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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20:09:47 作者: 左耳聽禪
「眼見著楚將軍就要讓人上門提親了,她怕再拖下去東窗事發,便動起了歪心思,把自己的兒子送出了城,假裝被人劫持了,讓蘇大人用蘇家家產去換。」
「這樣一來,那些嫁妝等於只是在她自己手裡倒騰了一遍,神不知鬼不覺。等郡主成親的時候,蘇家什麼都不剩,她自然也就什麼都帶不走。」
這些話聽著很是不可思議,但眾人順著一想,竟覺得真是這麼回事。
有人回憶一番,道:「說起來,那段時日確實從未見過蘇家小公子,直至前些日子他才再次露面。」
「那後來呢?既然蘇大人知曉了實情,怎麼不見蘇夫人受到什麼懲罰,反而是長樂郡主被過繼給了秦家?」
「這就要說起那魏氏之歹毒了!」
先前開口那人換了稱呼,語氣中頗有幾分義憤填膺。
「事情敗露之後,這魏氏非但不悔改,還以蘇小公子的性命做要挾,讓蘇大人將長樂郡主過繼給秦家。說是蘇大人若不答應,她就帶著蘇小公子一起去死。」
「這法子雖狂悖,卻也能達到她最初的目的。一旦郡主被過繼了出去,就不再是蘇家的女兒,秦氏的嫁妝自然也就與她無關了。」
「蘇大人雖知道了實情,奈何兒子在她手裡,他也無法。不捨得郡主就要失去兒子,想保住兒子就要舍了郡主。」
「他若年輕個幾歲,身子好些,興許還會為了郡主放棄蘇小公子,大不了以後再生一個。」
「但他那身子你們也瞧見了,這輩子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蘇小公子雖不成器,但到底是他唯一的兒子。若沒了這個兒子,蘇家從此不就絕了後?」
「他被逼無奈,只得答應了魏氏的要求,急急忙忙給秦家去了信,讓他們來人,要將郡主過繼給他們。」
「秦家本就不滿他這些年縱容魏氏欺辱郡主,聽聞此次郡主受了這樣的委屈,更是寒了心。當即就派了人過來,二話沒說就把郡主記到了自家名下,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這一番跌宕起伏,聽的人心裡也跟著起起落落,到最後不免對魏氏生出嫌惡之情,恨不能當面唾她一口。
這些流言蜚語自然也傳進了蘇家,魏氏聽聞後破口大罵:「那賤人還要辱我名聲到幾時?明明是她自己想改姓,明明是她綁走了我的盛炘!」
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京城風向早已在秦昭的掌控中。
秦昭所說的樁樁件件都能跟她所做的事對的上,她想要反過來質疑秦昭卻沒有任何根據。
說秦昭自己好端端的非要過繼到秦家去?誰信?
說秦昭才是綁走她兒子的幕後黑手,她圖什麼?
魏氏當年勾.引蘇常安,做下了與人通姦生子的醜事,自是不敢讓人知曉,也就不敢把事情捅出去,說明秦昭與蘇家之間的種種舊怨。
她不敢說,就只能任由秦昭編排,解釋不清。
蘇常安半臥在塌上,聽著她的怒罵,一聲不吭。
一場重病抽乾了他的精氣神,四十來歲便露出了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魏氏猶自在旁叨叨,說要把那些帳冊拿出去讓大家看看,究竟是誰在撒謊。
她當初確實侵吞了秦氏一部分嫁妝,但並未記到自己名下,而是都記在了蘇家帳上。
秦昭剛回京時,為了不搬回蘇家住,用這件事來威脅,讓他們不敢強行命她搬回蘇家。
當時在「侵吞亡妻嫁妝」和「長女多年來仍在盡孝」之間,蘇常安選擇了後者,全了秦昭「孝順」的名聲,以掩蓋魏氏侵吞嫁妝的事實。
那些被魏氏侵吞的嫁妝成了秦昭主動孝順蘇家的,帳面上也就不再存在魏氏「私挪」一說。
如今秦昭散布謠言,說她侵吞了蘇家大半家產,只要將這些帳冊公之於眾,就能知道她說的是假話!
病榻上的蘇常安聽到這終於有了反應,乾澀的唇間擠出一絲沙啞的笑。
「秦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你那些年的帳冊全都謄抄一份,你以為他們就不能再做份假帳,證明你確實私吞了婉嫣的嫁妝?」
魏氏一怔,旋即掀翻了一旁的小几。
「這京城是她的嗎?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還有沒有王法了?」
她說著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讓人套了馬車直奔茗芳苑。
蘇常安看著她消失在門口,視線轉向窗外。
濃夏如酒,熱燙的陽光灑落在院中,卻照不進他這昏暗的角落。
他在陰影中唇角翕動,喃喃開口:「我早說過,她不會這麼輕易就收手的……」
………………
魏氏怒氣沖沖地來到茗芳苑,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闖進去,但出乎意料,秦昭並沒有讓人攔她。
她一路順順利利地抵達了正院,也不廢話,直接道:「外面那些說我侵吞秦氏嫁妝的流言,是不是你散布出去的?」
秦昭正伸著手任由心血來潮的秋蘭給她染著蔻丹,聞言頭也沒抬。
「怎麼就是流言?這不是事實嗎?」
魏氏氣得柳眉倒豎:「我何時侵吞過秦氏那麼多嫁妝?當初挪用的那些你不也說算是孝敬蘇家的?怎麼?現在後悔了,還想拿回去不成?」
秦昭沒言語,只是抬了抬那隻已經被裹好了指甲的手。
拂柳會意,立刻捧了一本帳冊上來,遞到魏氏面前:「魏夫人請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