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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30:26 作者: 秦簡
大夫人目光嚴厲的掃過眾人:「你們誰看見了!」
被她那麼可怖的眼神看著,誰都不敢吭聲,大夫人隨便指著一個媽媽,冷聲道:「你看見了嗎?」
那媽媽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垂下頭悶聲道,「當時場景太過混亂,奴婢,奴婢也、也不記得了……」
大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滿意的笑容,卻聽到白芷道:「夫人,奴婢親眼見到了。」
大夫人冷冷望著她:「你是未央的丫頭吧,證言不足可信。」隨後,她望向李丞相,「長樂是什麼身份的人,她怎麼會做出這等不知禮數的事qíng!」
「父親,你一定要相信女兒啊!」李長樂無法掩飾內心的急切,她委實,有點慌了。
這件事,居然牽扯了兩個小姐,鬧的太不像樣子!老夫人輕輕咳嗽了一聲。
「全都住口!今天不過是進兒誤闖了花園,被家中的奴婢誤會成賊人打了一頓,這孩子受委屈了,改日我一定親自登門道歉。魏國夫人,你們先回去吧,給進兒療傷要緊。」李蕭然當機立斷,直接說道。要分是非黑白,也要遮家醜,萬不能當著外人面審問。
看他的臉色,便知道此事已成定論。魏國夫人冷哼一聲,站起來:「我們走!」
大夫人趕緊道:「林媽媽,先送妹妹去我房中歇息片刻。」
「不必了!」魏國夫人頭也不回,指揮人抬著擔架離開了。
大夫人並沒追上去,她知道,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安撫妹妹,而是要讓女兒撇清關係。
老夫人看了一眼神色各異的眾人,道:「羅媽媽,讓他們都下去吧,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是!」羅媽媽遵令,帶著無關緊要的奴婢們離開。
「你們還不跪下!」李蕭然怒喝道!
李未央老老實實跪在石板上,低頭垂目。李長樂卻愣了片刻,沒有動靜,李蕭然寵她是真的,可是如今動了怒火更是真的。
他衝著李長樂怒道:「小畜生!你也跪下!」
李長樂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父親這樣喝罵,已經呆怔當場,直到身旁人推了她一把,才不敢置信般的跪下了。
大夫人看著女兒下跪,頓時淚水盈盈,柔聲勸道:「老爺,女兒是你捧著長大的,這天寒地凍的,萬一受了寒可就不好了,還是讓她起來吧……」
李蕭然看了李長樂一眼,愛女的眉似遠山,肌骨如雪,花瓣一樣的嘴唇,看起來柔弱萬分,他的心一軟,就想讓她站起來,可是,卻在同時看見了李未央正定定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帶著一種莫名的審視的味道。
接著,李未央開了口:「女兒做事魯莽,沒能分清究竟是賊還是表哥就打了人,令父親和母親受累,心中十分愧疚,懇請父親責罰。」
她的聲音很清冷,每個字的尾音都斷的十分利落。
這丫頭,究竟是什麼意思!這一瞬間,李蕭然整個人重重一震。
她口口聲聲是責罰,其實另有深意!大夫人盯著李未央,心裡恨得要死,卻很明白,今天這事兒追查到底,遲早要讓李長樂bào露出來。
「哎喲我的好女兒呀,你父親知道你剛剛進府也不懂事,哪捨得責罰你哪?快起來吧……」大夫人作勢,讓身旁人去拉她。
「父親若不責罰,我就不起來。」李未央甩開那人的手,平視著前方誰也不看,唇角微微上揚,口吻極淡,卻讓人感到一種格外的堅持。
她這態度擺明了非要一個結果,絕不就此罷休。說是責罰她,其實針對的還不是李長樂!
偏偏,有那麼一張紙條,確實是讓李長樂有嘴說不清,她怎麼能承認,這紙條是自己用來陷害李未央的,卻莫名其妙多了仙惠二字!這樣一來,事qíng分明和自己有了牽扯,怎麼也很難說清!
大夫人見狀,咬了咬牙,竟也屈膝跪下。李長樂連忙伸手相扶,急聲道:「母親,你這是gān嗎?」
大夫人注視著李蕭然,沉聲道:「兩個女兒都牽扯其中,實乃我管教無方。老爺若是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長樂身子骨弱,未央也不懂事……」語音至此,已近哽咽,委屈的不得了。
李長樂聽了,猛地回身,冷冷望向李未央:「你還不過來攙扶母親!當真要這樣忤逆不孝嗎?!」
然而李未央卻靜靜跪著,眼睛低垂,仿佛沒有看見。
李蕭然暗暗心驚,世家女子,自小就被教育要雅德謙恭、進退得宜。這個孩子,竟然不為自己留半點退路……
整個場面,鴉雀無聲,只聽到老夫人手裡的佛珠啪嗒啪嗒的作響。
剛剛下過大雨,地上都是cháo濕的,這樣的天氣里,連站著都是一種煎熬,凍得手腳冰冷,更不要說跪著。而李未央連濕發都未擦gān,就這麼直挺挺的跪著。
李蕭然望著這個十步之外的女兒,只覺得十分驚異。
所有人都是靜默的,面色沉沉地看著李蕭然,等待著他作出最後的決定!是袒護掌上明珠李長樂,還是追查到底,給李未央一個公道!
------題外話------
有童鞋說,不喜歡這種女主重生後報復的故事,其實吧,不管是歐陽暖還是未央,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還之!大夫人和李長樂跟無辜兩個字無論如何都靠不上,凡事都是她們先動手,要女主故作瀟灑束手待斃,你們看未央小盆友,是那麼善良的銀麼,斜眼
034掌上明珠
如此一來,雙方僵持住了。
李蕭然皺著眉頭,兩邊都是為難----
老夫人盯著李未央,若有所思,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終究,李蕭然慢慢道:「長樂,你先扶著你母親起來吧。」
李未央的心,一下子變得冷寂。此刻,她已經明白了,李蕭然的決定。
李蕭然眉眼中帶著惋惜:「未央,今天這件事,你做的太魯莽了,不該不問青紅皂白便將你表哥毒打一頓,他是魏國夫人的獨子,父親總要向伯昌侯jiāo代----」
他的言語之中,絲毫未曾提起那張紙條,也不曾提起李長樂,只說李未央錯打了人,分明是要將所有過錯推在她的身上,而對罪魁禍首視而不見----李未央不相信,父親會對李長樂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他不過是,護著她罷了。
她抬起頭,慢慢道:「父親要如何處罰未央呢?」
李長樂的臉上,同時露出禁不住的喜色。父親,終究還是向著她的!
李蕭然略帶愧疚地看著未央,剛要說話,卻突然看見一個少年狂奔而來,到了跟前,砰的跪下,竟是跪在李未央的身邊,與她並肩。
李長樂一愣,連忙上前拉他道:「三弟,你這是又做什麼?快快起來。」
李敏德推開她的手,高聲道:「伯父若是要罰,便請責罰敏德吧。先前是我告訴三姐姐,這裡有一隻極稀罕的杜鵑鳥,她才到這園子裡來。後來表哥驚走了我的杜鵑鳥,我不忿說了兩句話,表哥便惱了,重重推了我一把。」他仰頭,露出原本被頭髮擋住的,額頭上的一道血口,血慢慢地順著他的手指流下來,模糊了那樣一張漂亮至極的臉,當真是說不出的可憐。
老夫人驚呼一聲:「敏德,你的頭受傷了?!」
李敏德一雙眼睛黑亮如珠地望著李蕭然:「伯父,三姐姐是看我受傷,才會誤會表哥是賊人。若是伯父要追究,請不要追究旁人,只罰我一人!」說完,重重扣地,砰砰有聲。
李未央神qíng劇震,她這樣堅持,不過是為了bī得父親認清,這事qíng是他最愛的女兒李長樂一手造成的,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父親的心腸偏的有多厲害!她想不到,在這個關頭,只有這個孩子肯出來幫助她。
當時眾人離得遠,誰也不曾看清李敏德是否在場,有這個一向乖巧的三房少爺作證,作為施bào者的高進,他的證言又怎會有人相信呢?只是----敏德頭上的傷口……
大夫人的臉色有點發青,道:「未央,既然事qíng是如此,你為何不早點說呢?」
李未央握緊了拳頭,終究垂下眼睛,柔順道:「三弟被人打傷,實在是嚇壞了,我便讓人先送他回去,剛才知曉表哥身份,我怕牽扯了三弟出來,反倒引得兩家關係不睦。更何況父親正直,母親慈悲,斷然不會因為這等小事就處置女兒,所以才會隱瞞著。」
這話一說,大夫人幾乎被李未央氣得吐血,掩不住目光中的yīn冷。
李蕭然僵立在原地,竟然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老夫人站了起來,親自走過來,扶起了未央:「傻孩子,你為保護弟弟而出頭,這件事qíng,不但不能怪你,還要賞你。」說完,她將手中的碧綠玉串子褪下給未央戴上,「李家不會委屈一個深明大義的孩子。」
老夫人一句話,便已蓋棺定論。
李未央抬起眼睛,認真道:「多謝老夫人替未央做主。」
李蕭然有點尷尬,有點不敢看李未央投過來的眼神,上去攙扶起李敏德:「快起來吧。」
誰知李敏德還沒站穩,突然眼前一花,向後栽倒。
後花園裡,尖叫聲頓時響成一片。
李敏德被送回三夫人處,屋子裡,大夫正在為李敏德上藥,三夫人神qíng緊張,急聲道:「大夫,我兒傷的如何?」
大夫回身行禮道:「回三夫人,公子無大礙,只需休養一陣子便能康復。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他的額頭,恐怕會留疤。」
李未央怔住了,心裡莫名升起一種酸澀之感。
敏德只是個天真的孩子,又有這樣漂亮的容貌,將來前程不可限量……卻因為她而受了傷。
直到大夫開完藥走了,李未央忍不住走上前,道:「三嬸,謝謝你。」
三夫人轉過身來,搖了搖頭,道:「不是我。」
她的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神色,李未央一愣,隨即看向李敏德,卻看到他衝著她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這傷口----是我自己弄的。」
李未央吃了一驚。
旁邊的rǔ娘擦了擦眼淚,輕聲道:「三少爺聽說您被人為難,立刻就想出這個主意,奴婢還來不及阻攔,他便用石頭砸了自己的頭,下手那個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