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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10:46 作者: 黑糖茉莉奶茶
「那茶做法別有不同,入口也是澀,回味甘,朕至今都頗為懷念。」
「那是江南的做法,名叫煮茶,並不加多餘佐料。」
雅室中的便是這套茶具,溫赴挽起袖子。
「只取磁瓶,用來火煎,並不末茶,只用滾水泡開茶葉,再放入瓶中再煮,待數沸蟹眼為節,加入原茶湯,煮之百沸便可飲用,取得便是茶中的鮮美。」
「行忠,去取去年埋下的雪水來。」
「是。」門口僕人行禮退下,很快就捧回一壇雪水。
「去年冬日埋下的雪水,原本打算釀酒,煮茶也口感極佳。」
陸途笑而不語,目光自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掃過,隨後落在不遠處的那副屏風畫上。
「好精緻的畫,是如歸親自畫的吧。」
滿山遍野的雪花,起伏錯落的紅梅,當真是寒梅點瓊枝,玉骨愁瘴霧。
「正是。」溫赴目光凝在茶具上,笑說著,「畫的正是自此處窗口往下看的鳳鳴山一景。」
溫赴抬眸,指了指背後的屏風位置,微微一笑。
「哦,早知如歸人物畫一絕,不想還精於山水。」陸途臉上笑意加深,饒有興趣說道,「冬山冬水,女郎春遊,當真是凡目難辨。」
雪白磁瓶里被火燒得滾燙,寬口頸下的水面緣邊如涌珠連泉,在間隙的沉默間發出細細的聲響。
陸途滿臉笑意地看著溫赴,頗有幾分閒情逸緻的和善。
「屋子並未打掃,怕是有礙陛下眼。」溫赴眉心微微蹙起,委婉說道。
陸途轉著大拇指上的祖母綠扳指,慢條斯理地說道,口氣卻甚是強硬;
「你一向愛潔,再不乾淨能不乾淨到哪,且朕只想看看窗外的景是否和如歸畫上的一樣而已。」
這間屋子是四四方方的造物,並無太多的遮擋,一眼便可盡收眼底,唯有這屏風後是一個小小的隔間。
「怎麼好似裡面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一般。」他意味深長地笑說著。
溫赴用銀勺攪了攪茶湯,垂眸,輕輕呼出一口氣,淡聲說道。
「陛下說笑了,行霖,把這扇屏風搬至旁處。」
陸途臉上的笑意微微淡下,看著僕人們小心翼翼的搬開這座六扇折屏。
內塌上果然隨意扔著幾件女子衣物。
「娘娘自小便喜歡這裡,每次來了就在這裡待一會兒,應是剛才換了騎射服沒來得及讓丫鬟收拾,就跑了。」
溫赴臉上帶著無地自容地尷尬,小聲解釋著。
「愛妃性子一向不羈,乃是真性情。」溫赴收回視線,安撫著。
那名叫行霖的僕人推開菱格雕花窗欞,又拉下一層薄薄的紗,這才低眉順眼退下。
自陸途方向看去,恰恰對窗外美景一覽無遺,正和畫中一模一樣,巧的人,上山行道處,也有人來。
「好生妙絕。」陸途收回視線,頗為真情實感地夸著。
「雕蟲小技,幸得陛下誇讚。」
溫赴取出第一盞沸水置於一處,茶色深黃,清芬撲鼻,輕輕一嗅,釋燥平矜,怡情悅性,於尋常煎茶格外不同。
「這扇門的背後可是通往湯泉的地方。」陸途又問。
溫赴點頭:「陛下若是不嫌棄,微臣這就讓僕人收拾好湯泉。」
「本就慕名而來,正有此意。」
行霖上前,悄無聲息地推開右面的推門,露出長長的木質走廊,兩側溫泉熱煙升騰而起,水霧朦朧,宛若仙境。
「好生精巧的設計。」陸途撫手嘆道。
溫赴含笑不語。
行霖拾階而下,突然眸光一動,朝著下方看去,只見湖面下水波微動,絲絲血跡在水面飄開。
「怎麼了?」陸途敏銳察覺他的停頓。
「稟陛下,郎君,遊廊上有一處被溫泉水霧多年浸染,已有蟲眼,剛想著要叫人修繕。」他俯身下跪,恭敬說道。
「用披風蓋一蓋,隨後讓人來修。」溫赴隨口囑咐著。
「是。」
行霖脫下披風,長長的披風垂落水面,盪開層層漣漪。
「不如讓邢三看看。」陸途突發奇想說道,「聽千山說,他自小木匠就有一手。」
「邢備身乃是殿下親衛,這,未免大材小用了些。」
「那裡,不過是幫著看看而已。」陸途直接喊道,「邢三,去看看那欄杆怎麼了。」
一個沉默高大的瘦小的年輕人跪在門外屋檐的長廊下行禮,這才腳步輕盈地入內。
行霖垂首,後退直一側。
邢三半跪在欄杆上,低聲說道:「得罪了。」
他把披蓋在上面的披風推到一側,摸了摸欄杆,他手指極長,搭在欄杆上莫名有種緊繃的危險。
一片竹葉緩緩落入水中,盪開層層漣漪,最後緩緩沉了下去。
頭頂的腳步聲幾乎是貼在耳邊響起。
溫月明在水中緩緩眨了眨眼,輕薄的紗衣漂浮在水面上,被她牢牢抓在手中。
一側的陸停被她半抱著,眉心緊皺。
旱鴨子不會水,能憋到現在已經是極致。
兩人擠在走廊下的溫泉那一圈狹小的地方,又矮又小,不得不蜷縮著。
溫月明不敢亂動,唯恐盪起漣漪,又見他面露痛苦之色,只敢把人微微抬了起來,讓他稍微浮出點水面,卻不料這一動靜,湖面再一次盪開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