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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26:17 作者: 麋鹿啾啾
那羅延輕笑,也不在說話,反正他想做什麼事,有的是法子。
如今外頭天色也漸漸暗了下去,他卻還不想走。磨蹭了幾下,見小婦人的臉色明顯不對勁兒了,這才戀戀不捨離去。
順著甬道回到自己的宮殿,慢慢踱步,望著頭頂的碩大圓月,小婦人生動的眉眼好似嵌入了銀盆中,忽然,他就笑了。
然而,這笑容卻在瞧見了跪在面前的人之後,稍稍收斂。
「說吧,都寫了什麼?」
暗衛垂頭:「夫人信中寫自己在宮中一切安好,叫家人切勿掛念。還有就是叮囑每個人都要將養好身子的一些瑣碎囑託,此外,再無其他。」
「哦?」
那羅延有些奇怪:「可都看仔細了?」
「是。」暗衛道:「倒是裡頭提起一件事,屬下覺得有些可疑。」
那羅延頓時警醒:「何事?」
「信箋最後,提醒將軍府的大少夫人,說撥霞供每三個月去收一次帳,如今又快到了,叫她親自去瞧瞧帳目。」
那羅延想了想,展開濃眉:「這件事我知道,那撥霞供的確是她一手弄起來的,心中肯定惦記著。好了,你盯緊點將軍府。對了,火漆……」
「殿下放心,我用陰火慢慢融了火漆,拆開看的。又重新給弄上了,絲毫沒有痕跡。」
那羅延這下放了心,轉念又想起懸掛在心間的某事:「還是沒有消息?」
暗衛知道他所指,垂頭低聲:「是,京城內外都搜遍了,他受了重傷,估摸是跑不遠的。或許,當真是那晚的水大……」
「我不想聽或許二字!」
那羅延聲音陡然凌厲,燭光搖曳下,眼神有些森然恐懼。
「去找,掘地三尺,截斷河流也要給我找到!」
他瞳孔緊縮,牙關咬的咯吱作響,聲音從牙縫中擠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第305章 寤寐思服
馬車晃晃悠悠,行駛在顛簸的土路上。
這是一條通往西南的村道,路面崎嶇,殘破不平。而馬車的輪子上也掛滿了泥漿。看得出,這一路走的並不順利。
趕車的是一個身材消瘦,皮膚黝黑的姑娘。頭上包著花布手帕,一身壇色粗布褂子,渾身都透著土氣。唯有那雙黑亮亮的雙眸,蘊含著堅韌氣質。
她的嘴唇緊緊抿著,手上的韁繩拉直,口中喝著前頭的大馬。
突然,身後的車廂突然傳來了咳嗽聲。
她連忙叫停,待馬車停穩後,連忙撩起帘子彎腰進去:「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裡面躺著的,赫然是拓跋宏。
他擺了擺手,不顧自己蒼白面色,掙扎道:「不用擔心,我還撐得住,快些走。」
「可是您的傷還沒好呢。」她著急了,特別是瞧見拓跋宏胸前漸漸滲透的一抹嫣紅,連忙去拿藥箱。
然而,手卻一下子被壓住了。
「二丫姑娘。」
拓跋宏忍著劇痛,艱難道:「二丫姑娘,這件事,原本不該將你卷進來。只是如今你我都情非得已,性命拴在了一處。唯有日夜兼行,趕到洪都才算脫險。」
二丫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行,那你自己找些東西止血,我現在去趕車。不然的話,還沒等到洪都,你的血便流盡了。」
拓跋宏虛弱一笑:「多謝姑娘了。」
二丫扭身出來,拽起韁繩,強行把馬頭給拉起來,厲聲呵斥:「架!」
車輪緩緩滾動,攜了泥土青草,在塵土上壓出一行印記。
搖晃的馬車內。
直到車輪重新滾動起來,拓跋宏才松下一口氣。
過多的失血讓他有些暈眩,昏昏沉沉的。而二丫不知道的是,她的駕車技術極好,壓根不會晃破自己的傷。
這些血,是因為害怕自己當真昏睡過去,狠心再度弄破。用滔天的痛楚來刺激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沒一會兒,拓跋宏的額前便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等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之後,他拖著殘喘的身子,艱難的讓自己坐直。仔細的梳理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父皇被舊部所害之後,那些人便來偷襲自己。他逃過了重重困難,本以為從險境逃脫,卻沒成想,卻栽在了自己最信任的表哥手中。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那羅延一向對政務表現的興趣缺失。為何會突然發難?這一切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到底是那羅延為人心機深沉,竟是連父皇都沒看清真面目?還是說,這裡頭另有隱情?
他的體力終究是有些不支了。
如同二丫說的那般,因為失血過多的緣由,現在眼前都開始發黑。他不敢再冒險,只能拼命的掐著腿根,好讓自己清醒。
遇到二丫,純屬就個意外。
將軍府上,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生死攸關,拓跋宏艱難的拽住她的衣角,說了個姑娘就我之後,便一頭栽地。
醒來後,發現二丫性子純善,竟然還小心的請了好友來為自己包紮。猶豫再三,拓跋宏對二丫求助。沒想到這個姑娘竟然親自駕馬,護送他前往洪都。
晌午的時候,二丫終於停了下來。
她將馬車停靠在一片樹林裡,緊靠著河邊不遠。簡單梳洗之後,用給水囊灌滿了水,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落葉而歸。
這讓拓跋宏個大男人,有些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