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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26:17 作者: 麋鹿啾啾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機械的將東西往嘴巴裡面塞。
銀耳很香甜,然而她卻吃不出滋味。
手還在拼命的抖著,儘管屋子裡面燒著地龍,可是她的手卻像是冰塊兒一樣,木的沒有知覺。
也不知道吃了少口,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噁心,哇的一聲,盡數都吐了出來。
周圍的婢女嚇了一跳,紛紛上前叫著夫人。端水的,捧著痰盂的,還有毛巾帕子,亂成一團。
魏三娘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後,自己躺在了床上。
雖然躺著,卻一點都沒有睡意。
原本以為,做了這個位置,至少這輩子是不會再有危險了。沒想到,越是在高位,越是風險重重。
她忽然想起了李涇之的那些話。
在輕描淡寫的背後,他又面臨著怎麼樣的壓力呢?
魏三娘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好好的睡上一覺,醒來之後,一切都好了。
與此同時,儲秀宮內亂成了一片。
「給我滾,你們都給我滾。去把那個女人給我抓回來,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那羅延站在院子裡,聽著裡面尖銳的聲音,目中露出寒光,緊緊的攥著拳頭。大步上前,一把推開了門。
宮婢見了他,噤若寒蟬,頓時都不敢吱聲了。
「你們都下去吧。」
那羅延見他們魚貫而出後,居高臨下望著拓跋玉,冷聲道:「你要發瘋到什麼時候?」
「我發瘋?表哥,你說是我發瘋?」
拓跋玉那緊緻的妝容因為淚水而暈染,頭上光潔的髮髻也凌亂不堪,地上到處散亂著她因為怒火而拔掉的金簪配飾。
她面色幾欲癲狂,帶著不可置信:「表哥,過去無論怎樣,你都不會罵我的。如今,你竟然因為一個村婦,而來辱罵我?」
「我沒有辱罵你。」
那羅延面色寧靜:「人必自辱其後而被人辱之,玉兒,是你過分了!」
「我過分?」
拓跋玉哈哈大笑,只不過那笑聲何其悽厲,透著讓人徹骨的心酸。
「表哥,從小,我的眼中就只有你一人。宮裡上下,盛京滿城,誰不知道我喜歡你。可你呢?對我的感情視而不見,你躲我,欺我,瞞我。居然還在大同,喜歡上了別人!」
一行清淚從她眼中滑落,和著臉上的胭脂,滾落到地上。
「若是比我強,也就罷了。可她竟然是個比母妃小不了幾歲的村婦。表哥,你這是在狠狠的扇我臉,知道嗎!」
拓跋玉聲嘶力竭,到最後,喉嚨已經沙啞。
她半跪在地上,寬大的衣袖沾染了地上的穢物,卻好似一點都不在意。
那羅延盯著她的臉,而後,蹲了下去,與之平視。
「玉兒。」
拓跋玉緩緩抬起頭,淚眼朦朧望著這個自己愛了十幾年的男子。然後聽到了他用溫柔的聲音,說著無比殘酷的話。」感情是唯一不能用身份,年齡,容貌來分辨的。我不喜歡她,縱然她是九天玄女,在我心頭,猶如草篦。然我心儀之人,即便是鄉野村婦,也是我心間唯一的白月光。於我,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美景。
你懂嗎?」
「這麼說,她是你的白月光?我就是那顆草篦?」拓跋玉將自己狠狠的撲到他身上,發了狂似的開始打:「混蛋,混蛋,混蛋!」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她是天之驕女,是北狄皇族的掌上明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然而月老卻將她的紅線栓到了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身上,要她此生註定煎熬。
他對誰都好,宮廷的士兵,流浪的乞丐,然而就是對她不好。
也不是不好,是他永遠也無法回應自己這份真摯而炙熱的感情。
拓跋玉哭的已經快昏過去了,她數次都捶打到了他的傷處。疼的那羅延一抽一抽的,將身側的衣袍都抓爛了,卻依然一動不動,任她打鬧。
也不知哭了多久,拓跋玉忽然感覺掌中一片溫熱,她抬起手,當看見那滿手的腥紅時。理智瞬間回來,慌忙的看向他的傷口。
「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連忙撕開自己的衣衫,要為那羅延包紮。她的神色小心翼翼,生怕會再次被推開。
事實上,那羅延並沒有。
這副樣子走在宮中,很快便會傳遍宮廷。宮中各方勢力的背後,誰知道牽著什麼鬼東西。他不怕麻煩,卻記住了三娘的話。
他不能再給她添一點的麻煩了。見他沒有反抗,拓跋玉逐漸冷靜下來――事實上,她的確是個很出色的女孩兒。王上將自己的掌上明珠按照兒子那麼培養,文學騎射,樣樣精通,唯獨在遇到那羅延的事情上,會失去理智,變成一個
徹頭徹尾的瘋子。
撕開那衣物後,拓跋玉一眼就後悔了。
她的劍是玄鐵所制,削鐵如泥,更別提肉身了。劍身足足扎進去半寸,寬闊的劍留下了一個十分駭人的口子。
拓跋玉將傷藥粉灑上,滋啦一聲,血頓時翻起了泡沫。那羅延疼的面色一白,生生掰斷了繡凳下的雕花。
「表哥。」
才說了兩個字,拓跋玉的眼淚就又下來了。
「別哭了。」
那羅延深吸一口氣:「舅舅不是總誇你比男兒還像雄鷹嗎?怎麼這麼多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