刻道:「你這是做什麼?」
太監總管緊隨其後,卻是沒有來得及攔住公主,他一臉忐忑地覺得這場合似乎自己不該在場,卻又不敢隨便離開,只能跪在地上不敢吭聲,皇帝揮了揮手,他立刻告退了。
皇帝蹙眉,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永寧公主哭得更加上氣不接下氣:「女兒何時成了任由別人欺凌的,父皇,求您一定要給女兒做主啊!」
皇帝愣住:「發生了什麼事?」
永寧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皇帝案桌上的奏章,很敏感地發現了越西的國書,頓時惱怒萬分,竟然全不顧一國公主的儀態,上去就伸手一推,那奏章飄飄灑灑地落了一地,皇帝勃然變色:「永寧,你怎麼這般無禮!」
永寧公主一改剛才的委屈,憤怒地道:「父皇,你是一國之君,你的兩個女兒接連受辱,你卻為了什麼狗屁的結盟視而不見,你還是我們的父皇嗎?」
皇帝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見到一向清高嚴肅的永寧露出這種樣子,猜到事情不同尋常,立刻道:「九公主的事情,朕已經殺了那護衛替她出氣,縱然你們委屈了,卻也是你們自己不對在先,你們是主人,就該大度一些,為什麼要跟一個十六歲的丫頭糾纏呢?不理會她就是了!」
永寧哭泣道:「父皇,無論我們說多少遍你都不相信,安國公主根本不是在你面前可愛的小姑娘,一切都是她無禮在先,甚至她還給了九妹一鞭子,三弟明明瞧見了卻當做看不見,父皇你也是如此,難道你們都被她這個妖精蠱惑了不成!還是我大曆竟然已經衰微至此,連個越西公主都能輕易羞辱?!」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九公主的任性世人皆知,這事情必須低調處理,否則外人只會覺得是兩個任性的公主掐了起來,兩國正是緊要關頭,萬一鬧出什麼大事來更是難堪!說到底,皇帝就沒把這事情往別處想,在他看來,不過兩個小女孩的爭執而已,畢竟在場的都是九公主和永寧的人,九公主向來驕縱,永寧又護著妹妹,事後拓跋真更是說了無數遍只是誤會,試問,皇帝又怎麼會相信她們的三言兩語,就把一國公主問罪呢?
永寧卻不依不饒,幾乎連臉上的脂粉都哭花了:「父皇,九妹這事情暫且不說,你可知道昨天夜裡有個陌生的男子突然進了女兒的房間,甚至睡在女兒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