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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55:28 作者: 謝書枍
    林愉見他忽然看過來,眼中利光初現,趕忙把「寧王」二字咽了回去,男人的嫉妒心有時候也是很強的。

    「小事,他們欺蕭策腿殘,我豈能讓他們如意。」他的戾氣是積年累月,有時候不經意就出來,見林愉不自在,他就克制著,想些開心的把戾氣去掉。

    他是真的忙,坐上去直接拿杯子解渴。

    「這杯子我用過。」林愉提醒他。

    他隨意「恩」了一聲,不為所動,「我總不能用那個?」

    他指著另外一個,那是林惜的,自然不能,林愉不阻止了。

    「阿姐今天來是謝你的,她有些感謝相爺不要,他們卻不能不說,是相爺應得的。」林愉見他臉色不變,只是喝茶的動作有些慢,知道他聽進去了。

    「相爺,這次的事,你是不是有什麼成算?」

    林愉問的隱喻,不乏憂慮。

    傅承昀抬眸,眼神微妙的凝視著她,「為何這般想?」

    林愉想了想,說:「因為阿姐帶來蕭將軍的一句話。」

    「哦。」他輕笑著,看著她擱在腰上的手。

    「蕭將軍說還是要謝謝你,另外也拜託了。」

    這樣的一句話,謝也就罷了,拜託難免叫她多想,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有時候只是不願意想。

    「有些人單單一個名字就能調動三軍,這個人好比蕭將軍。蕭家時代為將,軍中威望很高,若非生死,他入不了關。」

    「他入不了卻要入,相爺明知結果卻為他出頭,我就想相爺是有別的成算。」林愉捏緊手指,不自覺往上把腰側側,喉嚨有些發緊,「我也知道,與蕭將軍相比,相爺更讓人放心。」

    他出身不夠,聲名狼藉,最重要的是宮中有傅輕竹。國母之尊,有時候是榮耀象徵,但有時候…

    何嘗不是一種牽制。

    他把自己和蕭策擺在明顯的地方,不就是把選擇擺給魏帝嗎?

    林愉說的專注,不期然腰上覆上一隻強有力的手,給她揉著,「你看,這不是不傻嗎?你這樣我走也放心些。」

    林愉一愣,仰頭看著他削瘦的臉,「你真要去啊!」

    世人予他以不公,他以雙肩盛風雨,他埋怨,但從沒有逃避一個官員的責任。一個能在流言中笑容滿面的人,他能有多壞。

    「相爺,您開口相幫,是因為一開始您就知道…若要一人走出上京,那麼這個走出去的人——」

    林愉不自覺的抓著他的手,那樣用力,「他不是蕭將軍,而是你自己。」

    「是不是?」她望著他,難免擔憂。

    「是啊!反正都是我去,他們逼我不如我自己站出來。」傅承昀屈指敲林愉叫她回神,「擔心為夫啊?」

    林愉閉上眼,極力壓制著心中震驚,點了頭。

    她騙不了自己,哪怕他們餘生走不到一起,她也希望的好…

    「擔心的。」

    傅承昀沒忍住靠過去,牽著她發顫的手,他忽然就覺得林愉夢裡那些氣話沒什麼,都過去了他計較什麼。

    林愉擔心他,夠了。

    「我沒事,也不是現在就去,渡山我去過,熟門熟路沒什麼好怕的。」傅承昀故作無事。

    林愉卻不這麼以為,就是渡山讓他日夜夢魘,她不怕他走不出山,她怕他走不出心。

    「平安回來。」林愉只能這麼說,渡山的風雪擊不跨他。

    傅承昀見她神色幾經變化,忍不住一吻落在她額頭,「放心,我這麼厲害。」

    林愉已經不習慣他的親吻,傅承昀只當不知,「你問好了,問好了我可就走了,忙的很!」

    他說忙說的疲憊,就跟撒嬌一樣…

    「你不是不急嗎?」不急她才說話的。

    傅承昀笑的尷尬,好在他素日清冷慣了。

    …

    果然沒過幾日,朝堂便亂了。

    眾臣就渡山爭論不休,言論慢慢從宮廷傳到酒肆,後來不知怎的,驚動了久居冷宮的晉王。

    據說晉王帶著面具來,就連魏帝也沒有反應過來,他笑著走過所有人,拂袖輕抬。

    「兒臣請命,赴關。」

    只一句話,引起軒然大波。

    晉王是誰——魏瑾殊啊!

    你別看他一身白衣笑容淺淺,可當初站在城牆上,下令讓傅承昀放火的就是他。他的王妃陸念是開國元勛陸家嫡女,滿門忠烈,當年她孝衣而出,迎陸家數十個亡人歸家,城門之下只淚不哭…成了痴傻。

    自此,晉王夫婦,受百姓愛戴。

    這樣一個狠、絕、慘的王爺,給他一個機會,他足以顛覆整個朝堂,何況蕭策和傅承昀都忠於他。

    事未定論,傅承昀也忙的腳不點地,書房的燈經常一亮就是徹夜。

    林愉知道他的抱負,自不敢輕易打擾,只數著懷孕的日子珍惜過活,有時候她摸著越裝越大的肚子,甚至不敢想離開的那天…是個什麼樣子?

    等到了八月初六黃昏,大雨忽至,伴著陣陣雷響。林愉對外稱孕不便,枳夏並鈴鐺早早伺候她躺下歇息,也只有那個時候她肚子重量才能鬆懈一二。

    直到夜半子時,她忍不住起來喝水,看見外院書房依舊漆黑如墨,她大概猜到傅承昀今日又值班不歸了。

    她打著哈欠,一個人回到床上面朝里縮著。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風吹的門窗驟響,屋裡留著的蠟燭忽然滅了,只能聽到狂亂的心跳聲,林愉心裡一抽,還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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