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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55:28 作者: 謝書枍
有官員小聲的和同僚問,被人掐著提醒,「不是宮裡有這規矩,是相爺有這規矩,噓聲。」
他們說著,不期然撞上傅承昀轉過來看他們的目光,那眼神幽深幽深的,帶著淺淺的笑意,直把兩人看的頭埋進案里,不敢再說。
林愉如願的吃了兩人份,吃完恰巧看見他們前面那桌來了人,坐著的黃衣女子正在看著她…的栗子糖。
那女子咬著筷子,眼神渴望的看著她,就和林愉兒時養過的小兔子一樣。林愉撿起糖袋,想了又想,還是解開從裡面取出兩個,遙遙遞給她。
人家也不害羞,噔噔跑過來抓起來,伸手抱了抱林愉,「謝謝姐姐!」
聲音甜甜的,萌萌的,直把林愉的心給暖化了。林愉正要回些什麼,就見她身邊那個白衣男子突然轉頭,帶著半張凶獸面具的臉隱綽在披散的劉海下,望著林愉。
林愉被駭了一跳,自發的靠近傅承昀,就見那凶獸之側,堪比女子的美眸盪出暖陽一般的笑意,和她點頭。
原來一個人,真的能把凶和暖運化的這般流暢,這般白衣卿華的男子,若是摘了那半張凶獸面具,不知的何等的暖陽。
可惜只是一瞬,那男子的目光就被塞他糖的女子奪回,他扶著女子坐下,似乎叮囑著女子不要亂跑,很是溫柔的樣子。
面具,痴傻的女子,林愉似乎想起了什麼…好似晉王魏瑾殊半面毀容,他的王妃就是痴傻。
林愉頭髮被傅承昀從後面一扯,她扭頭看著懶散靠在椅背上品茶的人,笑意不達眼底,看向林愉有幾分不滿。
他一直沒松林愉的頭髮,時不時往下扯著,看林愉疼了就松,鬆了之後又玩鬧的往下拉,如是幾次林愉就知道他是有些不大開心了。
林愉伸手覆上他手背,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探身藏在他前頭怕被人看見窘態,偏頭輕叫:「相爺。」
傅承昀看著胸前毛茸茸的腦袋,喉間沉沉「恩」了一聲。
「你怎麼了?頭髮很疼的,別人看著呢?」他這樣明目張胆欺負她。
傅承昀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擰眉深思道:「是啊!別人都看著,本相多丟人啊!」
「…」林愉不解,撐腰久了有些疼,傅承昀就借著搭手的時候用寬袖擋著,摩挲在她腰上,不知是揉還是別的。
只林愉的臉就和桌子上燜熟的蝦一樣,粉里透紅,嬌麗羞色。
傅承昀用很輕的聲音,溫柔的氣息垂頭灑在林愉耳側,「是本相不夠好看?要你看一個半面男子,恩?」
「我就是好奇。」
「那糖,憑甚我不得?」
「啊…」
原來都是糖的錯。
第三十章 桃之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
凌波殿始建於魏帝四十三年, 傅輕竹碧玉年華入主中宮。魏帝憐惜她年紀輕輕困於牆圍,特建懸水凌波,四季更迭此處繁花錦繡。
然, 傅輕竹從未踏足一次。
初時帝怒, 傅輕竹便素衣挽發跪於殿前, 言說:「妾一介女流, 得聖上庇佑, 入主中宮。雖無聖上經緯之才, 也願學聖上仁厚之心, 表率六宮。」
「凌波殿厚積重金, 妾每涉足常惶恐。一無社稷之功,二無育嗣之能,不能受禮。」
是不能, 而非不敢。
魏帝五味雜糧,遂不再追究。
不料次日御史台甩出數份奏章, 稱凌波殿奢靡豪華,有違禮制, 魏帝獨寵傅女,不利宮闈。
魏帝凌坐於高殿之上, 聽著下臣字字針血, 句句不該,再想想跪地泣淚的皇后,似乎明白了什麼, 心酸不已。
任他坐擁四海,竟給不了妻子一份不惶恐。
傅輕竹小他二十,沒有白頭偕老的未來,也得不到金堆玉砌的現在, 卻因他帝王之私困於深宮黑夜,歲歲年年。
魏帝那夜站在靜湖之側半夜,看著明日初升,悟了。他以傅承昀功勳卓越,十里負棺有情有義,攝封左相。凌波殿也被冠以美譽,做宮中宴飲之用。
可以說凌波殿是傅輕竹賢后的一卷書,這卷書被走過的人翻閱,見證了一個女子榮耀的前半生,這該是高興的。
然而日落十分,林愉倚在烏篷船的小窗上,回首看著凌波殿二樓窗口迎風站著的安靜女子,怎麼也看不出傅輕竹笑容中有開心的意味。
她攥著籠袖下的栗子糖,手指緊了緊,對著船那邊兀自閉眼的傅承昀說:「相爺,你能不能叫他們停下?」
傅承昀翻了個身,「不能。」
林愉瀲灩眸中盪出幾分猶豫,想伸手討個饒到底張不開嘴,看著他的背影解釋說:「這不是我的糖,是南閣要送給長姐的。本來有十一個,送人兩個,長長久久要是再拆下去…不大好。」
「糖回去我可以給相爺吃,但長姐…她回不了家呀!我給的也不過是個心智殘缺的孩子,這也要爭嗎?」
「相爺!」
林愉挪過去伸手搖他,傅承昀不為所動。其實他也不是要吃糖,那勞什子的玩意兒哪有林愉半分香甜,他氣的就是林愉的態度。
一個她給了別人卻不給他,他就是鬱悶林愉對別人好,只林愉這個傻的根本看不清。他嚇唬林愉把她丟到碧湖中央,她就跟著他坐上船看了半天風景,這哪有半分討饒的意思。果真是上次說的話多餘了,這丫的驕縱過頭都不怕他了。
傅承昀薄唇輕抿,深鎖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