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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未央啊,以後做事,父親只希望你能為你姨娘和弟弟考慮。」李蕭然提醒道。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父親是當朝丞相,那是你的妾,那是你的兒子,卻要我一個女兒家為他們考慮,不嫌多餘嗎?」
李蕭然一愣,不由苦笑,李未央分明是甩挑子給他,論情論理,李敏之是他如今身邊唯一的兒子,他拼命也不會讓他出事的。上次中毒的事情之後,他秘密派在七姨娘身邊的人手多了三倍,甚至連院子裡的人都換了,還重金請了一個懂行的老媽媽,但為了防止李未央做事越發瘋狂,為了給她多一點負擔,他一直隱瞞著這件事。現在看來,竟然全被她看在眼睛裡。這個女兒,讓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殺不得,留不得,算了,且再看看吧!李蕭然望一眼陰沉沉的天空。不禁輕嘆一聲,對候在邊上的人道:「咱們回去吧。」
李未央看著李蕭然也上了馬車,笑了笑,面容帶了一絲嘲諷道:「總是瞻前顧後,明明是想要用我做馬前卒,現在又裝模作樣。」
李敏德沉默笑笑,道:「他只看重自己的官位和權勢,何須在意?」
李未央一邊就著凳子上了另外一輛馬車,一邊道:「對了,你照著我的話做了沒有?」
李敏德也坐進了馬車裡:「已經把人丟在蔣家後門了。」
李未央點點頭,一旁的白芷卻悄悄道:「小姐,奴婢還是不明白----」
李未央看了她一眼,挑眉道:「不明白什麼?」
白芷小聲道:「奴婢還是不明白,到底國公夫人是誰所殺?」
李未央失笑,道:「你不是都看見了嗎?是李長樂設計毒殺了國公夫人。」
白芷搖頭道:「可奴婢覺得,國公夫人分明也是知道這件事的,她更像是在幕後陷害小姐的人。./」
李未央難得眼神略帶誇獎地看著白芷,道:「的確如此,她原先是要陷害我的,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外孫女竟然也跟她打了一樣的主意,還比她先下手。」
白芷越發迷糊,不由看了一眼趙月,見她的臉色也是莫名其妙。
李未央難得心情大好,替她解釋道:「你看看這個。」說著,解下腰間的香囊,遞給了白芷。
白芷接過來,很快倒出裡面的東西,卻是一個小盒子,她打開一看,頓時愣住,只不過是普通的香糙而已。
「這是當初蔣天還在李府的時候,我經常做噩夢不能安枕,蔣天給我的,他說是用來定神的丹藥,裡面含有硃砂的成分。只是在我懷疑蔣天之後,我立刻換掉了盒子裡面的東西,但是,我卻保留了這個藥盒,誰都會以為我還一直帶著安神的藥,只可惜最後搜查的時候,他們什麼都沒有找到。」
李未央緩緩道,「國公夫人應該是知道我身上的這個物件,並且設計好了陷阱等我鑽進去,可惜她沒有想到,她愚蠢的外孫女居然提前一步行動,命令含香將含有砒霜成分的毒針藏在了給我換的裙子裡,只是我藉口要換衣服打發了含香出去,隨後仔細檢查了裙子,找出了那東西並交給了趙月。李長樂聽人說蜜棗裡面有毒,又發現什麼都沒有在我身上搜查到,立刻轉變了策略,誣陷我是在蜜棗里下毒,她不知道國公夫人的計劃,自然會留下把柄。如果驗屍,肯定會發現國公夫人體內的毒藥與蜜棗不同----所以她會極端反對!」
白芷點頭道:「若是國公夫人一早便和她通氣----」
李敏德卻淡淡一笑,道:「似乎咱們有些想當然了」接著沉吟道:「光憑盒子裡的硃砂和蜜棗裡面的硃砂,並不能證明就是未央所為,要陷害未央,國公夫人必定還設計了一連串的後招,只可惜都沒來得及用上。這種虛實結合的縝密計刑,根本不是李長樂那顆腦袋能琢磨出來的,不告訴她本來是最穩妥的,也可以表現出最真實的反應,可惜國公夫人沒有想到,李長樂居然會作出這麼蠢的事!」
「她本來就是這種人!」趙月不以為意道:「不過,大小姐是否有同黨呢?」
「當然不是她一個人幹的。」李未央道:「還有蔣月蘭,或許還有蔣大夫人,都參與了這件事。蔣月蘭明顯是參與了李長樂的計劃,蔣大夫人應該知道蔣老夫人的計劃,並且是她的堅定貫徹人,只可惜,李長樂一衝出來,蔣大夫人反倒不好辦了,現在我真的很想知道,國公夫人除了那有毒的蜜棗還安排了什麼,可惜,她這一死,知情的人就剩下蔣大夫人,她是不會告訴我的。」她的面上,露出一絲遺憾的表情。
「可如果主謀者不是她的話,那我們這還叫抓住真兇了嗎?」白芷道。
李未央微笑:「我從來沒想過要抓真兇,我就是不耐煩再看見李長樂了。既然她自尋死路,我當然要為她鋪設一條最璀璨最令人難忘的死亡之路。」當然,她的真正目的還在於蔣家,這件事情的後遺症將是不可估量的,當然,蔣家還沒有真正意識到。
李未央一邊說,一邊掀開了車簾向外望去,陽光落在了她的手上,李敏德不由注意到,她的手很漂亮,肌膚是透了明的白,尾指微蜷著,帶了一絲說不清的懶散。
「本來可以殺了蔣天。」李敏德突然道。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他不是也嚇得夠嗆了嗎?更何況若是沒有他,地道咱們也找不著。」
李敏德只是看了自己的手,半晌才道:「你那般說法,明明----就是要放他一條生路的。」
李未央失笑,道:「看在他還不算太壞的份上。」
李敏德可惜地道:「還有蔣旭呢?如果我們的人進入蔣家,趁機殺了他----」
李未央搖了搖頭,道:「沒那麼容易,咱們不過是憑著地道的優勢才能殺他個出其不意,若是真的明刀明槍發生爭鬥,吃虧的還是咱們。你當他蔣家人戰場上的軍功都是泥塑的嗎?」
「那,你下一步要做什麼----」白芷遞了一杯茶給李敏德,隔著氤氳的茶霧,李敏德輕聲道。
李未央回頭望他,突然笑了笑,眼中一點冷意,嫵媚中隱隱藏了幾分殺氣:「等著瞧吧。」
蔣府
蔣華路過書房的時候,便聽見向來最為沉穩的蔣海,厲聲呵斥道:「你這個敗家的東西!居然還有臉回來!」聲音雖然大,卻是故意說給書房裡的人聽的。
蔣華便向著跪在地上的人望去。傍晚剛下過一場大雨,蔣天穿了薄薄的夏衫,跪在雨地里,跪了顯見是有些時候了,地上的積水都化進了膝蓋。蔣華不覺輕呼了一聲:「大哥,這是……」
蔣海沒吭聲,倒是一旁站著的二公子蔣洋冷聲道:「三弟,父親吩咐了,讓五弟就在這裡跪著!」
蔣華嘆了一口氣,他深知蔣天身子不好,在小時候就落下的病根了,這般在雨地里跪著他又哪裡受得了。正在嘆息中,卻聽蔣二夫人匆匆趕來,站在走廊那頭不敢開口。這個家裡,當家作主的人是蔣旭,再加上這一次蔣天的確是犯了天大的過錯,她也不敢為愛子求情,只能在這裡眼巴巴地看著。
蔣洋顯然也是覺得於心不忍,不由道:「我去向父親求情。」
蔣華抬起了頭,將手指輕輕搖了搖:「萬萬說不得。」
蔣洋心下一沉:「可是總不能讓他一直跪到天亮。」
蔣華道:「父親這次的暴怒非同小可,你越是勸說,他越是發怒,相反,你視而不見,他自己會讓他起來的。」蔣天是二叔的獨子,蔣旭自然不會做的太過分,但若是現在去勸說,反倒是火上澆油。他們幾個人在外面說著,都靜靜等待著,果然,半個時辰之後,書房的門開了,裡面傳來一道聲音:「還不滾進來!」
蔣華立刻道:「五弟,快起來吧!」
蔣天從小便體弱多病,這也是他不愛刀劍反倒喜歡醫藥的原因,再加上他天生畏寒,夏天也要捂上兩層褲子,現在雨地裡頭跪了這麼久,幾乎站不起來,蔣洋搭了一把手,他才爬了起來,戰戰兢兢地跟著三位兄長進門,蔣二夫人遠遠看著,無比的擔心。
書房裡,蔣旭一臉陰沉,冷冷道:「現在說清楚,你怎麼會把地道透露給外人知道,你是真的要背叛蔣家嗎?!」
蔣天靜了許久,忽然嚎啕大哭:「大伯父,我害怕,我實在是被那個丫頭嚇怕了,她根本不是人,半點憐憫之心都沒有!我不說,她讓人日夜不讓我睡覺,還想盡了各種法子來折磨我----」
「沒用的東西!」蔣旭一怒之下,啪的一聲摔碎了墨玉的鎮紙,「連這點事情都扛不住,你有什麼資格說你姓蔣!」
蔣天雖然愛胡鬧,卻絕對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把地道暴露給外人知道,尤其這個外人還是他們的敵人,等同於背叛家族!蔣華微挑了眉峰道:「你從前不是這麼膽小的人。」
蔣天哭的眼淚鼻涕一把,道:「這恐怖的女子,她……她讓人用短刀,在我那個藥童的天靈蓋上開四分長的一道刀口,灌了水銀進去,便是赤條條活生生的一團白肉跳出來,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屋子裡眾人都是不寒而慄,水銀遠重於血,自可將皮肉分離,人在劇痛之下,身體猛力上竄,從刀口裡鑽出來,這種法子聞所未聞,聽來都覺得冷汗直流,實在是可怕之極,蔣華脫口道:「你親眼所見?!」
蔣天一愣,隨即訥訥道:「我……我是看他們把藥童拖下去,然後說要用水銀澆灌,不久就聽到慘叫聲,後來還給我看了那團白花花的肉,我太害怕,就沒敢看清楚……」
蔣華冷笑一聲:「不過是障眼法,若是真的那麼殺人,何不在你面前做呢?不是更有震懾力嗎?分明是恐嚇你!沒膽子的東西!」
恐嚇?即便是恐嚇,也是世界上最殘酷的恐嚇了,蔣天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寒戰,卻看蔣華仍是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只是眉心間那顆痣,紅的越發鮮艷欲滴了。他強笑了一聲道:「我……我的確是膽小,反正你們早已安排了無數暗衛,他們就算從地道進來也絕對傷不了你們的,何必讓我丟了性命!若非肯定那些人殺不了你們,便是天打雷劈,我也絕不會吐露一個字。」
蔣洋不由搖搖頭,道:「那種場景十足可怕,不要怪五弟了,他實在是嚇得夠嗆,不然也不會全說了,這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