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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太子無力地道:「你容我想一想。」

    拓跋真一笑,他知道,這是太子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了。所以,他看了一眼屏風的方向。

    就在這時候,蔣蘭果真按捺不住走了出來,淚眼盈盈地跪倒在太子面前:「蓮妃的陰謀都是針對蔣家,如今我滿門皆亡,定是與她有關,求殿下為我報仇----」

    一時之間,太子心亂如麻。他側著臉,有些迷惘地望向拓跋真,但見他的臉上神色從容,充滿信心,太子一狠心,終究點了頭。

    從太子府出來,拓跋真的臉上一直帶著完美的微笑,他知道,拓跋玉完了,李未央也完了。只要在皇帝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一切都沒有挽回的餘地,不管這個冷悠蓮的證詞是否為人所相信,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向來強悍剛硬,以天下為砧板,以眾生為魚肉,不管是誰擋在了他的面前,都必須毫不留情地除掉,哪怕那個人,他真心愛慕著。

    忐忑的冷悠蓮還是不敢置信自己的好運氣,就在剛才太子盯著她的時候,她幾乎以為自己會被太子殺掉,因為那眼神充滿了懷疑,她是知道這些上位者的,翻臉無情的多得是。她擔憂地問道:「三殿下,太子真的相信我說的話嗎?」

    拓跋真看著她,露出一個笑容:「他信不信,重要嗎?」說著,他大笑著離去。冷悠蓮看著他的背影,不由更加疑惑和忐忑了。她根本無法明白拓跋真的心機,也沒辦法理解太子明明並不完全相信卻還是答應了。實際上,她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否讓皇帝相信如今的蓮妃就是慕容心。

    李府的日子還是和往常一樣,蔣月蘭變得安分守己,每天只顧著清點地震後李家的損失,偶爾會去四姨娘的院子裡看一看敏之,其他的時間都守著自己的院子不說話,李未央看的出來,經過那件事以後,她對李敏德已經死了心,平日裡哪怕看見也不過一低頭,就過去了。

    想到當初她那樣勢在必得的模樣,李未央不由得心想,果然那句話是對的。

    世界上就沒有不會變化的東西。

    她倚在湖邊,就著蓮花翡翠小碗在餵魚。開春以後,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湖邊的冰層開始化了,慢慢的金魚開始浮上來咬魚餌。

    白芷悄聲道:「小姐,馬上就要下雨了,咱們回去嗎?」

    李未央看了一眼天色,的確是很陰沉,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如今大曆的局勢,也如同這天氣一般,危機四伏,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在等著她。就在這時候,李未央卻突然看見蔣月蘭從遠處走了過來。

    李未央眨了眨眼睛,靜靜看著她走過來。蔣月蘭平日裡看見她都是淡淡一笑便離去,然而這一回,卻突然在她的面前停下了。李未央抬高了眉頭望著她,等著她說話。

    蔣月蘭突然望向爭相搶奪魚餌的金魚,露出落寞的神情:「李未央,今天我去見蔣庶妃了,是她找我去的。」

    蔣月蘭去見太子庶妃的事情,李未央早已知道了,從她一出門開始,只不過,對方不說,她也不會主動問的,當下只是道:「母親終究是蔣家的人啊。」

    蔣月蘭卻笑了,轉過頭,一雙漆黑的眼睛望著李未央,道:「沒有蔣家了。」

    李未央同樣笑起來,笑容顯得十分清冷:「哦,是嗎,沒有蔣家了。」

    蔣月蘭點了點頭,道:「聽說蔣三公子從那天開始就瘋了,每天在家裡自言自語,翻來覆去只會說一句話,他說,沒有蔣家了。所以我想,這句話應當是你對他說的,也是刺激他發瘋的原因。」

    李未央目光淡然,顯然不在意對方怎麼說,因為她的確是故意刺激心高氣傲的蔣華,但那也怪不得她,實在是蔣家人死得太慘,他無法接受罷了,不死也要殘廢。

    蔣月蘭嘆了口氣,竟然主動道:「她叫我去,是遊說我幫著她來對付你,並且說起,在三天後的太后壽宴上,太子將會有所行動。可是我百般試探,她卻始終不肯把真話告訴我。」

    李未央的心中各種主意閃過,卻是面色平淡道:「這樣重要的事,你為何要告訴我呢?」

    蔣月蘭神色倦怠,只是卻很平靜:「我不是幫你,我是知道,你不會輸。」一路走來,李未央可是從來沒有失敗過。

    李未央的睫毛微微顫動,眼中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卻是沒有說話。

    蔣月蘭笑了笑,道:「我只是覺著,你不會輸。」其實,不是直覺,而是她對蔣家有恨,很深很深的恨,若非他們的逼迫,她一個好好的姑娘也不必嫁給李蕭然做填房,更加不必淪落到今天這個境地,究其根本,都是蔣家的人過於自私,拿她來墊底罷了。平日裡她風光的時候他們只想著榨取價值,等她失勢了就不聞不問,那蔣庶妃居然還打著這樣的主意!真的當她是個應聲蟲不成!

    看著蔣家覆滅,蔣月蘭心中只有痛快!可想而知,她表面對蔣庶妃唯唯諾諾,轉過身來卻將一切如實告訴李未央的用意了!因為李未央倒了,李蕭然也討不到什麼好處,而蔣家縱然這一回勝了,她蔣月蘭又能撈到什麼嗎?她情願看著趾高氣揚的蔣庶妃一敗塗地!

    李未央沉吟道:「他們會在太后的壽宴上當眾動手,可見真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蔣月蘭吐出一口氣,若有似無地笑了笑:「這個就不用我費心了,你自己想一想吧。」說著,她從李未央身邊走過,沒走幾步卻突然停了下來,頭也不回道,「雖然我知道蔣家的事情是漠北人所為,可他們這麼做也一定和你有關。按照道理說我應該為蔣家人悲傷,可我心裡真的很痛快。」說著,她快步地走了。

    李未央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不過政治鬥爭,沒什麼痛快不痛快,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誰都不能對誰容情,否則,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你自己。但是蔣月蘭能說得出這樣的話,說明她對蔣家存了十二萬分的怨恨。

    的確,蔣月蘭的一生都毀在蔣家,她會憎恨他們並不奇怪,但她突然來提醒自己,還真意外啊。

    白芷低聲道:「小姐,如果夫人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們是不是要在太后壽宴上動手呢?」

    李未央嘆了一口氣,道:「既然敢做就要付出代價,蔣家如此,我也是如此,他們選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動,必定是要宣揚一件秘密。可不論是我還是拓跋玉,都沒有什麼值錢的秘密,那唯一有秘密的人,就是蓮妃了。」

    不得不說,李未央眼光毒辣,心思也很準,在對方動手之前便能猜到這回是要做什麼。

    白芷緊張道:「蓮妃的秘密?那小姐趕緊想辦法化解才是啊!」

    春天的梨樹開滿了粉白的花,順著一陣風吹過來,有些落在李未央的頭髮上,有些落在她的肩膀上,給向來面容冷漠的李未央添上了幾分柔軟,她的聲音也很溫和:「白芷,有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就像我改變不了蓮妃的身份,明知道她的秘密一旦暴露十分的危險,可是當初為了對付蔣家,我們還是選擇冒險一樣。既然拓跋真已經出手,就不會給我們容情的餘地,蓮妃必定要暴露出這一切的秘密,而他也一定是要下殺手。」

    白芷不由更加擔心,小姐這麼說,是要眼睜睜看著蓮妃的秘密暴露嗎?這樣,豈不是會連累小姐嗎?

    李未央卻是笑而不答,轉眼望著湖水中游來游去爭奪魚餌的金魚。動物尚且是為了一點食物而互相進攻,人們為了權勢互相爭奪,又有什麼奇怪的呢?誰都以為自己可以笑到最後,可老天爺的意思,又有誰能看得透呢?

    眼下這場戲,分明是遷出蘿蔔帶出泥,一旦定了蓮妃的罪,倒霉的就是周大壽,到時候跑不了拓跋玉也跑不了她李未央,拓跋真出手,果然不像蔣庶妃那樣小家子氣,若非蔣庶妃錯誤估算了蔣月蘭的心思,這麼重要的消息也送不到自己這裡。

    丟下了最後一把魚餌,李未央看著爭奪的十分激烈的魚兒們,不由笑了。拓跋真,一起真的會如你所願嗎?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題外話------

    編輯:我發現了----

    小秦:你發現毛了?

    編輯:未央不住地倒霉,然後被逼強大,然後再倒霉,再強大,最後成為天地間最強大的人……

    小秦:囧了個囧

    編輯:我一直在思考,為啥未央總是贏呢?

    小秦:因為她是女主,所以戰無不勝(⊙o⊙),哪天女主換人了,她就不必做凹凸曼了。

    ☆、146大殿對峙

    轉眼之間,太后壽辰到了,皇帝數日前已經發下詔令,命三品以上官員、學士、皇子、駙馬等人攜家眷進宮。當天晚上,所有受到邀請的人早早入宮城等候,天色一黑,人們便開始按照指定的位置入席。

    李未央看了一眼,整個宮殿都是張燈結彩,各處點滿了燈燭,殿內各處無不華麗,就連穿梭於不同的座位之間倒茶、捧著果盤的宮女們,都是身著彩衣,顯得金翠絢爛。李未央入座後,便聽到鼓樂齊鳴,各種珍饈、美酒如同流水一般地上來。

    蔣月蘭平靜的面容上出現了一絲嘲諷,而孫沿君則低聲道:「看著宮裡頭的情景,半點都沒有受到地震的影響呢!」

    李未央看著一片歌舞昇平的場景,眼底壓著冷笑,卻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在上位者的眼中,百姓們的疾苦算得了什麼呢?既然已經開倉放糧,也已經派人賑災,皇帝自然可以安心為太后過生日了。再加上剛剛逼退了漠北五十萬大軍,皇帝此時心情恐怕好得不得了,誰又敢在這時候上前去責備他過於奢侈浪費呢?

    太后坐在高高的座位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面上帶著微笑。皇帝和皇后陪在一側,而受寵的蓮妃大腹便便地坐在另外一側,看起來紅光滿面,微微豐腴,卻絲毫沒有因為懷孕影響她的美貌。

    李未央和蓮妃對視了一眼,微微對著她點了點頭。蓮妃這才放下心來,溫柔和順地陪伴在皇帝身邊,看起來像是一個尋常的嬪妃。可惜她超凡脫俗的美貌和高高隆起的腹部,註定她會成為眾人的焦點。

    這時,太子站了起來,先舉杯恭祝太后福壽安康,隨後道:「這次蔣妃特意為太后準備了一份禮物,請太后觀賞。」

    太后看了一眼太子身邊笑容端莊的蔣庶妃一眼,微笑道:「哦,不知是什麼樣的禮物?」

    李未央也同樣看著太子和蔣蘭,所有人的禮物都是預先送到宮裡去的,偏偏蔣庶妃別出心裁啊,這麼高調,可不符合她一貫的作風。她垂下頭,掩住了唇畔的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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