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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想到那尹天照,皇帝的眼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可怕的光芒,李未央忍不住低下頭,掩住了眼睛裡的笑意,蓮妃啊,這齣戲,還要多虧你的jīng彩演出。有些話,還是要合適的人去提醒一下的。
敏德能夠找出這麼一個女子,想必是費盡了心思的……
皇帝的眼睛越來越冷,看著武賢妃的眼睛已經沒有了一絲往日的溫qíng和寵愛,現在他的眼中,武賢妃已經不是一個他寵愛多年的女人,而是一個妄圖謀害他江山的女人!這樣的女人,縱然錯殺,也絕對不可以放過一個!他揮了揮手,道:「將武賢妃拖下去,立刻處死!」
此時的皇帝,極為無qíng,冷酷,簡直和往日裡判若兩人,就連皇后都暗暗心驚,一旁的諸位妃子們原本想要求qíng的都不敢再開口,原本幸災樂禍的也覺得帝王翻臉無qíng……唯獨李未央嘆了一口氣,皇帝迷信道教,經常吞下丹藥,那種東西會造成他xingqíngbào躁易怒,更加多疑……在這種qíng況下,他是寧肯錯殺一千,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了吧!所以武賢妃縱然有永寧侯府做靠山,縱然無數人為她求qíng,皇帝在盛怒之下也絕不肯原諒她,沒有人可以禍害他的江山,沒有人!
武賢妃被嚇得花容失色,往日裡的高貴、端莊,全都已經不見了,她拼命地叩頭道:「陛下,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不念在臣妾服侍您這麼多年,多少念在三皇子的份上啊!陛下,不要相信那道士的話啊!」
皇帝冷聲道:「拖下去!」
武賢妃拼命地大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啊!陛下,臣妾還有話要說!」只要說出尹天照的話是假的,只要拆穿他的身份,只要說明他們曾經串通尹天照做的事qíng,她就還有一線生機,誣陷縣主跟禍害江山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麼了!武賢妃立刻要站起來----
拓跋真緊張地盯著武賢妃,他突然意識到,不能讓她繼續往下說了,若是她繼續說下去,那皇帝就會知道他們讓尹天照陷害李未央以討好蔣家的事qíng,更會知道他的目的和野心在於皇位,因為不管是武賢妃還是三皇子,根本沒理由跟李未央過不去,而皇帝只要略加盤查,就會知道他們安排尹天照進宮和拉攏蔣家,本來就是別有所圖!到時候不要說皇帝,就連太子和皇后,也會徹底跟他翻臉的!他失去一個母妃,永寧侯府可能還會支持他,因為他還是武賢妃的養子,但他絕對不能讓武賢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來,那樣,一切都全完了!所以他飛快地扶住武賢妃,似乎想要支撐她一般,然而武賢妃卻突然身體痙攣起來,猛地回過頭看了一眼拓跋真,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老大,死死盯著他,幾乎要沁出血來,可是口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沒有任何人發現異樣,所有人都以為武賢妃是因為驚痛過度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李未央卻突然上前走了幾步,從外人的角度只會以為拓跋真扶著武賢妃,可李未央卻不這麼想,就在剛才,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一個念頭,拓跋真的戒指是帶著機關的,而且這機關可以殺人……
這時候,皇帝的命令已下,哪裡理會武賢妃的不對勁,徑直拖了就走,拓跋真拼命地拉著,卻被皇帝安排的侍衛qiáng行拖開:「母妃!」拓跋真大聲地喊著,仿佛傷心到了極點,武賢妃卻只是喘著粗氣,十指用力抓著地面,想要抓住什麼可以救命的依靠,然而她早已失盡了力氣,只在地上抓出幾條深深的暗紅血痕,觸目驚心,就被太監們拖走了。
永寧侯看在眼裡,痛在心中,卻不敢衝上去救下女兒,只是老淚縱橫地去攙扶起拓跋真,道:「殿下!殿下節哀!」他抬起頭看向皇帝,眼底隱藏著的是恨意,只不過這恨意只是一閃而逝,根本沒有人看見,眾人只見到他老淚縱橫道,「陛下,老臣替女兒謝恩了,只是三殿下無辜,請陛下不要牽連他啊。」
皇帝冷冷地瞪著他們,卻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大雨已經打濕了拓跋真和永寧侯的衣服,讓他們看起來無比láng狽,皇帝終於慢慢道:「算了吧,朕不會怪你們的,只會處罰那妖星一人,看在她撫養真兒的份上,就賜她鴆酒一杯吧。」
顯然,他早已走火入魔了,相信武賢妃就是那妖星,可見若是當初武賢妃的計劃成真,李未央如今會有多慘,皇帝對枕邊人尚且如此狠心,對李未央還會有絲毫留qíng嗎?李敏德冷笑一聲,武賢妃真是咎由自取,至於拓跋真,失去了武賢妃,永寧侯還會那樣一如既往支持他嗎?現在看來這兩人還是緊密團結的,可是以後呢?武賢妃才是聯繫武家與拓跋真的紐帶,現在等於斷了他一條臂膀,而且是一條極為重要的臂膀!
拓跋玉一直在旁邊看著,他隱隱覺得這件事qíng和李未央有關係,可是他又說不出有什麼關係,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問一問周天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很快,太監過來回稟道:「賢妃娘娘已經升天了。」
皇帝鬆了一口氣,轉頭對皇后道:「今日是皇后辦的宴會,原不該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只是這關係到大曆江山,不得不徹查此事。」
皇后一直用著武賢妃,上次雖然因為九尾鳳簪的事qíng生出些許嫌隙,但到底有點傷感:「臣妾實在想不到,賢妃妹妹竟然就是那妖星,唉,這也是她的命。」
蓮妃的面上,仿佛也是悲憫的神qíng,只是同時,她的目光卻含了一絲得意。
九公主瑟瑟發抖,拉著李未央的胳膊道:「未央姐姐,今日的宴會也要散了。咱們回去吧。」
李未央站在原地沒有動,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目光閃閃發亮。九公主十分奇怪地看著她,卻不知她究竟在等什麼,不過這時候大殿裡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動,眾人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更不知道在皇帝下命令之前,是該回去繼續飲宴還是就此散了,所以李未央的行為並不突兀,反而顯得十分正常。
「宴會繼續。」皇帝看了一眼永寧侯難看的臉色,慢慢地道。
李未央垂下了眼睛,皇帝的個xing她很清楚,屬於那種打死你還要你感恩戴德的類型,今天他突然震怒處死了武賢妃,卻絕不容許永寧侯有絲毫的不滿,不過,對於永寧侯來說,失去一個女兒固然痛心,但皇帝一定會給予補償的。果然,等眾人回到座位上,皇帝已經和顏悅色地道:「永寧侯,你最小的孫女,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永寧侯面色還是抑制不住地顫抖,臉上的肌ròu很難才能控制住不抖動,沉聲道:「回稟陛下,微臣的孫女樂陵的確已經十七了。」
皇帝點點頭,道:「朕記得,她還尚未婚配吧。這樣,睿兒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兩個孩子正合適啊!今日就給他們賜婚吧。」
眾人面面相覷,剛才還是bào風驟雨,現在皇帝的笑容卻變得無比和煦,半點看不出剛才的震怒,這帝王之心,實在是太難以捉摸了。
梅貴妃訕訕地笑道:「陛下,睿兒年紀還小,何必這樣心急?更何況,三皇子真還沒有納妃,睿兒怎麼能搶先呢?」開什麼玩笑,武家那丫頭可是出了名的潑辣!
皇帝微笑道:「這是兩回事,真兒的婚事麼,朕會放在心裡的。至於武樂陵麼,就賜給睿兒做正妃吧。」
李未央不禁微笑,拓跋真原本跟永寧侯算是一家子,但唯一聯繫他們的紐帶就是武賢妃,一旦這根紐帶斷了,拓跋真就玩不轉了,皇帝這麼做,一是要警告拓跋真,防止他因為養母被殺一事心生怨恨,二是要讓永寧侯知道,皇恩浩dàng,可以讓你死,也可以捧你上天,五皇子的正妃之位,可是無數人想都想不來的好事。
永寧侯再無他想,和五皇子拓跋睿一起謝主隆恩。拓跋睿站起身的時候,還向李長樂投來感qíng複雜的一眼,若非她和拓跋真的事qíng……拓跋睿是豁出xing命也要娶了她做正妃的。
李未央恰好看到那含冤的眼神,不由忍笑低下了頭。拓跋睿啊拓跋睿,還真是個難得的qíng種,只是不知道他若是看到李長樂上次被毀掉的容貌,是否會當場失色。
有了剛才那一節,眾人的神qíng都有點尷尬,笑容也變得敷衍,就連皇后和妃子們都是心不在焉的,皇帝淡淡道:「不是安排了歌舞嗎?」
皇后連忙道:「還不快讓歌舞上來助興。」話是對太監們說的,可是聲音卻有一絲gān澀,明顯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舞蹈是歌舞司jīng心準備,蓮妃為皇帝親自編排的,跳舞的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身姿如柳、面容如花,遠觀之仙樂陣陣、舞姿優美,這樣的舞蹈換做平日一定會有人好好欣賞,可現在,所有人都是心不在焉,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剛才武賢妃原本還高高在上,一會兒之後就被處死的那一幕。
帝王之怒,實在令人膽寒!
九公主到底是少女,心思沒有那麼多,很快便安靜下來,認真地觀看歌舞,可是一旁的李未央,卻仍舊在等待,甚至有了一點莫名的焦慮。她準備了很久,就等今天,如果一切順利,將蔣家就此扳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們先是找到一個合適的女子進宮,再安排周天壽得寵,隨後靜伏不動,讓蔣家以為她毫無行動,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等這麼一個時機!一個有力的時機!找到一個可以顛覆蔣家的時機!
歌舞很快便欣賞完了,皇帝笑道:「那領舞的少女跳得不錯,讓她過來,朕要給她獎賞。」
太監立刻宣召了那少女上來,剛才隔得遠看不出來,可是現在離得近了,眾人才看到她生得花容月貌,我見猶憐,雖然比不上蓮妃的美貌,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了。那少女盈盈裊裊地走上殿來,皇帝一看之下,龍心大悅,當眾賞賜了一塊玉如意,心中想著晚上便讓那少女侍寢,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忽然,那個少女高聲奏道:「啟稟皇上,奴婢有事稟奏。」
皇帝一怔,皇后和其他人也是一愣。
「什麼事?」皇帝條件反she地回答。
少女抬起頭來,原本柔美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劍拔出了鞘,寒氣四溢,竟讓所有人的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她的手一揚,原本托在手上的玉如意立刻被扔了出去,帶起一陣尖銳呼嘯的聲音。原本她掩飾在袖中的右手立刻露了出來,那手中握著一把寒光閃爍的短劍。玉如意一下子砸中皇帝身後的太監,此刻少女手中的短劍已經快如閃電、勢如驚雷般向皇帝刺去。
電光火石的瞬間,皇帝身側的禁衛首領已經反應過來,大叫一聲,快步迎上少女,短劍硬生生被他架住,少女忽然發出一聲長嘯,不知按了什麼機關,短劍竟變成一柄長劍,隨即飛快地變招,劍勢平dàng,與禁衛首領何嘯錯身而過,接著順勢一削,劍光的來勢銳不可當,直往皇帝而去!皇帝匆忙之間一把抓住右側的宮女,那劍光划過一道圓弧,竟然來不及完全閃避開,霎那之間利刃從那宮女的腰腹之間划過,原本好端端的宮女立刻血濺當場,命喪huáng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