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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26:17 作者: 麋鹿啾啾
      李二郎咂舌,沒想到其中還有這個典故。

    許是因為沾了皇親國戚的原因,瞧著這樓更加雄偉了。一時間,李二郎摩拳擦掌,下了決心一定要進了這裡頭爭口氣給家人看看。

    前來的人都自覺的排成了一隊,李二郎順著長龍,緩緩向前移動著。

    日頭逐漸升上來,他們站的地方沒一處陰涼,不一會兒,每個人的身上都跟冒了層油似的。還有一股股異味隨之揮發,熏的人眼睛疼。

    好容易,終於到他了。

    掌事年約四十上下,稀疏的山羊鬍,細長眉,不苟言笑的斜了眼李二郎,提筆問道:

    「姓名。」

    「李二郎。」

    「年齡。」

    「屬猴的,該吃十五的飯了。」

    掌事抬眼,聲音冷淡:「瞧著可不像啊。」

    李二郎頓時警鈴大作,忙陪著笑臉道:「您老不知道,我瘦是瘦,可幹活起來毫不含糊。再說,我家裡也是開館子的,端茶遞水這些我都熟。」

    掌事停下筆:」哦?這麼說,你從前幹過?」

    「豈止是幹過。」李二郎見這是有戲,一挺胸脯:「家裡那會兒上上下下都是我一個人來操持,這麼跟您老說吧。前廳後廚,我都能幫上忙,哦,採買也沒問題。」

    掌事這才仔細的打量眼前的小伙。

    雖說瘦弱了些,可皮膚白淨,模樣生的也不錯。渾身上下乾乾淨淨,手指縫裡也不跟前面那些似的全是黑泥。

    大筆一揮。

    「去裡頭領身衣裳吧。」

    李二郎不敢置信:「這,這是錄用我了?」

    「先別高興太早,若是發現不合適,隨時得走人。能不能留下,全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說罷,掌事添飽了筆,揚聲道:「下一個。」

    進來之後,李二郎才知道掌柜的所言不假。

    他們這一批攏共收了十個人,可最後只留四個下來。是好是孬,三天便見分曉。

    天香樓上下一共三層,想要跑堂少不得要賣力氣。端著二十來斤的重物上上下下幾十趟,還不能灑了歪了。一天下來,李二郎已經是手都抬不起來了。

    好容易熬到晚上睡覺,卻也不能安生。

    跑堂的睡的都是大通鋪,一個鋪上十來個壯漢,大多都不洗澡,三伏天裡這臭汗和腳酸味混在一處,在這個憋悶的小屋子裡,發酵出讓人噁心的味道。

    李二郎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突然聽到旁邊人大聲道:「這天賊他娘的熱,大家既是都睡不著,不如一人來說個笑話如何?」

    起先還算正常,可到第三個人開始,不知怎的,就偏向了帶色的一面,等到他身邊人時,更是不堪入耳。

    「我從前收糞時,尋常人家一擔給兩個銅板,可若是在山寺外,便要給四個銅板,你道為何?」

    眾人說什麼的都有,一時間討論紛紛。連李二郎都被提起了好奇,豎著耳朵偷聽。

    那人倒是先笑了起來,旋即道:「因為和尚的夯實!」

    說話,爆出了雷鳴般的笑聲,一直到護院過來警告,眾人才安歇下來。

    等著都安靜了,李二郎忍不住小聲偷問:「緣何這和尚的就夯實呢?」

    那人摸著腦袋,嘿嘿一笑:「我看你這位小哥,家中定是娶了娘子吧。」

    這跟娶娘子有什麼干係,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那便是了。」他深深的望了李二郎一眼,意味深長:「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啊!」

    不知是他想多了還是怎的,總覺得,借著月光,發現他的目光不大對勁兒。

    睡到半夜,李二郎忽然坐了起來。

    明明是三伏天,可他卻渾身冒著冷汗,伸手摸了摸後面,發現並無異樣。這才重新躺下,並且將背貼著牆。

    幾乎每一天都會有離開的,包括那個讓他半夜做了噩夢的,到最後三天下來,只剩下四個人了。

    掌事很滿意,給他們分配了工作,李二郎沒當上跑堂,被分配到後院去做雜役。

    天香樓給的價格算是公道了,管吃管住,每個月二錢銀子。雖說跟從前家裡天壤之別,不過李二郎聽說等干到掌事除了每個月十兩銀子之外還有額外分紅,頓時更有幹勁兒了。

    只是他當雜役的頭一天,便碰上事了。

    前來天香樓吃飯的各個都身份不凡,騎馬的,抬轎的,馬車的,雜役就是要負責給馬兒餵草料,看好客人的財物。

    李二郎將馬兒牽進去餵了些草料之後,想起今兒格外的悶熱,便倒了杯茶,給外面趕馬車的車夫遞了一杯。

    那車夫受寵若驚,連聲道謝的接了過去,沒想到,茶還未到嘴邊,便身子重重的被踹的歪到一邊,手中的茶灑了一地。

    「臭老頭,你知不知道,好狗不擋道啊?」

    熟悉的聲音讓李二郎頓時一驚,下意識便想要掩藏自己的身形,沒想到,還沒來得及,便被來人一把給拽住了。

    「喲,瞧瞧,這是誰啊,這不是二郎嘛,怎麼滴,被家裡攆出來了?跟哥哥說啊,別的不敢說,剩菜剩飯還是能管飽的。怎麼也不能讓你在這兒干伺候人的活啊。」

    李二郎別過頭想要走,卻感覺脖子一緊,下一刻,便被由大勇狠狠的攥著領子拎了起來。

    他齜牙咧嘴,露出一口黃牙,一開口,腥臭味噴到李二郎的臉上。」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踏破鐵鞋無覓處,老子正要找你算帳呢,你小子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說!什麼時候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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