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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蔣旭四處派人尋找蔣天,然而一無所獲,蔣天仿佛人間蒸發,竟然不曾在祖母的壽宴上出現。不得已,他匆匆喚來了太醫,大廳里眾人面面相覷地看著,不由自主地圍了上去,濃重的壓迫感沉沉的壓下來,令李未央覺得這裡的空氣有一種壓迫感,令人覺得厭惡,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沒事嗎?」有一道聲音突然傳來。
李未央回頭,卻是李敏德已經越過眾人走到了她的身邊,面上露出關切的神情。
李未央搖了搖頭,目光又向人群里望去。那邊的太師椅旁,圍了蔣家的嫡系,外人根本沒辦法靠近,而李長樂也是急慌慌地衝過去,極為失措的模樣。
穿過重重人群,劉太醫的話傳了過來:「蔣大人節哀,老夫人已經沒氣了……」視線中,便出現了蔣旭暴怒的臉,還有蔣海大聲地呵斥:「劉太醫,你不要胡說,我祖母剛剛還好好兒的!」
劉太醫聞言,面色同樣很不好看,對於一個大夫來說,沒什麼比質疑他的醫術更羞辱人的了,他籠在袖子裡的手氣得抖個不停,大聲道:「大公子,沒氣了就是沒氣了,我還能說謊不成!你若是不信,自己瞧瞧就是,連脈搏都沒了!」
蔣旭聽聞母親突然暴斃,只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坎里,根本說不出話來,而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明明是六十大壽的好日子,剛剛還看到老夫人中氣十足、身板硬朗,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就斷氣了?!
蔣蘭突然悲戚道:「祖母!祖母!您究竟是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去了!」
太子看到心愛的庶妃滿面悲傷,哀戚不已,連忙焦慮道:「劉太醫,國公夫人得的究竟是什麼病,為什麼會突然嘔血,即刻就去了?」他剛剛擦掉了臉上的血漬,可面色卻沒有絲毫的好轉。
蔣海也連忙道:「劉太醫,我祖母數日前曾受風寒,一度病得很重,是否是因為這個----」
劉太醫搖了搖頭道:「不,這並不像是普通的外受寒邪之症……」
李老夫人遠遠瞧著,只覺得越來越不對,不由心頭猛跳,升起一股不祥之兆。仿佛為了應證她的話似的,劉太醫下一句就是:「事實上,國公夫人是中了毒。」
蔣旭聞言,立刻面色大變:「中毒?」
劉太醫點點頭,取出銀針,在國公夫人噴出的血中試驗了一下,才舉起銀針給眾人看,他的兩片嘴唇輕輕張開,牙齒閉合間卻突出冰涼的字句:道:「國公夫人的確是中毒而死。」
眾人看到那銀針的針尖上,的確是隱隱發黑。
蔣旭不禁閉了閉眼睛,一時間手心冷汗如雨,腦中兩個字不停迴旋,那就是----中毒!竟然是中毒!究竟誰有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壽宴上下毒!
眾人面面相覷,國公夫人可是一品夫人,又是蔣國公的髮妻,太后親自下了懿旨要大家為她慶賀六十大壽,可偏偏在壽宴上,原本十分健康的國公夫人突然暴斃,死因是中毒。這一事件就好比千層巨浪掀天而起,一旦查實,牽連必廣。而他們偏在這一刻,站在這裡,親眼目睹這一巨變的發生,註定了再難置身事外!
一時間,山雨欲來風滿樓,蔣蘭更是泣不成聲道:「太子殿下!請你為祖母做主啊!」
果然,太子聞言震怒,拍案道:「真是豈有此理!是誰?是誰膽敢對國公夫人下毒?一定要好好徹查,揪出這個兇手來!」
這一聲令下,眾人頓時譁然。
京兆尹和刑部尚書都走了出來,姚長青道:「殿下,此事宜儘快稟報陛下,並且將整個蔣家封鎖,防止殺人兇手就此逃脫!」
蔣老夫人的飲食都有專人負責,絕不會發生誤食而產生中毒的情況,所有人都覺得,這一定是謀殺,而且還是在向太后、向陛下挑釁的謀殺,你們不是要大張旗鼓地給蔣夫人慶賀生日嗎,看看現在的結果?!可想而知,皇帝一定會極端震怒。
太子點點頭,道:「來人,立刻進宮去稟報父皇,並且封鎖整個蔣家,張大人,姚大人,請你們二位給我好好審問,一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刑部尚書張輝面色凝重,和姚長青對視一眼,同時應了一聲:「是。」
另一邊,一直默默注視著一切發生的李敏德輕聲道:「我看這兒一時半會鬧不完。」
李未央淡淡看了蔣家眾人一眼,目光卻是落在了哀哭不已的李長樂的身上,慢慢道:「當然,人家還沒有鬧大,怎麼會就此收手呢?咱們做好準備吧!」卻是一副早已預料到的樣子,李敏德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蔣旭命人將國公夫人立刻安置於偏廳,吩咐家中人準備喪服等事宜,又請所有的客人都在大廳坐著等候,接著安排京兆尹的人開始檢查整個大廳、會客廳,甚至於國公夫人的臥室,要查清楚到底人是在哪裡中毒的,又是誰下的毒。太子庶妃蔣蘭眼睛通紅,仿佛是強忍著悲痛,和蔣旭等人正在說話,而李長樂則以袖掩面哭泣不止,露出無比哀傷的樣子,其餘眾人則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神情。
五皇子拓跋睿看了十分傷心的李長樂一眼,似乎想要上去安慰,可是想到上次看到李長樂的那個光禿禿而且上面爬了蟲子的腦袋,不由自主就覺得無比的噁心,給自己做了好幾次的心理建設,都沒辦法讓自己的一雙腿走到那個大美人身邊去,不得已,他轉開了目光,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三皇子拓跋真道:「三哥,咱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總不能懷疑我們吧?」
拓跋真將目光從蔣家眾人的身上收了回來,沉吟著道:「你沒有聽太子說麼,必須找出兇手,才能離開這裡!」換句話說,如果找不到兇手,大家就都得在這裡留著,哪怕你是皇子也一樣。
五皇子拓跋睿冷哼了一聲,道:「他還不是被那個蔣蘭迷住了,什麼都聽她的!蔣老夫人又不可能是咱們下毒害死的,扣著這麼多人幹什麼,簡直是貽笑大方!」
拓跋真沒有言語,只是目光不由自主轉向了那邊正在和李敏德說的李未央身上,幾日不見,她的面容不改清冷,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低調,穿著上更是絲毫不引人注意,可是她坐在那裡,已經是一道奇異的風景,眉眼飛揚處,神采秀致到了頂端,一言一行好似盛開絢爛的花海,叫他不由自主便向她看去。這並不是李未央特別美麗,而是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人,便會不自覺地追逐她。最後還是拓跋睿開口打斷他:「我實在坐不住了,還是去看看姚長青到底了解了什麼!」說著,拓跋睿便站起來,向一旁面色凝重的京兆尹走過去。
拓跋玉此刻就站在姚長青的身側,向他道:「可以進行詳細的檢查,進一步縮小範圍,既然國公夫人是被毒死的,那說明兇手有機會接觸到她,這大廳里二分之一的人就都排除了嫌疑,因為他們沒辦法進入內宅,更加不可能在國公夫人的飲食或者接觸的物件下毒。」
姚長青點點頭,道:「的確如此,縮小檢查的範圍之後,我們會重點檢查國公夫人身邊的近身婢女,看看能不能從她們的身上找到線索。.....」
就在這時候,檀香驚呼一聲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眾人立刻向李長樂望去,卻見到她的面色極為蒼白,整個人都倚靠在檀香的身上,仿佛馬上就要暈倒的樣子,蔣蘭從小與她熟悉,感情也很不錯,連忙上去道:「長樂,你沒事嗎?」
蔣大夫人皺了皺眉頭,趕緊道:「長樂身子向來柔弱,今天一向疼愛她的老夫人又突然去世----恐怕是禁不起打擊,還不趕緊把人扶著進去休息?!」
蔣蘭便吩咐檀香道:「扶著你家小姐去我以前住的繡樓吧!」
「不勞煩了,我去客房歇息片刻就好。」李長樂一副柔弱不堪的樣子,正要靠著檀香走出大廳,卻突然見到李未央站了起來,微笑著道:「大姐,這----恐怕不妥吧。」
眾人望著李未央,卻只看到她露出一絲為難之色,蔣蘭皺起眉頭,道:「這有什麼不妥的嗎?」
李未央的視線落在李長樂的身上,語氣平靜:「外祖母剛走,沒有人不傷心,這裡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所以我覺得,還是請大姐稍微忍耐一下,至少等案情水落石出,再者,你這樣關心外祖母,又怎麼不等抓到兇手再離開呢?」
李長樂的身體晃了一晃,露出些微不敢置信的神情,道:「所以三妹的意思是,我即便是不舒服,也必須留在這裡嗎?」
蔣蘭美麗的面孔帶上一絲冷凝,轉頭盯住李未央,道:「安平縣主,你這樣……未免對長姐過於苛刻吧。」
「蘭妃覺得我苛刻嗎?」李未央重複了一遍「過於苛刻」這四個字,似乎有點意外,但很快面色一肅道,「我不過是合理的懷疑。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人人都有嫌疑,太子妃,您說是嗎?」
太子妃聞言一愣,沒想到李未央會問到自己身上,一時十分驚訝地看著她,李未央淡淡道:「這裡雖然是蔣家,可地位最尊貴的卻是太子殿下,既然太子妃也一起到了,這件事情,咱們自然是要尊重您的意見,您說呢,應該讓人獨自離開這個大廳去休息嗎?」
太子妃冷冷地看了一眼蔣蘭,她看得出來,李未央和蔣家很不對付,同樣的,她和蔣蘭也很不對付,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蔣蘭要護著李長樂,她何不護著李未央呢?女人的邏輯有時候就是這樣簡單,剛才她還覺得李未央可有可無,現在立刻就感覺她變得面目可親起來,不由露出一絲冷意道:「蘭妃,這裡是蔣家,我們本該尊重主人的意思,不能隨便插手。況且事情牽涉到國公夫人的死,實在是非同小可,當然,我說這話不是懷疑李大小姐的意思,只不過……縣主說得對,任何人都有嫌隙,皆不可輕易放縱。李大小姐需要休息,在這個大廳裡面當然也可以休息,來人,賜座。」
李長樂沒想到太子妃會插嘴,臉色更加難看,只能勉強謝過了座,正要走到椅子那裡去,卻仿佛不經意地踉蹌了一下,檀香一個人沒能架住,眼看又要栽倒,一隻手伸過來,穩穩地扶住了她。
回頭,看見的正是李未央。
李未央聲音輕柔地道:「大姐,你可要千萬小心才是。」
李長樂簡直恨透了眼前這個人,卻又不敢當著眾人的面前發作,柔弱地環視一圈,可是李蕭然面色凝重,李老夫人表情漠然,舅舅和表哥們正在商討喪事,庶妃蔣蘭已經不敢再反駁太子妃的意思……最終,她只能惡狠狠地盯著李未央,轉過頭去:「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