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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李未央還在張口結舌,李敏德居然把她的手指含進去了!一直感受到溫熱的口腔包裹,她都說不出話來,可他卻還嫌不夠一樣,舌尖細緻的舔舐過她被燙傷的手指。
現在哪怕臉皮再厚,心腸再冷,李未央的臉也一下子變得滾燙。
這個人知不知道羞恥啊,丫頭們都在這裡,他卻視若無睹、旁若無人----啊!她一朝英名都毀在他手上了!
李敏德若無其事地鬆開她,心疼道:「下次不要這麼不當心。」
李未央忍了半天才把心頭這口氣忍下去,反覆呼吸幾次,她勉強道:「在人前絕對不能有這種無理的舉動,下次再犯我就踢你下馬車!」
李敏德琥珀色的眼睛閃了閃:「我記住了,人前不可以。」
李未央鬆了一口氣,李敏德卻接著道:「沒有別人在就可以了吧。」
李未央剛鬆了的那口氣立刻又變成惱怒,斥責剛要出口,卻看到他垂下的睫投落了淡淡陰影,那溫柔委屈的眼神,叫她忍不住就把話給咽了下去。許是他的皮相太過美好,美好到一時連她的眼睛都被迷惑,李未央鬼使神差地愣住了。
笑意染過他的眉眼,李敏德彎眸微笑,這笑容,能夠讓所有的星辰黯然失色。李未央心頭一跳,刻意別開了眼神。
李敏德像是看不出她的不自在,當然知道不能逼迫太甚,只是轉開話題道:「未央是懷疑那個四皇子,才刻意給他接近的機會嗎?」
李未央皺眉,這才回過頭來,他一會兒正經一會兒不正經,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跟他相處了。淡淡地嗯了一聲,顯然她還在意自己剛才的失態。
李敏德微笑:「那我也要一起去。明天。」
當所有人都離開,雅室里只留下李元衡與和暢公主。這時的和暢卻跟剛才天真爛漫、心直口快的模樣判若兩人,逕自從座位上站起,親自倒了一杯茶,奉給李元衡,道:「四哥,這安平縣主心思頗深,你想要通過聯姻來驅使她,只怕不容易辦到。」
李元衡微微一笑,李未央這種女子,心機深沉、狡猾詭辯,最恨的是別人跟她耍花腔,最喜歡的是大度磊落的人,這一點,光是看她身邊的好友便知道。她會選擇孫沿君這種心直口快,心思卻不多的女孩子,分明對她沒有什麼幫助,可她卻還是留著對方在身邊,這就說明她的防備心特別重,很難相信那些蓄意接近的人。要想打動對方,必須想法子讓她覺得你敞開了心扉,說的都是實話,若是有半句被她懷疑,再想靠近,難如登天。
李未央既然懷疑他是蔣華教唆而來,他就明白告訴她,而且他還作出被蔣華利用的樣子,讓對方不再懷疑他的來意。
「其實,真要聯姻的話,九公主才是最合適的人選,這樣一來,四哥你要奪取大業,也能有更大的幫助。」和暢繼續觀察著李元衡的表情,悄然說道。
李元衡一聲冷笑:「你懂什麼?一個一無所有的庶出女兒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她的價值比九公主要重要得多!你沒見過她的大手筆,自然不會懂。據我所知,拓跋真之所以處處受制於人,丟掉盤算多年的力量,全都是拜她所賜。只有這樣的女子,於我的大業才最有助益。更何況,我既然已經與蔣華達成了協議,就不會輕易更換人選。不管她有多麼難以得到,我都要成功!」
李未央不是好對付的,這一點李元衡不是沒考慮過,在大殿拒婚之後,他曾經想到過要違背對蔣華的承諾,換一個人選,可是每次一想到李未央那雙閃爍著寒光的眸子,他的心臟便會覺得沸騰滾燙,久久不能平復,到底還是中意那與眾不同的女子,旁的脂粉那麼容易得到,也就毫無感覺了。
「可是我覺得,那蔣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不過是借著咱們的手,拔掉一根眼中釘而已。看他被李未央氣得那模樣,就知道這女子必定是個煞星。」和暢還是不依不饒,嬌艷容色帶了一絲莫名的情緒,似是醋意,又似是不甘心,叫人難以窺探分明。
李元衡喝了一口茶,臉上的笑容更冷,道:「我與蔣華是各取所需而已,他若真心與我聯手便罷,否則,我也有治他的狠招。」
和暢公主深知李元衡苦心經營多年,即便是在大曆各地都安插了不少眼線暗子。偏於一隅的漠北豈能滿足他的野心,這天下才是他真正想要染指的東西。所以他才會想要一個看起來並不起眼,實際上卻是拓跋玉身後謀士的李未央。但是憑藉著她的直覺,李未央今日對李元衡表現的十分親近,仿佛真的有幾分被感動的模樣,可是她的眼底卻沒有一絲半分情意。
和暢也是女子,自然知道當女人對一個愛慕自己的男人有好感或者受到了感動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可是剛才,她沒有看到李未央的眼睛裡有絲毫的感情,半點都沒有。李元衡蓄意要得到李未央,一方面是因為蔣華對李未央的那些駭人聽聞的描述,另一方面,則是男人的自尊心和征服欲作祟。大概世上少有他得不到的女子,他下定了決心要對方心服口服,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將李未央當成一個真正的對手看待,可是和暢覺得,李未央卻在無權無勢的情況下走到今天這局面,豈是好對付的,又怎麼肯輕易為人所用,只怕靠近她的人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這些話,她委實不好對李元衡講,因為李元衡這些年在漠北發展的極為順利,一路勢如破竹,連漠北大皇子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有點失去了平日的謹慎與小心,錯估了李未央也不一定,這一切都是很危險的。
和暢在這裡想得入神,不由自主皺起眉頭,李元衡卻突然一把將她抱在膝蓋上,調笑道:「妹妹不是看上了那李家的小子,擔心我會殺了他吧?不如,我把你許配給他加以籠絡,你覺得呢?」
和暢心中嚇了一跳,知道對方是在試探,臉上趕緊堆出嬌嗔的笑容,一雙玉手點了點他的額頭,道:「四哥真的好壞,人家心裡明明只有你,卻要說這些話----真叫人難受。」
要是外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帝王家,齷齪多。而所謂漠北高貴的和暢公主,她的母親不過是一個弱小部落首領的新婚妻子,卻被出來巡視的漠北皇帝一眼看中,強搶回宮後,不足十個月就生下了她。她的確不是漠北皇室的女兒,但她在皇宮之中長大。每天只能和母親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漠北皇帝特別嗜酒,每次喝完酒之後就會用鞭子胡亂發泄,她無數次和母親一起遭到無緣無故的鞭打,明明他平日裡看起來是那麼仁慈大度的皇帝,可是喝了酒,就再也不像是個人。
終於有一天,被鞭打的母親在地上不停的翻滾,痛苦呻吟,卻不敢求饒,這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她的母后,後來,這個柔弱的女人就自盡死了,留下她一個人活在冰冷的漠北皇廷。為了保護自己,她先後委身於大皇子、二皇子、六皇子,每遇到一個對她有所幫助的男人,就會竭盡所能的利用,而她每次都會付上身體做為代價。將領、諸侯,都牢牢握在自己的手心裡。最後,她選擇的人卻是四皇子李元衡,因為到目前為止,他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男人,而她,需要這個男人。
因為,她要活下去,哪怕再辛苦,她也要活下去。而且,她還要往上爬,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爬到最高的地方,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辱她!
正因為有這樣的經歷,所以在看見李未央的那個瞬間,她突然意識到,對方和她是一樣的人。儘管她的保護色是無恥、虛榮、輕浮,而那個女子的保護色是她的冷淡和冰冷,但她們骨子裡,都是一模一樣的人。她們內心同樣充滿了仇恨,沒有任何救贖的可能,這種人一旦有了翻身的機會,必定會拼命地撕扯敵人的胸膛,直到他流乾淨最後一滴血。
她們都是雙手染滿鮮血的女人,所以,第一眼的時候,她就看透了李未央。就在她仰起頭的那個瞬間,仿佛能夠看盡那個人的靈魂深處,可她不知道,李未央是否也穿透重重的保護色看透了她。
若是李未央和她有同樣的感覺,那今天李元衡的舉動在對方的眼睛裡,無疑是一場鬧劇。她敢肯定,李未央會讓所有戲弄她,敢於覬覦她的人付出代價!就如同她一樣!
李元衡卻在觀察著和暢,他敏銳地注意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不由伸出一隻手攬住她的雪白頸子,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李未央今日倒茶的那隻手,纖弱白皙,看起來十指纖纖,柔軟動人。他真的很想知道,那隻手是怎麼在暗中推動一切的陰謀,又是怎麼逼得聰明絕頂的蔣華走到這一步來的。下意識地,他握住和暢的手指,握在掌中反覆把玩,自覺情趣無窮,滋味比以往經歷過的任何人都要好。
李元衡看著的是和暢,腦海中想到的卻是李未央,而且越想越不堪,和暢明知道對方那種獵艷心態,卻還是故意放軟了身體,伏在他懷裡輕輕廝磨。李元衡笑了一下,趁勢攔腰抱起了她,向一旁的美人榻走去……
直到第二天出門,李未央也沒有告訴李敏德她到底為什麼要去赴約,但李敏德竟然也耐住性子不問。
只是這一回是騎馬she箭,不好帶著白芷和墨竹,李未央便只帶了趙月,李敏德卻只吩咐趙楠跟從,李未央回頭好奇地看著他。
李敏德看著她,不由解釋道:「這次不能帶太多人去,我總覺得對方是個很難對付的角色,若是讓他發現我是越西人,會很麻煩。」
從前李敏德曾經在人前暴露過暗衛的力量,然而在大曆,少有人了解越西的底細,包括拓跋真都懷疑那是李家隱藏的力量,並不曾疑心太多,可是李敏德這一次卻這樣謹慎,可見事態不同尋常。
「你派人去了解過李元衡了?」李未央想到了這個可能。
李敏德點了點頭,道:「漠北除了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地位最尊貴外,還有四個皇位有力的競爭者,包括二皇子李元霖,他的母親是大曆人,他本人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是個文可定國武可安邦的人物,很受漠北皇帝看重,可是很奇怪的,他在兩年前巡視漠北邊境,卻受到流寇襲擊,死於毒箭。三皇子李元笑,十七歲開始便有了八萬兵甲,鎮守漠北的南部,是個十分厲害的武將。可是他在一次追擊流寇的途中竟然無意墜馬,被抬回領地之後不到三天就死於非命。六皇子李元晉,天神神力,力拔千斤,而且頗有謀略,外祖又是漠北的一等功勳之家,原本也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可是他也死了?」李未央猜到了下面他要說的話。
李敏德點點頭,道:「不錯,他的死因很離奇,據說是因為看中一個副將的美妾,後來竟然被那美妾給殺了。可奇怪的是,那女人手無寸鐵之力,到底是如何勒死一個天神神力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