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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李未央笑道:「每次你上街都會捧回來一大堆玉佩香囊,羨慕死我了,李長樂這個第一美人的稱號也該早點讓出來給你。」
李敏德略微冷汗,道:「男子長得那麼漂亮做什麼。」
李未央笑了:「不管是男是女,有張出眾的臉,看著都讓人賞心悅目,有什麼不好。」
李敏德不開口了,李未央一瞧就知道他是生氣了,不由上去戳了戳他的臉,道:「怎麼這麼容易生氣!說正經事吧,你剛才在假山後面偷聽,可有什麼心得?」
李敏德冷笑一聲:「你非要推七皇子上位嗎?」
李未央攤手:「說服他真的很困難,這個人,太清高了,很多事qíng他明明知道卻不屑去做,只不過,他的這種特質,也註定他gān不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qíng,對我來說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嗎?」
李敏德哼了一聲:「我可不這麼覺得,他那娘----」
李未央很是驚訝,道:「你這小子真是記仇,不過是點小事罷了。」
李敏德挑眉,你不記仇?你不記仇把人家德妃嚇得三個月不敢出門?
李未央見他目光灼灼,才覺得自己心思被人拆穿,輕輕咳嗽了一聲,道:「當然,小懲大誡也是需要的。」
李敏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睫毛濃長得不像男子,黑眸像jīng雕細琢過的珍珠,叫人沒辦法說謊。
李未央卻是毫無愧疚之心,反倒轉移話題道:「若是換了你,又會怎麼做?」
她並沒有說清楚問的話,但李敏德卻聽懂了,他微微一笑,道:「若我是拓跋玉的話……聽說陛下最近迷上了香葉冠,還特地賞賜了這種漂亮的道士冠給皇子們,只可惜所有人都束之高閣,包括那個將尹天照推薦給皇帝的三皇子,可見他從心底也是瞧不起道士的,這正是他的矛盾之處。若是我拓跋玉,我便會將這頂頭冠帶著上朝,橫豎那冠十分jīng致小巧,用它還能證明對皇帝的忠心,何樂而不為呢?」
李未央笑了,這一回卻是發自內心的,慢慢道:「你啊,倒是比拓跋玉更適合做皇子。」皇子不僅僅是要能駕馭百官,在擁有足夠的權力之前,最先要做的就是討好皇帝,但怎麼討好絕不是容易的事,見風使舵,溜須拍馬,一不小心就會拍到馬腿上,非是一般人做得到,最高明的則是拍的剛好,使舵的比別人更快更狠更准,「可惜你沒生在皇家啊,不過這也是件好事。」李未央輕輕地,下了結論。
李敏德卻只是笑笑,沒有回答,遠方的風chuī過來,chuī起他的一縷髮絲,恰好掩住了他神色中的異常,李未央心qíng放鬆,竟然忽略了這樣的神qíng。而另一邊,趙月的頭,卻深深地垂了下去,像是恨不得垂到地下去才好。
李未央和李敏德說了一會兒話,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她就被白芷叫了起來:「三小姐,今天是新夫人給老夫人敬茶。」
李未央點點頭,梳洗穿衣,用了點簡單的早膳,便一路向荷香院而去。
趙月悄聲稟報導:「小姐,昨天半夜裡,九姨娘突然不舒服,又哭又鬧的,把老爺給哄走了。」
李未央腳步一頓,幾乎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半響後突然笑了:「新娘子什麼反應?」
趙月慢慢道:「這種事qíng,是從來不曾遇到過的,人人都以為新夫人會發怒,誰知她竟然換下喜服,親自帶著禮物去探望九姨娘,還為她三更半夜的去請大夫來……後來下人們都說,九姨娘恃寵而驕,實在是太過分了,偏偏新夫人心地寬宏大量,才能容得下她呢!」
李未央腳步不停,心中卻對這個蔣月蘭的為人有了一絲頓悟,換了任何一個新嫁娘遇到這種事qíng不哭不鬧已經是很難得,她居然親自上門去慰問,這種胸襟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一旁的墨竹卻悄聲冷道:「說不準是在做戲呢?」
李未央卻笑道:「就算是做戲,若是換了你,你能做到嗎?」
墨竹吐了吐舌頭,卻也答不出一個是字,很多事qíng大家都知道,卻都沒這份氣度去做出來。想也知道,一個名門正娶的夫人,卻能紆尊降貴到這個份上,實在是太令人刮目相看了,這個蔣月蘭,若非真的胸襟寬廣,就是心機沉不可測。
很快,荷香院便到了,一屋子的鶯鶯燕燕,還沒靠近,便有笑聲傳了出來,李未央腳步穩當,輕輕走了進去。
蔣月蘭穿著正紅色的繡花綾衣,黑漆漆的頭髮梳成髻,cha著金步搖,換成了婦人的髮式,更顯得比昨天晚上嫵媚三分,李蕭然也坐在一邊,穿著深青色的錦袍,看著高大挺拔,相貌儒雅,給人一種十分沉穩的感覺。
李未央臉上端起更加燦爛的笑容,向在座的長輩行禮過後,便與李常笑站到了一邊。
蔣月蘭向老夫人敬茶後,老夫人給了一個厚厚的紅包,嚴肅的面孔露出了一絲笑意,道:「進了門,以後就是一家人,希望你照顧好一家大小,早日為李家開枝散葉。有什麼不習慣地可以和我說,有什麼需要的就找我身邊的羅媽媽……」說的話淡淡的,並不多,卻言簡意賅。
蔣月蘭應了聲,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看著李蕭然,臉頰暈紅,無限嬌媚,看樣子昨天晚上看望完九姨娘,父親還是抽個空dòng房了,李未央極端忤逆不孝地想著,心中不免又對這位新夫人高看了兩分,說起來,還是九姨娘恃寵而驕,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蔣月蘭從頭至尾都是羞澀的笑容,就算是偶爾和李未央的眼神撞上,她的目光也是極為平靜的,看不出任何的qíng緒,顯得溫柔可親,讓李未央幾乎覺得是自己心理太yīn暗了,眼前分明是一個端莊大方、溫柔和藹的繼母嘛!
老夫人看了一眼在場的眾人,道:「長樂,未央,你們都過來,正式拜見你們的母親。」
李家長房的三位小姐,李長樂、李未央、李常笑,都從旁邊走出來,盈盈拜倒,「見過母親。」
其實昨天晚上已經見過了,今天早上算是正式拜見了。
蔣月蘭的笑容非常溫和,她的笑容和過去大夫人的表qíng不同,大夫人從前雖然慈眉善目,可眼睛裡永遠沒辦法掩飾那種居高臨下,但她卻讓人感覺到隨和與親近。
李未央不由自主想到關於蔣月蘭的事qíng,她幼年喪母,在後娘的眼皮子底下長大,還有七八個非同母所生的姐妹們,可想而知,她的日子不會好過,偏偏根據李敏德的消息,蔣月蘭不但過得很好,而且很受繼母的看重,父親的寵愛。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這位繼母心地寬宏、對前妻留下的孩子一視同仁,但這個可能xing很小,因為續弦的地位通常十分尷尬,她生的子女雖然也是嫡出,但地位上要比原配的要低一點,所以通常的續弦會對原配子女有所防範。不過大家族的話,當然還是會給原配生的女兒一個好姻緣,但這也僅限於讓她給家族帶來利益,很少考慮到她個人幸福了。第二種可能,是這位蔣月蘭十分會做人,能夠討得繼母的歡心和信任,才能一力壓過其他的姐妹們拔得頭籌。不知qíng的人覺得嫁給李蕭然,蔣月蘭是委屈了,因為李蕭然年近四旬,家中又有子有女,妾都有好幾個,但他生的儒雅,看起來就像是三十的人,還是堂堂的丞相,位高權重,為人xingqíng溫和,也沒什麼怪癖,嫁給他一進門就是丞相夫人,遠比嫁給一些小官員做原配夫人要qiáng得多,這是一門有面子又有里子的婚姻,所以若非蔣月蘭在家中地位不一般,這種事qíng也輪不到她。
李未央一邊思忖著,一邊聽到蔣月蘭吩咐身邊的媽媽:「你把紅包取出來給姑娘們吧。」
李未央接了紅包,笑眯眯地退下,她看了一眼抱著自家軟噥噥的小弟的七姨娘,隨即垂下眼睛不言語了。
既然見過了女兒們,現在就該輪到各位姨娘見過新夫人了,蔣月蘭仿佛十分喜歡小孩子,纖細的手指輕輕捏了捏李郁之的小臉,道:「這孩子真是可愛。」
自己的弟弟當然可愛了,李未央心中這麼想,也不是她自chuī自擂,敏之生著酷似七姨娘的大大的眼睛,漂亮的鼻子和小嘴,可愛就可愛在見人就笑,偏偏還沒長牙,看起來粉嫩粉嫩,十分招人喜歡,也難怪不管是李蕭然還是向來嚴肅的老夫人,每次看到敏之就忍不住笑。
小孩子麼,總是愛哭,還從來沒見到自家弟弟這麼愛笑的,連李未央都納悶。
小敏之不知道自己姐姐在心中的想法,只是笑得小臉開花,蔣月蘭愛不釋手,抱了又抱,足足小半個時辰才將敏之還給眼巴巴看著的七姨娘。李未央冷冷瞥了一眼襁褓里只知道傻樂的小敏之,心道這孩子長大了是不是給顆糖就被人家拐跑了。
輪到九姨娘的時候,蔣月蘭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抱小常靜,誰知九姨娘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引人注目,她才尷尬地笑道:「夫人,這孩子愛哭,怕擾了您。」
屋子裡的李蕭然和老夫人面色都是一變,心中同時都覺得這個九姨娘也太不懂事了。
蔣月蘭卻露出笑容道:「不妨事的,小孩子嘛!」
也許是蔣若蘭一身紅衣,晃了小姑娘的眼睛,奶娃娃小常靜一下子哭了出來,眼淚鼻涕橫流,九姨娘連忙去哄,李蕭然皺眉道:「帶下去吧!」九姨娘連忙抱著孩子退下了。
李未央看著她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qíng,按照道理說,九姨娘不該這樣懼怕蔣月蘭才對,為什麼剛才她的神qíng就像是見到鬼一樣呢?不,像是怕蔣月蘭奪走她的孩子?!這是為什麼?李未央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她猛地回頭盯著敏之,臉色整個都變了。
敏之不知自家姐姐為何露出奇怪的神qíng,只顧傻呵呵地笑,渾然不知危機已經來臨……
101正室夫人
傍晚時分,李未央匆匆去了荷香院。
丫頭打了帘子迎了她進去,笑道:「縣主,老夫人正等著您呢。」
李未央微微一笑,腳步半點不停,快步進去了。
李未央進去時,老夫人正端坐在椅子上,由羅媽媽伺候著用茶。李未央請了安,老夫人笑著道,「起來吧。難得你有心,這時候還跑來看我。」
李未央起身謝過,老夫人指著旁邊的糕點,道:「你母親早晨送過來的,你嘗嘗看。」
李未央笑著走過去,看到這盤糕點色澤紅潤且透著絲絲金huáng,看起來十分誘人可口,便隨意地拈起一塊放在嘴裡吃了,不由贊道:「這糕點味道真是慡口,不知道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