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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事後祖父見他情緒低沉,整日裡閉門不出,便為他請了名醫,那大夫曾經建議他學會自我克制,還暗示他或許罹患了某種有攻擊性的病症,於是這些年來他修心養性,盡一切可能壓制自己內心的暴戾之氣,可是李未央卻輕而易舉地讓他釋放出了心裡的野獸,他一點一點的要被她逼瘋了。
好在,這樣的局面,很快就會改變的……蔣華心中這樣想著,面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李敏德將眾人的暗cháo洶湧看在眼中,不過淡淡挑起了眉頭。拓跋玉、拓跋真、蔣家人,一個一個對未央都有不良的企圖,他是不是該做點什麼,警告他們一下呢?唇畔勾起一絲笑容,李敏德露出習慣性的微笑。
李未央的眼神無意中落在李敏德的臉上,不由微微一頓,每當他俊美的臉上出現這種笑容,就代表他開始算計別人了。她很想知道,這一回,又會是誰倒霉呢?
就在這時候,太子突然站了起來,朗聲道:「父皇,兒臣有事起奏。」
皇帝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道:「說吧。」態度有點不冷不熱的,看得旁邊的皇后心裡有幾分難受,卻只能強自壓抑著。
太子仿若毫不在意,笑道:「漠北使臣今日到了京都,並且要在今晚為父皇獻上禮物。」
漠北是大曆朝北方的一個地廣人稀的國家,人民以騎she為生,民風十分彪悍,多年來和大曆都是在明爭暗鬥之中,衝突爭執不斷,但這十年來卻沒有爆發大的戰爭,兩個國家的關係十分的微妙。三皇子拓跋真看到這種情況,主動提出要在兩國之間劃分出七個城市進行通商,讓漠北人用他們的特產,例如馬、羊、駝、貂皮等物來交換大曆朝的絲織品、瓷器、金銀器、茶和鐵器等等東西,又設了專門的官員控制兩邊貨物的價格,儘量使得交易公平,這樣一來,兩個國家的關係很快得到緩解,此次漠北使者來大曆,便也並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了。
皇帝點了點頭,面上也露出微笑道:「既然如此,就請使者上殿來吧。」
話音剛落,卻看到原本跳著柔美舞蹈的宮女們退了下去,轉眼便看見殿前空曠的地上人影聚集、鼓瑟鳴響。不一會兒,便看到樂工和鼓手越眾而出,開始演奏。帶著面具的高大鼓手將一種造型奇特的鼓揚在頭上,隨後鼓槌輕輕落在鼓面上,那聲音仿佛是山澗突然迸發的溪流,又仿佛是石子突然跌入深淵的震動,而且很快,一聲接著一聲,越發激烈和急切起來。而鼓手旁邊的樂工們也紛紛開始彈奏手中的樂器,一時之間琴瑟琵琶聲音加入了鼓點,卻半點沒有減弱鼓的聲勢,反倒讓整個樂器呈現出了一種慷慨激昂的狀態。就在此時,鼓聲越發急切,眾人仿佛看到眼前出現了千軍萬馬列陣衝殺的場面。那鼓手打到如今,已經是揮汗如雨、臉色凝重、全身而動了!
李未央皺起眉頭,這樣慷慨激昂的曲子,意境又是這樣的奇特,絕非一般的匠人所能操縱!這鼓手----
就在這時候,鼓手突然丟掉了槌子,用手撫在鼓面上,拼命地拍打著,卻比原先的鼓聲更加的激烈、清越!一時之間所有的樂器仿佛都停止了,見慣了大曆柔美歌舞表演的眾人都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人,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直到片刻之後,鼓聲戛然而止,眾人才驚醒過來。
一直坐在座位上的太子突然站起身來,大聲道:「好!四皇子好本事!」
那鼓手朗聲一笑,快步走上前來摘了面具,向大曆皇帝拜倒,道:「漠北四皇子李元衡,見過大曆皇帝陛下。」
這位漠北四皇子,自稱李元衡的男子年紀不大,一張刀削般稜角分明的臉孔,臉上的輪廓很深,兩道濃黑的劍眉壓在深深的眼窩上,高挺筆直的鼻樑和氣質剛毅的嘴唇無一不顯出勃勃的英氣。他的頭上戴著高高的毛帽,上面鑲滿金銀片飾和珠寶玉石----氈帽下露出的是長長的黑髮,按照漠北的習慣結成了髮辮,上面綴著深紅或深綠的玉珠,與大曆朝喜歡穿著精美絲綢的年輕男子不同,他的身上則穿著珍稀異常的金豹皮裘,腰間一柄黃金為鞘、象牙為柄的彎刀格外觸目。
像是感受到了女眷們的注目,他說完這句話,突然回過頭來看了女眷們一眼,目光突然在其中一個地方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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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和親人選
他看得正是女賓席,少女們哪裡見過這樣熱辣而且直白的目光,一下子都紅了臉,紛紛避開了他的目光。李元衡感到十分的無趣,卻在此時突然注意到了一個少女,她看起來和別人都是那麼的不同。
李元衡年紀不大,卻已經有了不少的姑娘傾慕他,可是那些女子縱然都是用羊辱來包養皮膚,卻沒有一個生得如同她一樣,那皮膚白得就好象羊脂一般,那雙眼睛竟然仿佛天上的寒星,帶著淡淡的冷芒。
李元衡看到那眼神,不由自主便想起了他在糙原上看到的獵豹,冷幽幽的,閃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神秘和陰暗的氣息,這和那些嬌弱的小姐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他一時之間迷惑了,大曆朝的少女們不都是風一吹就倒的嗎,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少女?光是看她的面容,他便知道她的心腸也一定同樣堅硬。
她是誰呢?李元衡的腦海中突然想起曾經有人送到他手裡的畫像,立刻把兩個人重疊在了一起。哦,原來是她!他的心中,馬上湧起了一陣竊喜!
李未央察覺到對方看過來的眼神,不由皺起眉頭。這樣直接而沒有禮貌,這已經不是風俗習慣的問題,而是對方的眼神仿佛自己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這樣的眼神,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
李敏德第一個注意到了李元衡的表情,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冷地望著對方。
「四皇子千里迢迢來到我大曆,自然應當熱情接待,來人,賜座。」皇帝微笑著揮了揮手,道。
李元衡落座後,周圍的人都對他十分感興趣,紛紛詢問起這位四皇子的事情。
孫沿君畢竟出身將門,對這位漠北四皇子頗有耳聞,悄悄對李未央道:「這個四皇子從小母親早喪,他自己跟著外祖長大,精通騎she,擅長治兵,同時也很喜歡咱們的文化,聽說還特地請了我們這裡的老師,專門教導他弈棋音律。他十六歲就開始有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五萬親兵,很是了得呢!」
一個皇子居然有自己的親兵,而且達到五萬,這在大曆是絕對不可想像的,李未央聽了這話,不由又盯著那皇子看了幾眼。
「其實,一個沒有母族支持,十六歲便被逐往邊遠封地的小皇子,明顯是個棄子,但我父親說,他跟其他人不同,在漠北的地位很高,隱隱有替代漠北大皇子的趨勢,是實權派人物呢!」孫沿君看到李未央感興趣,又悄聲說道。
不止下面的小姐們竊竊私語,台上的皇帝也盯著李元衡,淡淡道:「四皇子,聽說大曆的商旅經過漠北的時候,鬧得很不愉快,是嗎?」
李元衡不慌不忙地道:「陛下所言,我也一直有所耳聞,那是一些胡作非為的人打著漠北騎兵的名義乾的,我們漠北土地廣博,人也同樣良莠不齊,與大曆比鄰而居,難免發生一些不好的滋擾事件,終歸是我們漠北沒有能約束好自己的國民,我這次來大曆,早已向我父皇建議,今後若再有人滋擾大曆的商旅,一定會受到漠北法律的嚴懲!」
李未央聽著這番話,不由笑著搖了搖頭,道:「這話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倒叫別人沒辦法責怪他了。」可見,這位四皇子骨子裡是個狡猾的傢伙,她低下頭,掩住了唇畔的微笑。
皇帝顯然也被噎了一下,隨後道:「你們嚴刑峻法,那些人必定有所收斂,只是漠北地廣人稀,我們的商旅經過的時候,難免會遇到一些漠北人的劫掠。而且這些人很精通地形,即便派出官兵也很難捉住。那你們又如何保障大曆商旅的安全呢?」
李元衡的臉上,就露出了為難的神情,道:「這個----我們只能盡力而為罷了。」
就在這時候,拓跋玉微笑著道:「也不是沒有法子,我們大曆的各地都建設有驛站,可以給商旅提供方便,同時又可以互相照應,既然四皇子如此想要修好,不妨在漠北設立這樣的驛站,定可以確保商旅的安全,促進兩國之間的來往。」
李元衡的一雙鷹眼釘在了拓跋玉的身上,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這位說的是,若在漠北設立驛站,花費並不太多,卻能夠讓各地相連,加深聯繫,又能保護貴國商旅,的確是一舉多得的好事。」他的腦子也在迅速的轉動,設立驛站對他們漠北來說,同樣會有益處,便於他們控制各地的情況。而他,也能夠利用這種機會建立更多的據點。
皇帝顯然很滿意,道:「漠北四皇子,這件事情你做的了主嗎?」
李元衡大笑道:「這是有利於兩國的好事,又有什麼不能做主的呢?只要陛下也同意,我立刻派人沿線勘察情況,確定道路的取向和驛站的地點。等到驛站建設好之後,我們漠北會派人撥給錢糧,以資費用。不過,驛站的管理,不方便讓大曆人插手,這一點,還請您見諒。」
這是自然的,雖然主意是大曆提出,但如果連驛站管理都交給大曆,漠北等於在國內安插了探子,所以李元衡的要求並不算過分。所以皇帝笑道:「也不必全都是你們出錢,我們可以提供一半資金,畢竟建立起來以後,對兩國都有很大的好處。」
李元衡微笑道:「正是,驛站建立起來以後,希望大曆陛下也有機會來做客,使我國民一睹您的風采!」
皇帝被吹捧的更加開心,哈哈大笑起來。
看見皇帝高興,其他人的臉上自然應景地出現笑容。李敏德一直關注著蔣華、拓跋真、甚至是漠北四皇子之間的動靜,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直覺,這位四皇子來者不善。有時候,他的直覺是很準的。
不多時,眾人便開始互相離開自己的座位敬酒,大殿內變得無比的熱鬧。李未央靜靜望著,顯然並不感興趣,就在這時候,突然一個人影閃到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眼前的視線。
李未央正在想自己的心思,突然被這一嚇,不由一怔。李元衡不知道是自己嚇到了她,還驚訝地問道:「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不對嗎?」他倒是真心問候,但如此不見外的態度讓李未央不由自主皺起眉頭,她冷淡地道:「不知四皇子有何貴幹?」這裡可是女賓席,李元衡怎麼會丟下別人跑到這裡來了?實在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