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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55:28 作者: 謝書枍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語氣,好似是相爺再現,簡直太像了。
他正色一禮,「飛白不敢,謹遵夫人吩咐。」
林愉鬆了緊攥的手,腰間潤白的玉印被她握在手心,給予她無限力量,「清楚了,去辦吧!」
這時外頭突然飄起了白雪,於渡山早雪不同,上京的初雪遲了半月之久。
飛白幾人離去,林愉朝人伸手,「鈴鐺。」
鈴鐺本躲在角落裡,聞聲紅著眼眶出來,「夫人…」
林愉見她這樣,疲累之中忽然笑出聲來,「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鈴鐺眼淚就留下了,心裡就和堵了一塊大石頭,跑過來抓著林愉的手,哽咽道:「那鈴鐺擋著,夫人哭吧!」
「鈴鐺啊!」林愉捏捏她的臉,悵然道:「有人疼時淚可以流,可沒人疼時淚就是懦弱,是別人得寸進尺的依仗。如今…我得撐著呢!」
她得撐著,把一切交給傅承昀。
「扶我進去,把這肚子卸了吧!如今,它是有些礙事了。」林愉拽著鈴鐺走進去,走的很慢。
鈴鐺從她沉重的步伐里看出了害怕,紅著眼跟了上去。
如林愉所料,正院聲音一起,傅家各處就熱鬧了。有高額懸賞在前,北院的人盡心盡力,半個時辰逮住了三個探頭探腦的小廝,林愉直接讓傅承昀的人去審。
至於北院正門,倒是林堂聲第一個到,她穿著睡覺的衣裳,只說是有人告訴他林愉生產,擔憂而來。林愉知道他被人利用,可若不是他有私心,誰又來成算他,你看他眼中除了興奮留下多少擔心。
林愉披著雪白毛狐,瘦弱的身姿端坐在大開的門裡,「趕出去,不走按我說的做。」
飛白有些意外,他雖知林愉父女不睦,可沒想到林愉會不顧林堂聲的性命,按吩咐就是殺。
但飛白不知道的是,林堂聲惜命,他可以當出頭鳥來耀武揚威,但真的危險他會比誰跑的都快,林愉自然知道他不會讓自己死。
不也是他先要別人的嗎?一個捨棄她的父親,她又拿什麼善心來孝順他。
「門外還有誰?」
飛白現在對她敬佩不已,回道:「二房夫婦,以及三少爺。」
「竟沒有孝安堂?」林愉喃喃一句,「你去辦吧!孩子落地之前,北院誰也不能活著進來。」
一旦進來,傅承昀將萬劫不復。
傅遠洲被逼著讓人砸門,飛白領著人堵門,兩方對持林愉就站在落雪的院子裡,她的手抓的那樣緊,時間從沒有這樣慢過。
這邊動靜未歇,又有人匆忙來報,「夫人,南閣被闖了。」
林愉一愣,死死盯著越來越亮的外頭,咬牙道:「無妨,守好北院。」
…
南閣。
顧氏被人扶著走進去,一眼看到了院子裡獨酌的傅長洲,多年未見,她還是被傅長洲眼底的嘲弄嚇到。
傅長洲放下酒盅,久病的冷眸淡淡看著院子裡所有的人,忽笑道:「母親——」
顧氏一顫,好似被人看穿了目的。
「您,別來無恙啊!」
…
天上的雪越飄越大,外頭的燈火幾乎照明半邊天。
在天空即將破曉之時,林愉恍惚間看見這條無盡的雪白之中,有紅衣男子踏步而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走的又急又快。
「夫人,相爺回來了,是相爺回來了。」
鈴鐺激動的晃著林愉的手。
林愉一聽,倏然睜大眼睛,她就看到他兩袖清風,白雪在頭,帶著風塵僕僕的滿臉狼狽,邁著大步一步一步的走來。
這一刻,看著他真實的在眼前,林愉才知道她是多麼移不開眼睛。她想跑過去,又痴傻的移不動腳步,她只能翕動著嘴唇,靜靜的站在原地。
冬月的風,吹的真快,轉眼過去三個多月了…
傅承昀也看著她,本來他有滿腹質問要問,為什麼那信這麼多天不回,可等他看到這姑娘愈發瘦弱的身子,只剩惶恐。
他是又一次丟下她,任由別人在他不在的情況下,欺負他的姑娘。
「我回來了。」
他站在她面前,仔細打量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聲音很輕,就好像怕嚇到她。
多日不見的夫妻有些生疏,哪怕在分離前他們做著最親密的事,此刻被他叫林愉眸色也閃爍了一下。
她穿著白色的襖裙,厚重的群儒蓋不住那纖細的腰身,外頭血紅的狐毛被風吹著,和她紛揚的頭髮粘連在一起,看上去就像落在雪地里的精靈。
「林愉?」
林愉仰頭,眼眸盈著如水的笑意,一下子化開寒冬,驅散他一路風塵。
無論她忍了多久,做過多少心理建設,可看向他的那一刻,她總是忍不住笑意盈盈,甚至尚帶懵昏,久別重逢近而恍惚。
而傅承昀,在她的笑容中徹底鬆了一口氣,朝她張開懷抱。
「阿愉,進來吧!」
「做什麼要抱我。」林愉眨了眨眼,看看他,又眨了眨眼。
他道:「想你了,抱抱你。」
鈴鐺見兩人分開一段太過墨跡,直接伸手推了林愉一下。林愉趔趄一步,倒是回神過來,不等他再說,嘆息著跨步過去,一頭撞進他熟悉的懷抱。
他的手收緊,輕笑著不說話。
林愉在他懷裡輕聲道:「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