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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雖然剛才已經清除了大量的毒素,可是還有餘毒進入了血液里,現在,qíng形很危險……」大夫戰戰兢兢地道。
「你治不好?」灰衣人面上浮現一絲惱怒,抓住了大夫的衣領。
大夫整個臉色都變了,嚇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看到這場景,李未央也有些焦躁,她怒聲道:「放開大夫,你真的想要看敏德死嗎?」
灰衣人一愣。
屋子裡的婢女們都吃了一驚,隨即臉都綠了,她們絕對想不到,李未央居然敢這樣和灰衣人說話。
「我沒事。」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所有人都同時向榻上望去。
「你終於醒了……」灰衣人神色激動,丟下大夫,幾步上前。
李敏德的面色很不好看,而且他的眼睛裡沒有多少被救的喜悅和感激,有的只是厭煩。
李未央確信,自己沒有看錯,當李敏德看到灰衣人的時候,眼睛裡一閃而過的是厭煩。
「我什麼都沒說……」灰衣人忙說道,話說一半,想到什麼,目光落到安靜站在那裡的李未央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李未央暗暗嘆了口氣,看來對方是不想她知道真相的。她看了李敏德一眼,心中有一絲難過。雖然她很驚奇自己居然還有難過的qíng緒,可是敏德明擺著是知道一些事qíng的,她在意的是,之前他對她的隱瞞。
李未央淡淡道:「敏德,既然你們是認識的,你就留在這裡養傷吧。」隨後,她轉頭對灰衣人道,「看在我是無辜被連累的份上,請閣下送我回去。」
李敏德面色一白,連唇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失去了,他掙扎著要坐起來:「不!我不留在這裡!」
口氣是那樣的堅決,這裡對他來說,仿佛有洪水猛shòu一樣。
「不,你不能走……」灰衣人的目光掃過了李未央,不帶一絲感qíng的聲音慢慢道,「在他確定安全之前,誰都不能走。」
李未央心裡冷笑一聲,慢慢道:「哦,閣下是要軟禁我?」
灰衣人沒有再說話,屋內一陣沉默。
李敏德掙扎著起來:「我要和她一起走。」
灰衣人立刻變了口氣,對著李未央,儘可能緩和語氣道:「縣主,他現在很危險,斷然不可移動,算是我求你----」
李未央微微皺起眉頭,目光落在李敏德蒼白的面孔上,他的眼底,有著惶恐,唯恐被她丟下的惶恐。李未央心中暗暗搖頭,她答應過三夫人,任何時候都不會丟下他不管,可是他究竟有什麼事qíng,非要瞞著她不可呢?難道這些人脅迫他?不,不對,灰衣人對他的態度十分的恭敬,仿佛是以他為主子一般。
李未央心念急轉之間,灰衣人也在警惕地望著她。
最終,李未央點了點頭:「好,不過天一亮我就要離開。」現在她沒有時間過多地思考其他問題,她必須遵守對三夫人的承諾。
李敏德鬆了口氣,扶在膝頭的手微微的僵了僵,突然倒了下去。灰衣人冰冷的面容一下子裂開,連忙吩咐婢女拿水來。
婢女誠惶誠恐地先拿水溫了溫茶杯,再斟上水,雙手捧著低頭走到chuáng邊,跪下。
李未央看著,心裡的狐疑越來越深。她隱約覺得,這些人恐怕和敏德早已認識,不,或許,這一切都和敏德的身世有關。
可他曾經說過,他是一個沒有人要的棄嬰。
那麼這些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喝了水,李敏德突然暈了過去。一旁的大夫連忙上去把脈。
灰衣人猛地扭頭看向李未央,冷哼一聲。自從打過一次jiāo道,他下意識的不把這姑娘當小姑娘看待,想必她也明白自己的處境。
他突然站了起來,一步步地走過去,突然拔出長劍,抵住李未央的咽喉。
李未央勃然變色。
「原來也不是一點兒不怕的!我說呢,這天下哪有人不怕死的!」他帶著嘲諷說道。
李未央深吸一口氣,臉上浮現笑意:「世上沒有不怕死的人,端看值不值得!若是我死了,他也會內疚到死的。」她說道,言語裡帶著幾分不屑,「那你今天費盡心思來救他,豈非全無意義。」
灰衣人麵皮發僵,不qíng不願卻又無可奈何地從牙fèng里吐出「你有種」三個字。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你不過是希望我保守秘密,但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我都還不知道,又怎麼說出去呢?」
灰衣人凝視著她,緩緩地,放下了劍。他這麼做,並非是他覺得李未央一無所知所以不具備威脅,恰恰相反,他認為這個聰明的小姑娘一定猜到了什麼,但她說得對,若是他殺了李未央,小主人一定不會饒過他。
大夫的面色更加焦急,神色鄭重地回頭說道,「現在比剛才更危險了……」
李未央一怔,忍不住走過去:「不可能,他剛才還說話了。」
「他剛才一著急,血液流動的更快……」大夫慢慢說道,「這種毒,我沒有辦法,也從未見過……」
李未央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這是一種叫朱紅的毒藥……」灰衣人緩緩說道,看向李敏德,神色帶著微微的激動,「無色無味,不容易被人察覺,只要一點兒就會毒入肺腑,窒息而死。」若是剛才李未央沒有先行幫李敏德清除大部分毒素,現在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你怎麼知道?」李未央盯著他。
灰衣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卻沒有回答。
「實在不行,只能以毒攻毒。」大夫手心出了汗。
以毒攻毒?
李未央神色一怔,她心中有點不好的預感,不由道:「你要用什麼藥。」
大夫斟酌著,慢慢回答:「砒霜,辰砂,白石,九針,蠍尾,蛇信。」
李未央和灰衣人對視一眼,不由色變,這些都是……劇毒之物。
整個屋子裡,蔓延著一種凝固了的氣息,似乎連呼吸都變得清淺了。
灰衣人神色更加激動,他深吸一口氣,壓制自己qiáng烈的qíng緒:「他必須活下來,否則我就殺了你。」
大夫的頭上,立刻有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李未央一抬手,打斷他:「你若是想讓大夫好好看病,就不要總是打打殺殺的。」
灰衣人勃然大怒,「用不著你教訓我!」
李未央看著他,不急不躁,神qíng不變。
灰衣人胸口劇烈起伏,好一會才壓制下qíng緒,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察出眼前的少女身上有一種只有上位者才會有的威勢。這怎麼可能?!一個小小的丞相千金,不過被封了個縣主罷了,他還沒有放在眼裡,可是在她面前,他的那些魄力仿佛都失去了效用。
「你若是不想害他死,就閉上嘴巴。」李未央淡淡說道,隨後,她問那大夫:「沒別的辦法嗎?」
大夫謹慎地考慮了一會兒,鄭重地搖頭。
李未央略沉默一刻,抬頭看他道:「你被請來看診,這人----」她隨手指向灰衣人,「他一定會殺了你。但若是你能順利治好他,我向你保證,你能活著走出去。」
大夫望著李未央,不知為什麼,覺得這少女的心思深沉的讓人覺得害怕。
「誰給你的這個權力在這裡指手畫腳!」灰衣人禁不住道。
李未央看著他淡淡重複一遍:「我說了算!」
「你活得不耐煩了?」灰衣人一聲冷笑。
李未央答道,神色泰然:「除非你準備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看著他死。」
灰衣人說不出話來,他怔怔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覺得真是活見鬼了!因為李未央之前鎮定過了頭,已經在這男人心裡留下無比深刻的印象,雖然不斷的告訴自己不可信,但潛意識裡,他還是對她有一種信服感,這個姑娘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了。
眼神閃爍,激烈的鬥爭一番,他第一次正眼看李未央,神色變得鄭重起來,「我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以及有什麼後果,你並不知道他的身份……」
李未央望著他,沒有說話。
灰衣人終於點點頭,「好,暫時就聽你的,若是他有所不測,你要用xing命賠償。」
第一個發現李未央失蹤的人就是拓跋真,其他的客人,都以為李未央是跟著李家的馬車一起回去的,而李家的人,也以為李未央是留在公主府繼續晚宴。只有拓跋真越想越不甘心,派人監視李未央的動靜,這才發現了不對勁。
「馬車不見了?」聽到下人的回報,拓跋真面上有些意外。
「好像臨時更改了路線,隨後進入小路,就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縱然是小路,卻也是官道,不會隨隨便便有什麼危險,所以拓跋真並沒有想到李未央被人追殺的事qíng上去,反而眉頭微皺,手指輕輕敲著桌面。
不可能,不應該啊,難道這個小丫頭跑了?想要從此脫離李家?這倒是真有可能的,畢竟他覺得李未央一直對李家懷有一種深深的怨恨。
「地上似乎有血跡,可是已經空無一人了。」下人忙說道。
血跡?這丫頭是鼓弄玄虛?還是真的遇到了危險?拓跋真點頭,隨意地擺擺手,下人知趣地退下了,他伸手端起茶杯,眼前浮過那李未央的臉,不由心中疑慮更深。地上有血跡,如果真是受到襲擊----李未央也不是省油的燈,誰敢在官道上動手呢?李家大夫人?不,她還沒有一手遮天到這個地步,若是真的要殺李未央,也該不知不覺才對,要是陛下親自冊封的縣主死在從公主府回去的路上,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大夫人不會這麼愚蠢。那麼,究竟是誰呢?
「殿下……」有人進來稟報。
拓跋真突然被打斷了思緒,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下人捧過來一封信,恭敬的遞過來:「這是剛剛接到的密報。」
拓跋真接過,一目數行掃去,面色不由微變。
七皇子受傷回府,匆匆包紮後又出府,擺脫了他的監視後不知所蹤。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窗外突然響起唰唰的雨聲,夜色更加深重了。
拓跋真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窗外的冷風帶著微微的寒意,撲面而來。
整個院落被雨霧籠罩,一片寂靜的夜色中,花園裡的樹木變得蒼茫而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