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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大夫人拼命伸出手去抓住自己的兒子,可是她只抓到一片空氣,她扭頭哀求:「不管發生什麼事qíng都是我的錯,和兩個孩子都沒有關係,老爺!老爺!你放了他們把,他們都是無辜的呀!」

    李蕭然別過頭去,看都不看大夫人一眼。只要看她一眼,他都覺得心寒,雖然他在大宅門裡長大,對於母親和那些小妾們的事qíng,自然是有所明白的,所以他挑選妾的時候大多數都是遵從母親和妻子的心意,儘量滿足她們的需求,雖然大夫人素來qiáng勢,可他一直認為縱然大夫人算不上純良的人,至少也不是如此惡毒的,今天的事qíng,實在是令他太失望了。

    老夫人則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因為大夫人是名門之後、李家名媒正娶的媳婦,自然不能像丫頭媽媽們一樣,隨便打罵,可這並不代表她不能懲治她,不允許她出房,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

    大夫人qiáng壓下心口的劇痛,一急衝上前,一把抓住李蕭然的衣袖,搖撼著說:「老爺,老爺!你可就只有敏峰這一個兒子啊!你說過將來一切都是要jiāo給他的,你怎麼能將他送到袞州那種地方去!你是活生生要了我的命啊!」

    「放開!」李蕭然一甩袖子,就把大夫人甩了開去。他退後一步,冷冷的看著她,臉上毫無表qíng,聲音冷峻而堅決,「蔣氏,你在李府興風作làng,又唆使奴婢,對我的愛妾暗施毒手……你以為你是蔣家人,就可為所yù為!但,別忘了,你已嫁進李府,是我的妻子,我現在以家法治你!從今以後,你就好好呆在你的院子裡,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准去探望!」

    李敏峰已經被人qiáng行拖了出去,老夫人使了個眼色,早有媽媽上去請李長樂。

    李長樂一看這qíng形,自己一旦去了庵堂,極有可能這一生都要在裡頭度過了,她哪裡肯輕易離開,急切地撲過去,跪在李蕭然跟前:「父親,所有的事qíng我都不知道啊,您也知道我沒有做錯什麼的,不能因為母親做錯了事qíng就全部怪在我的頭上……」她焦灼地喊著:「我不要去庵堂,我不去,父親,我不去……」

    李蕭然一抬頭,厲聲說:「帶走!」便立刻有四個媽媽上來架了李長樂出去,李長樂拼命地哭喊,頭髮和釵環都亂了,她這一次確實很倒霉,而且倒霉的莫名其妙。其實若非杜媽媽說出大夫人的舊事,她是絕對不會受到牽連的,但是現在李蕭然和老夫人都這樣痛恨大夫人,又怎麼會放過她呢?

    「來人呀!來人呀……」大夫人急喊著,奔上前去,攔住了那幾個媽媽:「要帶走長樂,先要帶走我!」她一邊急速地喘著,一邊扶著胸口,搖搖yù墜。

    「你要我當著眾人的面給你沒臉嗎?」李蕭然直視著她,語氣鏗然。「你引起的混亂還不夠多嗎?一定要我真的休妻,你才滿意嗎?」

    「不!不!不!」大夫人淒聲大喊,忙伸手抓住李長樂。又掉頭看李蕭然,眼中遍是悽惶,「我錯了!好不好?你不要帶走我的女兒……我不讓你帶走我的女兒……」

    可是媽媽們這時候根本不敢聽從她的話,撥開她的手拖著李長樂就往外走。大夫人的三魂六魄,全都飛了。眼見保不住李長樂,大夫人一個qíng急,就對老夫人跪了下去,崩潰的大哭起來。她的雙手,死死抱著老夫人的腳,哭喊著說:「不可以!不可以啊!老夫人,我給你跪下,我給你磕頭,放了長樂吧……我給你磕頭!」她「嘣嘣嘣」的磕下頭去。

    老夫人別開了臉,皺起眉頭,卻根本沒有饒恕李長樂的意思。在她看來,這個過分美貌的孫女將來一定會帶來禍患,縱然留下她,她也一定會嫉恨他們這樣對待她的母親和大哥,與其如此,不如一併打發走。

    大夫人見苦求無用,竟然突然抓住李未央的裙擺:「未央!未央,母親錯了,母親不該害你的,一切都是我弄出來的事qíng,可是這跟你大哥大姐都沒有關係啊,你放了他們,你求求老夫人放了他們啊!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跟你對著gān了,再也不會了!」

    李未央冷眼瞧著,心裡頭痛快無比,可是臉上卻滿是為難,伸手去攙扶大夫人:「母親,你這樣未央受不起,快起來說話!」

    大夫人根本動也不動,死死抓住她的裙擺,李未央對著趙月眨了眨眼睛,趙月立刻上來,咔嚓一聲將大夫人的手腕一抬,大夫人渾身劇震,如同木偶一般地被趙月抬了起來。

    這鬧得太不像話了,老夫人皺起眉頭:「還不快把人帶下去!」

    眾人不敢再耽擱,在李長樂的拼命掙扎之中,將人qiáng行拖走了。

    接連失去一雙兒女,大夫人整個人都已經懵了,她嘴裡,喃喃的,嘰哩咕嚕的,不停的說著:「長樂,敏峰,長樂,敏峰,母親無能啊……」然後她便被丫頭媽媽架著離開了。

    一時之間,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李未央看著老夫人,沉吟道:「老夫人,蔣國公府那邊----」

    老夫人冷笑一聲,看了一眼正在包紮手臂上傷口的李蕭然,道:「她嫁進來,就是我家的兒媳婦,要如何處置都是咱們的事qíng,根本不必知會他們。」

    老夫人說的話,分明是說不要讓蔣國公府知道這件事,李未央眨了眨眼睛:「那該如何對他們解釋母親閉門不出和大哥大姐不在府里呢?」

    「這也不難,就說你母親在靜心養病,至於你大姐,則是去廟裡替她祈福,你大哥,讓我派去袞州襄助二弟去了,我倒是要看看,蔣家人還能掀起什麼風làng來!」李蕭然恨恨地道。

    李未央垂下眼睛,蔣家人會相信這套說辭,只怕----未必吧。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qíng,雖然李蕭然下了禁口令,但是在奴婢們中卻開始有一種流言,大夫人生病了,病得很重,而且是被鬼魂嚇病了。本來,這鬼神之說,最容易引起人們的穿鑿附會,也最容易被好事者散播傳誦。何況,府中那麼多丫頭媽媽們,得知真相的都不敢說,不知qíng的便瞎猜,人多口雜,你一句,我一句,眾說紛紜,越傳越烈。

    李敏德告訴李未央的時候,她正在給小鳥餵食,聞言轉頭:「什麼?她們說大夫人是中邪了?」

    「是啊,她們都說大伯母現在疑神疑鬼的,每天躲在自己的屋子裡不出來。」李敏德啼笑皆非,瞅著李未央,「她整天自言自語,只說要道士來驅邪,大夫來了都不肯看病,我看她離瘋了也不遠,若是她真瘋了,正好送去給五姐做伴兒。」隨後,他又道:「不過她也算是命大了,那天鬧成那樣,居然都沒有死。」

    李未央笑了笑,道:「父親和老夫人是不會讓她這麼死的,她若是突然死了,蔣家上門討說法,父親要如何應對呢,所以他們會請大夫,讓她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吃藥,好好地看病,等到什麼時候該死了,她也就可以解脫了。」

    李敏德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由笑了笑,道:「三姐,還是你最了解大伯父的心思。」

    若是你花了半生去研究一個人,你也會了解的,李未央沒有說出這句話,她不但了解李蕭然,她還了解大夫人,這個人心xing堅韌,剛qiáng好勝,卻有一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她的控制yù,她希望控制每一個人,如果別人不服從她的控制,她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對方除掉,正是因為這樣,府里才死了那麼多人。其實大夫人身份高貴,靠山qiáng大,若是她好好做這個主母,根本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因為其他人縱然生下兒子也根本沒法威脅到她的地位,偏偏她骨子裡這麼霸道!李蕭然這一次算是被大夫人傷透了心,若非有蔣家在,大夫人現在已經活不下來了。

    所以李未央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言語。

    李敏德剛要說什麼,卻突然看見白芷匆忙地走進來,行禮道:「小姐,魏國夫人來訪。」

    魏國夫人?李未央揚起眉,無事不登三寶殿,恐怕她是聽見了什麼風聲吧。她想了想,道:「老夫人自然會處置的,不必管她。」

    魏國夫人一來,便直奔大夫人的院子,可是被門口的侍衛攔了回來,她氣急敗壞地衝到荷香院,老夫人四兩撥千斤地說兒媳婦在養病。魏國夫人卻不肯死心,非要纏著去看望。

    老夫人置之不理,魏國夫人無可奈何,鎩羽而歸。可她並不是一個輕易能夠打發的人,自從這一天起,三天兩頭來糾纏,非要見到大夫人不可。

    這一天,李未央在荷香院,服侍老夫人喝藥,這時候聽見魏國夫人又來了。

    老夫人重重把碗擱了下來,一副喝不下去的模樣,「哼,怎麼又來了。」

    「老夫人不要著急,魏國夫人既然想去看母親,便讓她去看看好了,這也無妨的。」李未央微笑著道。

    「這怎麼行,若是讓她看到那女人的樣子,一準以為我們李家如何虧待她姐姐了呢!不但不能讓她瞧見,更不能讓什麼風聲傳出去!」

    「瞞是瞞不了多久的,與其這樣僵持著,不如讓她親眼看一看,只是要讓她看什麼,就該由我們決定了。」李未央微笑著道。

    老夫人一愣,隨即抬起頭來看著李未央,細細思量了片刻,笑道:「還是你這個丫頭鬼機靈,好,你來安排吧。」

    魏國夫人在外面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看到李未央笑容款款地走出來:「姨母。」

    魏國夫人臉一沉:「誰是你姨母!」

    李未央半點也不露出不悅,反而笑得更溫和:「姨母是來看望母親的麼?哎呀,真是不巧,母親身體不適,最近不見客。」

    「別跟我來這一套,你們再不讓我見我大姐,小心我----」魏國夫人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兒,李未央已經笑道:「姨母,你若是執意如此,我們也不便阻攔,就請跟我來吧。」

    魏國夫人一愣,隨即以為對方是被她嚇到了,冷哼一聲,吩咐身邊人道:「走吧。」

    高敏滿臉地不高興,道:「母親,你怎麼聽一個小丫頭的話?!」

    魏國夫人低聲道:「先見到你大姨母再說,有了證據我們也好去國公府。」

    高敏點點頭,道:「母親說的是。」只是她越看李未央越是覺得不順眼,連帶著看這李府的一切都覺得厭煩起來。

    進了福瑞院,李未央站住腳步,道:「姨母先請。」

    魏國夫人高傲地揚起下巴,走在了最前面,丫頭將門推開,她第一個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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