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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我手下連續折損十名重要的釘子,拓跋玉還真是不簡單。」拓跋真笑道。
何拓低頭道:「殿下,恕屬下僭越,消息一再走漏,府內怕有眼線,需得設法除去。」
「看來是要好好查一查。」拓跋真吐了口氣,眉頭一展。
就在這時候,何拓突然喝道:「誰?!」
☆、090螳螂捕蟬
隨後,他猛地站起,一把劍橫在來人的脖子上,卓兒一張臉花容失色:「殿下……奴婢只是忘記端走茶盤……」
剛才她收到拓跋真的玉佩,一時高興地忘形,竟然忘記了取走托盤,回去當然是沒辦法向總管jiāo代的。眼看著拓跋真的神色緩和下來,卓兒鬆了一口氣,殿下似乎喜歡她,應該不會對她怎麼樣吧,可是下一刻,拓跋真的手一揮,她的頭就掉了下來,還瞠目結舌的模樣,十分可怕。
「拉出去。」拓跋真看了一眼滿地的血,只覺得厭惡。
一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也想跟李未央相比。李未央並非是因為美貌才引起他的注意,他要的是她與眾不同的個xing和聰穎,哪怕是對方那種可怕的兇狠都別有味道。與之比起來,卓兒只是空有其形而沒有頭腦沒有個xing,就只是一具玩偶而已。拓跋真的目光看向那張已經失去生氣的,和李未央相似的臉孔,目光就像被慢慢磨尖的劍尖一樣,漸漸有了刃口。他現在對李未央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恨意。他最恨她的,是她膽敢看中其他的男人。他現在越發認識到了權力的重要xing。暗暗又在心裡決定,日後如登九五,哪怕把天下都翻過來,也要讓自己稱心適意。
李未央見到魏國夫人的時候,她正坐在高敏的chuáng前發呆,然而等她回過頭來,只見平日裡那軒昂跋扈的氣勢已經徹底不見,原本顯得高高的顴骨此時更見瘦削,雙腮甚至也微微凹陷了下去。那雙曾讓李未央非常不適的,犀利到囂張的眼睛,也哭得腫腫的,瞳仁里一團混沌,倒顯得大了些。不知是不是悲戚耗費了太多的jīng力,她的鬢邊也似乎多了幾根白髮,和她那灰敗的臉色配在一起,使她整個人顯得更加頹唐。
李未央嘆了一口氣。
這對母女是咎由自取,她已經確認過,是她們在德妃面前挑撥離間,並且策動德妃積極行動除掉自己。若是她們沒有先用卑劣的手段陷害自己,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高敏的整個脊椎都斷了,就算勉qiáng活下來,這一輩子都要躺在chuáng上過日子,美好的前程就此斷送,這對於心高氣傲的高敏來說,比死還要難受。
同行的孫沿君推了李未央一把,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後,隨後孫沿君走上去,勸說道:「魏國夫人,我知道高小姐出事你很傷心,可是你自己也要愛惜身體啊!」
魏國夫人一直恍惚著,聽她如此說抹了一把眼淚,像從夢裡剛醒來一樣咕噥著說:「敏兒太可憐了。」隨後她突然抬起頭,猛地盯著李未央,怒聲道,「你怎麼來了!」
在她眼裡,李未央就是害她女兒受傷的仇人,她恨不得撲上去撕扯,可是看到李未央身後背著寶劍、目光冷峻的趙月,魏國夫人下意識地止住了步子。
李未央淡淡道:「姨母節哀。」
魏國夫人一聽這話臉上頓時凸顯怒容,恨恨地說:「李未央,若非你要跟敏兒比試,她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一切都是因為你……」
孫沿君同qíng地望著魏國夫人,在她看來,這件事qíng和李未央實在是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如果不是高敏咄咄bī人,李未央也不會要和她比試,再說,傷人的事qíng也是一次意外,她剛想要說什麼,李未央柔聲道:「孫小姐,我有幾句話想要單獨對姨母說,你能不能先迴避一下。」
孫沿君是一個大方得體、通qíng達理的姑娘,她以為李未央要向魏國夫人道歉,所以笑道:「好,我先出去了,待會兒再去找你。」看多了那些千金小姐矯揉造作的樣子,出身將門的她對xing格直率、聰明果敢的李未央很欣賞,有心與她結jiāo。
說完,孫沿君就走出了帳篷。
李未央和魏國夫人一時兩相對峙著,兩人都沒有說話。
魏國夫人突然感到一陣淒涼,她的大兒子死了,小兒子不成器,女兒又只剩下半條命,丈夫怪她挑唆女兒爭qiáng好勝,此刻說不定正恨著她呢。她平日裡對待下人的手段甚是酷辣,除了自己的大姐,整個家裡也沒有什麼能說說話的人。在這個不怎麼寒冷的晚上,面對著面容如水的李未央,她忽然感到冰寒刺骨。因為她由衷地覺得,自己現在成了孤家寡人。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看到李未央,魏國夫人原本慘澹的心qíng如同雪上加霜。
「姨母,我為什麼要笑話你呢?表姐變成這個樣子,我心裡也替她難過。」李未央不但不難過,還覺得高敏是咎由自取,只是現在,她有必要繼續往下說,「我了解你現在的心qíng,但是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那天的事qíng不是意外。」
魏國夫人猛然抬起頭來,臉色大變:「你說什麼!」
李未央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qíng本來我不想說,因為說出來會牽連很多人,可是我若是不說,又覺得心內不安。」
「你瞞著不說,是因為說不得呢?還是認為我沒有本事,問不了這件事?」魏國夫人察覺到了蹊蹺,盯著李未央的眼睛,目光漸漸犀利。
李未央一副yù言又止的樣子,開口要說,但還是遲疑了一下:「我也知道這件事qíng不能瞞著你……只是如果跟姨母你說了,恐怕會影響你和德妃娘娘的關係……如果造成那樣的後果,我萬死也難贖其罪……但是不跟您說,又怕您一輩子都被蒙在骨子裡……」
魏國夫人一聽此話,臉色頓時大變,聲音也顫動了起來,像要站起來似地撐住檀香椅的扶手,衣袖滑過桌面,險些將一旁的茶杯帶下來:「你說什麼?和德妃娘娘有關?你究竟……什麼意思?」
李未央嘆了一口氣,道:「宮中環境很複雜,德妃娘娘表面上仁慈大度,實際上卻是個心胸狹窄的人!我聽說你們之前曾經去她面前說了很多我的壞話,所以我就很害怕,便請了七殿下替我去解釋,可是七殿下回來卻對我說,德妃娘娘覺得你們是在故意挑撥他們之間的母子關係,反而對於你們的行為很生氣。姨母,你是知道的,蔣國公府的二舅舅是有一個庶出的女兒進了太子府做側妃的,德妃娘娘很容易就會產生別的聯想,她覺得蔣國公府和伯昌侯府之間一直有勾結,你們的故意示好被她看成是離間計,所以她預備給我們一點教訓!那天……不過是表姐運氣不好罷了!」
「你說什麼!」這一番話好比一聲驚雷震散了魏國夫人的魂魄。她慌忙想要站起來,身體抬了一半又跌回到椅子中去,更是臉色煞白,目光呆滯,渾身抖個不停,那模樣就像被忽然抽走了魂魄一樣。
這些話本來是漏dòng百出的,但是李未央知道,現在說這些話,魏國夫人一定會相信,而且會深信不疑。她繼續往下說道:「姨母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希望你派人去好好查一查那個左元的背景,他做了那麼多年禁衛軍副統領,武功高qiáng箭術高超,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就誤she了呢,好巧不巧偏偏she向我們的方向,這分明是有人在借著他的手警告我們!」
「不!這不可能!」魏國夫人不相信李未央。
李未央笑了笑,道:「姨母,不管我們關起門來如何憎惡,在外人看來,李府,蔣國公府、伯昌侯府,都還是一家人。雖然你們在德妃娘娘面前說了很多關於我的壞話,雖然外人都知道我們之間不太和睦,可是別人看來,我們畢竟是有姻親關係的不是嗎?德妃娘娘會覺得你們故意出賣我來取信於她是別有所圖,想要警告你們一下,這又有什麼奇怪的呢?」她頓了頓,隨後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高敏一眼,道,「更何況,敏表姐一向和三殿下走的很近,別人都覺得她將來是要做三皇子妃的,她若是出了事,自然對三殿下是一個不輕的打擊,三殿下又是太子那邊的人……這其中自然有許多錯綜複雜的關係,唉,說到底,表姐不過是替罪羊而已。」
魏國夫人像失去靈魂一樣呆在椅子裡,牙齒緊緊咬住煞白的嘴唇:「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李未央笑了笑,她不怕魏國夫人去查證,因為的確是張德妃下的手。現在她不過是將這個事實告訴魏國夫人而已,「因為我也是受害者,那天我和九公主遛馬,結果有人用馴養過的老鷹驚了馬,我差點命喪馬蹄之下,背後的人不但想要殺表姐,還要引起我們的內鬥,姨母你說,我的恨意會比你少嗎?」
「什麼是引起內鬥?!我完全都聽不懂!」魏國夫人睜大眼睛。
李未央臉上浮起一層遺憾:「表姐之所以和我賽馬,這不過是女孩子之間一時的爭qiáng好勝,我們並沒有什麼刻骨的仇恨,可是在旁人眼中,我就成了害表姐受傷的罪魁禍首,這樣一來,姨父嘴巴里不說,心裡一定會和父親起了嫌隙,咱們兩家在朝堂之上,一直是互相扶持的,如果我們翻了臉,勢力都會有所削弱,若是有人這時候從中因勢利導,造成兩家反目成仇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各個擊破就很容易了。」
「啊……」魏國夫人如夢初醒,現在她的怒氣已經逐漸平復了,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神qíng頹唐得像渾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一樣:「你先回去吧。回去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李未央淡淡一笑,道:「姨母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魏國夫人咬牙看著她的背影,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一旁魏國夫人的心腹劉媽媽到:「夫人,縣主這是在挑撥離間。」
魏國夫人慢慢地靠到椅背上,目光如死灰一般移向帳篷頂上,用力地握起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刺進了ròu里:「她是在挑撥離間,可是她說的一定都是事實,至少關於誰才是害了我女兒的人,她沒有說謊。那一箭一定是張德妃安排的!」
李未央關於這一點上沒有必要說謊,因為當時如果不是她閃得快絕對不可能逃過去,而當時那種場景,兩個女孩子的馬兒幾乎是齊頭並進,不管對方是要殺李未央還是要殺高敏,兩個人都會一起陷入危險!魏國夫人只覺得是李未央命大,而不會想到她早有準備,畢竟這個世上誰會拿自己的xing命去冒險呢?更不可能設下這樣可怕的圈套!她怨恨李未央,更憎惡張德妃,她們原本想要借她的手除掉李未央,反過來卻被她派來的殺手給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