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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盧公立刻道:「先讓我去看看。」他走到李長樂身邊,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突然回過頭道:「這……好厲害的毒啊!」

    眾人都不吭聲,蔣南皺眉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摳成這個樣子?!」

    盧公搖了搖頭,道:「我曾去過一次南疆,這毒倒像是從那邊傳過來的,一旦沾染上奇癢無比,一直到摳的自己腸穿肚爛為止,嚴格來說,凡是中此毒而死的人,並非是被毒死的,而是自己摳出肚腸而亡,這樣說來,倒是你們聰明,用東西綁住她的手腳,若是不然,現在只怕是……」

    蔣南回過頭,惡狠狠地盯著李未央,李未央施施然地望著對方,並無半點心虛的樣子,這毒可是來自於你們蔣家,現在知道什麼叫自食惡果了吧,敢對敏之下毒,就要有被報復的覺悟,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當然會被一把火燒個jīng光。蔣南見對方渾然不怕自己,眼神只更加冷酷兇狠,不由暗自嘆息,為什麼要招惹這樣一個煞星,現在才真是不死不休了,他轉過頭對盧公,實際上是蔣五道:「可有法子?」

    盧公點點頭,道:「好在我身上有一瓶百花丸,可解天下奇毒。」說著,他便從懷中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個瓷瓶,然後倒出一顆淡紫色的藥丸,給檀香道,「化成水,給你們小姐服下。」

    李未央盯著盧公手裡的瓷瓶,盧公趕緊道:「我就這一顆,還是當年師傅留下的……」他一著急,竟然說出師傅兩個字,李未央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盧公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道:「趕緊給大小姐服下吧!」

    檀香忙不迭地去化藥,然後在其他人的幫助下,給李長樂服下了藥。

    李未央的目光在蔣四和盧公的身上掃了掃,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畔,看來,敏德說的沒有錯,這個盧公,還真是有點古怪的。她想了想,突然向趙月招了招手,趙月聽她吩咐後,唇畔露出一絲笑容,隨後快步離去了。不一會兒,便端著一壺茶走了進來,柔聲道:「小姐,奴婢準備好了最好的碧螺chūn,這就給盧大夫送過去。」然後她便笑著走向盧公身旁的桌子,像是要倒一杯茶,可是還沒等她走到桌子邊上,卻是故意腳下一歪,整個人倒了過去,一壺滾燙的茶水眼看就要撒到盧公的身上,盧公眼明手快,快步退後一步,趙月的水壺還是砸了過去,然後盧公這樣一個年紀很大行動本該不便的人,卻極為靈巧地接住了。..

    蔣南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他立刻向李未央望過去,卻看到她的目光落在老夫人的身上,兩人正低聲說話,仿佛沒有看見的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給了蔣天一個警告。

    趙月不好意思地道:「盧大夫,真是抱歉。」

    盧公苦笑,道:「沒關係。」他不知道李未央剛才看到沒有,但這丫頭的身手實在是太快了,他剛才下意識地就作出了反應。

    那邊,李長樂已經完全安靜下來,也不再到處亂摳了,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李未央心中冷笑,等李長樂醒過來,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恐怕是要氣得發瘋的,與看著李長樂死相比,她深深覺得,那個時刻會更有趣……

    此時,蔣南靜靜說了一句:「究竟是怎麼中毒的?!」

    李蕭然看了他一眼:「這件事qíng,我會查清楚的。」

    蔣南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什麼冰涼,他微笑道:「姑父,我得回去向祖母jiāo代。」

    這就是說,不找到個結果,他是不肯走了。

    李蕭然皺起眉頭,吩咐道:「檀香,你說說這幾日小姐可吃了什麼東西?」

    檀香戰戰兢兢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候,人群中閃出一道人影,卻是個衣著樸素、身材高瘦、面容清癯的中年婦人,她向李蕭然行禮道:「老爺,大小姐平日的飲食,都是周媽媽經手的,要經過很多道檢查,絕不會出什麼差錯,所以奴婢疑心問題不在這飲食上面。」

    李蕭然懷疑地看著她,蔣南高聲道:「劉媽媽,依你看,問題出在哪裡?」

    劉媽媽抬起眼睛,在屋子裡環視了一圈,在每個人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看的眾人心中都有了點不安,她才繼續說下去:「問題只怕是出在這屋子裡的陳設、薰香、或者是平日府里供應的頭飾、衣飾上。」其實她沒有說,這些東西曾經都是周媽媽詳細檢查過的,並沒有什麼問題,但這幾日周媽媽不在,雖然食物由她經手檢查過,可她在毒這方面並非專家,再加上這屋子裡多了不少新東西,只怕是要重新檢查一遍了。

    李未央看了劉媽媽一眼,慢慢地道:「劉媽媽的意思是,是我們府裡頭的人要害大姐了?」

    劉媽媽淡淡道:「三小姐,奴婢不敢說是府里的人,但奴婢敢說,害了大小姐的東西說不準還在屋子裡,只要仔細檢查一下,就能知道了。」

    這劉媽媽,倒也真是個人物,李未央開始明白,為什麼李長樂回來以後就開始長腦子了,感qíng這裡還有個軍師。

    蔣南冷冷地道:「還請姑父還表妹一個公道。」

    李蕭然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又看了一直低頭喝茶的老夫人一眼,見老夫人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他才道:「長樂是我的親生女兒,她弄成這個樣子,最痛心的人就是我了,所以我當然不會放任害她的兇手逍遙法外的。」

    蔣南看向李未央,他敢肯定,這個兇手現在不但在屋子裡,還正面容平靜地和老夫人說話,膽子可真夠大的,不比他這個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屠夫差到哪裡去!他冷笑一聲,道:「劉媽媽,一切就jiāo給你了。」

    劉媽媽低頭行禮:「奴婢一定揪出害大小姐的兇手!」說完,她便點出了幾個丫頭,開始在整個屋子裡搜查起來。

    四姨娘嫌惡地看了一眼那邊躺著的李長樂,對李常笑道:「咱們走吧,這屋子真是晦氣!」

    李常笑有點擔心:「現在走,只怕是不太好吧。」

    四姨娘實在不想聞到那股噁心的污血味道,道:「走吧,怕什麼!」

    然而她剛剛轉過身,就聽蔣南道:「對不住,這屋子裡任何人都不可以離開!直到找出兇手為止!」

    李蕭然的臉色不太好看,道:「你怎麼能肯定,兇手就是這屋子裡的人?!」

    蔣南恭恭敬敬地道:「姑父,兇手用這麼殘忍的法子傷害了表妹,當然是有深仇大恨,正因為如此,他既然害了表妹,自然要來看看成果!」

    李未央微笑,喪心病狂四個字她很喜歡,只不過這四個字用來形容自己不太恰當,應該用來形容蔣家和李長樂,他們既然能對敏之下手,那麼她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恰當不過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蔣南遙遙地望了李未央一眼,然而在她的臉上,他看不出絲毫的緊張之色,仿佛她心中半點的愧疚都沒有,也沒有即將被人揪出來的緊張感。

    四姨娘不由道:「蔣少爺,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說我們害了大小姐嗎?」

    蔣南冷哼一聲,道:「這可不一定!」

    四姨娘滿面委屈向著李蕭然道:「老爺!」

    李蕭然卻半點沒憐香惜玉的心思,只是惱怒道:「好了,全都不能走!直到查清楚為止!」

    四姨娘開始羨慕臥病的六姨娘了,現在這攤子事,誰趕上誰倒霉。

    「老爺。」劉媽媽捧著托盤,托盤之上赫然放著當日李長樂用的牡丹頭油,她揚聲道,「奴婢查驗過著屋子裡的東西,大多數都是小姐平日裡用慣的,只有這瓶牡丹頭油,是用了沒多久的。」

    李蕭然皺眉,道:「是這個頭油有問題嗎?」

    劉媽媽道:「有些毒是驗不出來的,老爺要是想驗證,不如讓人下去試驗一番。」

    李蕭然點點頭,剛要吩咐人去,就聽見蔣南道:「不必了!」說著,他隨手提了一個丫頭過來,那丫頭尖叫一聲,還來不及反抗就被灌下了牡丹頭油。

    老夫人不由怒道:「這不是吃的東西,你做什麼!」

    蔣南丟下了那瑟瑟發抖的丫頭,揚眉道:「老夫人,失禮了,不過這種牡丹頭油是用牡丹和香油做出來的,尋常吃不死人,若是沒有毒,這丫頭自然無礙的----」

    李未央冷冷提醒他:「這是我們李府的丫頭,不是什么小貓小狗。」

    蔣南笑了笑,英俊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的憐憫,流露出蔣家人骨子裡的高傲和狂妄:「一個連自己主子都保護不了的丫頭,還留著有什麼用!」

    眾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可是誰也不敢說什麼,李蕭然冷冷地笑了笑,開口卻道:「武威將軍越來越有派頭了。」他的聲音很平淡,李未央卻從中聽出了風雨yù來之勢,蔣南當然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十分的囂張,但他卻半點都不畏懼:「表妹的xing命,自然比這些下人要重要得多!若是她無辜受難,我不知道怎麼向祖母和父親jiāo代!請姑父和李老夫人恕罪!」

    李蕭然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的殺意,最後卻化為一道似笑非笑的表qíng。一個小輩,在李家也敢這樣放肆,固然說明蔣家囂張跋扈,但同樣的,這樣的人家,也將弱點bào露在了他的眼前。蔣南對他尚且如此不敬,對皇帝呢?心裡又能敬重到哪裡去,蔣家一世小心,卻沒料到在小輩這裡露了底。

    就在這時候,那小丫頭慘叫一聲,開始在地上翻滾、亂摳,眾人驚恐地看著她重複著和剛才李長樂一樣的動作,顯然是中了同一種毒,所有人都愣住了,驚恐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有李未央厲聲道:「盧公,你就眼睜睜看著病人死在你面前嗎?」

    盧公一下子驚醒過來,連忙吩咐人抓住那丫頭,隨後道:「藥丸我是沒有了,不過可以用其他法子慢慢想辦法,不會讓她丟了xing命就是----」當然這丫頭要受許多苦就是了,這句話他沒說,但大家心中都是有數的。丫頭很快被抬了下去,屋子裡一時之間安靜的如同墳場。

    蔣南慢慢道:「看來問題就出在這瓶牡丹頭油上。」

    檀香的喉嚨幾乎都啞了,戰戰兢兢道:「這是十日前管家送來的,小姐還很喜歡,每日都用的----」她想到自己每天都接觸到這頭油,卻好運氣的沒有中毒,不由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實際上她是不會中毒的,因為她只是沾了沾就用水洗掉,而李長樂中毒的原因,是因為她的頭皮一天有六個時辰都接觸到頭油,如果不小心勾破了頭皮,毒藥發揮的更加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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