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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55:28 作者: 謝書枍
這樣許久,傅承昀終於回頭無聲的說了一個「回去」,說的不情不願,內侍趕緊撐著往回走,按著傅承昀的吩咐。
林愉被吹的有些冷,突然看見岸就在兩步之遙的地方,但是過了許久都不見靠岸。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看了看船尾的內侍,「怎麼不靠岸?」
內侍低著頭,做出很費力的模樣,「岸邊水流有些急,夫人等等。」
岸邊水流急,她怎麼就不知道岸邊水流急。林愉餘光看到窗口倚著看過來的人,咬著牙沒有正眼看他,誰叫他老是欺負人。
她盯著一會遠一會近的岸,一跺腳,在某次距離最近的時候突然跨步越過下面的水,奮力一跳……
傅承昀眼神微沉,輕磕的手指按在木板上,身子自主的撐直時刻準備出去。好在宮中內侍都是訓練好的,緊急時刻被嚇的不輕也是很快桅杆一撐,林愉在迅速縮小的距離之間安穩落地。
她不可思議的站在地上,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克制著滔天怒火。
「林愉,你給我滾回來。」
此時暮色已晚,岸邊陸續有攜家眷歸來的官員,隔著暗暗宮燈,有人好奇的看著兩人。
林愉拎著裙裾,風吹起她肩上流穗的輕邊,看著冷眼站在船頭傲視的傅承昀,他負手死盯著她,好似要把林愉按進相隔的靜湖之水。
林愉攥著裙裾的手緊了緊,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遙遙行禮,在他沒來得及抓過來的時候——
跑了。
「我去找長姐。」
傅承昀看著她走,眼中最後一點憂色散去,竟是笑了。
他笑著,和凌波殿二樓某人目光相撞,那和他相似的眉眼中帶著淡淡的嘲笑,傅承昀好似被人看透了什麼,轉身離去。
「娘娘,相爺怎麼走了?」未央宮主事長冬扶著傅輕竹,把人扶在靠窗的軟席上坐著。
凌波殿冬暖夏涼,臨床用暖玉磨成棋盤,傅輕竹一坐下就把涼透的手放在上面,長冬順著給她蓋上薄毯,遮擋在腰腹間。
女子無奈的看著長冬的動作,想說不用這般小心,但到底沒說。她撐坐在窗口,閒適而慵懶的看那邊靈動踩上台階的林愉,「你且放心,我們這相爺啊暫且走不了,不定在什麼地方巴巴等著呢!」
長冬笑道:「娘娘又知道?」
傅輕竹執起書卷,隱隱驕傲道:「那是本宮親弟,實際上很多時候,他和我是一樣的人。」
長冬聽到這話,想起什麼,不願多說。
傅輕竹自來隨心所欲,身出後宮也不見行事小心謹慎,說話如此,做事更如此。好在,今日魏帝提前離去,她就是隨意說些什麼,也無妨。
長冬搖著頭,轉眼看到林愉歪著頭走近,幾月不見那個枯瘦的姑娘豐腴了些,就連當初蒼白的臉上也帶著狡兔一樣的機靈神色。
林愉不經通傳過來,腰間的玉印跑的搖晃,傅輕竹不經意掃過,笑笑什麼也說。
傅輕竹看著她走過來,和第一次見時規矩的行禮,只抬起頭時一雙眼眨著露出笑容,和她說:「長姐,我自己過來的。」
是長姐,那種獨屬於家庭,帶著親暱稱呼的喚,讓傅輕竹短暫失神。
「恩,過來吧!」
這個時候,姐弟終究是姐弟,傅輕竹說的「過來」和傅承昀如出一轍,這讓林愉的約束少了些。她走過去,在白狐墊前褪去繡鞋,一雙玉足藏匿在襦裙下面,乖巧的跪坐在傅輕竹邊上。
「你過來做什麼?」
「長姐生辰,我就想著該過來。」
傅輕竹沒有說話,她遞給林愉香茶,和普通女兒沒什麼兩樣的趴在窗口,看著外面零零星星的煙花,渾身透露著說不出的柔情。
鈴鐺說她年輕時騎馬射箭,林愉現在絲毫看不出那些。和英姿颯爽的侯府嫡女相比,此時的傅輕竹更像是窗下的碧湖,靜水長流。
林愉坐著,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外面,就見皇宮之外,遙遠的山間飛起一盞微弱的孔明燈,在煙火照亮的天空,孔明燈是那樣的孤獨,但也獨特。
「現在怎麼有人放燈?那邊是什麼地方呀?」
傅輕竹撐著手臂,目光遠望,「魏山,萬緣寺。」
「萬緣寺,哦是那個三月建寺,放燈寄告的寺院,我聽阿姐說過。」
「你阿姐是林惜。」傅輕竹看著漸漸不見的孔明燈,「聽說她回來了,接風宴那天,很熱鬧吧!」
林愉沒想到她留意這些,仔細回想著說:「是挺熱鬧的,好多人都去了。」畢竟蕭家的底蘊在哪兒擺著,又和傅承昀是連襟。
林愉大概講了一下,傅輕竹狀似不經意提問些許,大都圍繞著蕭家的人。
「本宮聽說…」傅輕竹回頭,就和當初她初醒時那樣溫柔的語氣,甚至更溫柔的說:「傅承昀和人打架了。」
「啊——」林愉有些詫異,「您也知道。」
傅輕竹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林愉儘量笑著,「也沒什麼,不是什麼大事。」
傅輕竹不信,再三追問,林愉只好苦笑著,「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是真的不知道,傅輕竹也沒有再為難。
兩個人說著傅家,外頭煙花很快沒有了,塔樓上的鐘聲又響了。
林愉往外看著慢慢離去的人群,從籠袖裡面掏出保存了一日的栗子糖,「長姐,這是父親叫送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