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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26:17 作者: 麋鹿啾啾
她的頭髮尚未梳理,長長的烏絲隨風飄拂。她的鞋子只穿了一隻,另一隻早在邁過一個門檻的時候掉落而不知歸處。入宮幾年,她從未如今天一般的狼狽不堪,然而,這一切,都比不過她心中的恐慌。
察哈,察哈這是瘋了嗎
他帶兵闖入公然闖入養心殿,代表著什麼。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卻沒想到,他連這最後的幾日,都等不得。
從慈寧宮到養心殿,路途卻是這樣的漫長。
等太后趕到的時候,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捂著嘴巴,望著眼前的慘狀。
她最疼愛的長子,年輕的帝王,整面無血色的躺在地上。而他的胸前,則橫插著一把利劍。劍柄已經完全進入,只留下劍柄和數不盡的鮮血,流淌了一地。
六年前的場面,仿佛跟今日融合。那時候,爹娘也是這般倒在血泊里,一雙眼睛複雜的望著她。
她以為,爹娘是恨,是哀求。現在想來,那目光里,滿是憐憫。
憐憫她身為太后,人上之人,卻註定孤獨終身。上天仿佛憎恨於她,要將她的所有,一樣一樣,一件一件,全部的都拿回去。
「母后。」他躺在地上,艱難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最後的溫暖。
太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上前的,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將兒子抱在懷中了。
流不盡的鮮血,將她包圍。刺鼻的血腥味讓她越來越害怕,身子不住的發抖,終於,再也忍不住,痛苦的仰天長嘯。
第619章 三人成虎
天寶六年,亂黨察哈爾克叛亂,皇城淪陷,少帝不敵,駕崩於養心殿冬暖閣。太后大哀,沉疴痼疾,一病不起。
同年八月,呂梁,大同,建安,涼州,青州。五地同反,百姓揭竿而起。朝廷派人鎮壓,兵敗如山。
乾清宮。
「啪!」
一個粉彩茶盞應聲而碎,緊跟著,便是一個怒不可遏的暴怒聲罵道:「一群烏合之眾,竟然能將你們打的節節敗退?都是廢物,廢物!」
下面跪著的人瑟瑟發抖,強辯道:「我王息怒,這些人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一群打仗毫無章法的流民。可實際上,每一次都好像有預謀似的。不管我們怎麼打,他們都能清楚的洞悉到。我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高人在背後指點。」
話音剛落,便見察哈抬腳,對著他的胸口重重的踹了過去。只把人踹的滿口吐血,昏死在地。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便是碌碌無為,還企圖想要矇騙我的庸才!」
察哈面帶厲色,目光生冷在餘下的三個人臉上掃視而過,聲如洪鐘:「給你們十天時間,若是不能將這些起義軍首領的項上人頭提來見我,便自己了斷吧。」
下面三刃面面相窺,皆是倉皇恐懼,卻迫於察哈的淫威,不得不哽著嗓子應了下來。
一出宮殿,走到偏遠處,三人才停了下來。
「陳公,如今王上命你我立下軍令狀。可這叛軍你知道,莫說是十日,只怕一年半載的,都難得出個結果。十日之後,可如何是好啊。」
另一山羊鬍也附和:「是啊,王上的脾氣,向來說一不二,十日之後,只怕這條老命,真的要交代了。」
被稱為陳公的人略微沉吟:「叛軍難打,王命難違。兩位大人,這次,陳某人也是沒有辦法了啊。」
第一個說話的人急了:「別啊,陳公乃是智多星,連先皇都贊您智勇雙全,您可千萬不能見死不救啊。」
山羊鬍也道:「還望陳公看在我們同朝為官的份上,救上一救。」
陳公嘆息:「非是我不願,只是這個法子,乃是大逆不道啊!」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管那些做什麼?陳公莫不是信不過兄弟?如此,我便起誓……」
陳公連忙去攔:「我怎會不信赫連兄?只是……哎!」
他垂足頓胸,像是做了極大的掙扎,一咬牙,道:「也罷,你們二人既然如此信任於我,那我就說了。」
兩人湊上前去,洗耳恭聽狀。
「如今叛軍已成視力,莫要說咱們手下這點兵力,即便是王上親自出征,也未必能贏啊。」
赫連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未免太誇張了吧,不過一群流民。王上可是平定了草原三十六部的人。」
「赫連兄有所不知,朝廷連年賦稅加重,百姓早已經是苦不堪言。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活不下去,自然是要拿了那條賤命來跟咱們拼。赫連兄可知,這次的流民有多少人。」
見赫連有些遲疑,山羊鬍忙道:「那依陳公,我輩當何去何從?」
陳公目光警惕的掃視一圈,見四下無人,才道:「其實,百姓起義,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赫連忙追問:「是什麼?」
「王上的位置,來之不正。」
這句話一出,赫連猛然變了臉色。
好一會兒,才勉強笑道:「陳公這話,我只當沒聽到,休要再提。」
陳公搖頭:「赫連兄,你我同朝為官,我素來敬佩你的為人,才願意冒著砍頭的危險甘願冒險相告。少帝為何突然病逝?太后病重就算了,連內命婦都突然不讓入宮了。這裡頭蹊蹺重重。更何況,又突然來了一個讓位聖旨。這天下,是拓跋家族的,為何突然到了察哈姓的頭上。赫連兄弟,百官明白的事,百姓們,也不糊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