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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55:28 作者: 謝書枍
如今已經是桃花盛開的季節,風吹在身上也是暖的,陽光照在三個人安安靜靜的臉上,遠遠的看著就和霧靄的山霧一樣。
用罷飯,鈴鐺看她吃得多,忍不住提醒,「夫人,用了飯出去消消食吧!」
林愉幾乎一夜沒睡,正是睏乏。她想去睡覺,奈何自己又是剛剛醒來的,遂懨懨的朝人伸手,「那,去吧!」
她一伸手,腕子上的淤青就露出來了,那是傅承昀情至深處按出來的。
鈴鐺小心的錯過那些,不動聲色的扶起林愉,往院子裡面走。北院的花剛種,沒開。林愉也不想去遠,就在臨近的小花園。
小花園靠著一處矮牆,攀著翠綠的藤曼,開著小花,下頭精心養育的花卉正爭艷,林愉瞧著忍不住鬆快了些。
鈴鐺給她介紹,聲音如翠鳥清脆,說的滔滔不絕,也只有傅承昀不在的時候,林愉心善她才敢講。
「夫人,其實北院以前是最好看的,侯爺為侯夫人淘盡百花,每逢春天蝴蝶老遠飛來,看著就和仙境一樣。直到後來,相爺突然被接回來,一夜大雨就什麼也沒有了…」鈴鐺說著,猶記得兒時那場夜雨。
相爺年少,弱不經風,但直直的跪在北院正門,傅輕竹撐著傘在遠處看著。瓢潑大雨沒命的打在他們身上,模糊了院子裡面隱隱發出的聲音。
好似有人哭,也好似有什麼被胡亂砸碎,電閃雷鳴劈開北院那片密竹林,風吹的葉子亂飛,那是傅侯夫妻唯一一次爭吵。
次日,門一開。
裡面百花凋零,侯爺嘴邊帶著血絲被人抬去了南閣,隨之姜氏沒了魂跟著去了。
外人的謾罵,老夫人的不滿,府里的怨懟,所有所有的人恨不得傅承昀從未出現,傅家從未有過這樣的污點,甚至有人往後院扔東西羞辱相爺。
是傅輕竹拿著鞭子走出大門,把傅承昀推到眾人面前,揚聲說道:「這是我傅輕竹的弟,我認了他。」
「動他,你們試試。」
傅輕竹自小習武,十三歲就能在皇家獵場和眾皇子比拼,併名列前三。前面的一個是晉王魏瑾殊,一個鎮遠將軍蕭策,兩人都是軍營裡面的佼佼者。
那樣的武藝,傅輕竹的鞭子要是真心護著誰,誰敢阻攔。
北院有了新的輝煌,但北院曾經的蝶翼舞飛,百花報春卻再也沒有出現過。那樣的勝景只在傅家老人的故事裡面,一年一年的傳下來,直到如今。
林愉從鈴鐺零零碎碎的話里,仿佛看出了什麼,「那長姐是怎麼入宮的?」
傅輕竹那樣的烈性子,如何願意宮中荒度。
鈴鐺回憶了一下,看著林愉艷若桃夭的面容,苦笑道:「是因為相爺保住了渡山防線,傅家封無可封,聖上的恩旨。」
傅侯尚在,傅承昀位居左相,門第榮耀至此,再往上就是異姓王,因魏國異姓王有血史,先祖有令廢除這個恩封,也的確封無可封。
「可…這真是恩賞嗎?」林愉手裡轉著一股花骨朵,輕聲呢喃著。敢於持鞭拿劍的女子,嫁給一個可以為父的人,真的是恩賞嗎?
林愉突然就想起那個魏江邊淒楚的貴婦,她是真的想跳吧!
「夫人說什麼呢?」小丫鬟笑出兩個酒窩,伸手在林愉眼前晃著。
林愉抬頭,「沒什麼,我累了,回去吧!」
「好。」
小丫鬟扶著林愉原路返回,走到矮牆的時候正巧那邊嘰嘰喳喳的,林愉抬頭一眼看到個穿著紅衣的男子。
「相爺?」
林愉一眼看著以為是傅承昀,忍不住走近一步,牆上人正好後頭,露出被日頭曬的有些花哨的臉,原來是傅承晗。
他該是逃出門被人抓了,情急之下爬上了牆,此刻被人當猴一樣看著。
「滾,都別勸爺下去。」傅承晗陰沉著一張臉,往下面丟了一個瓦,「爺爺今個兒就在上頭住著,誰教他們安排的相親。」
傅承晗罵著,不經意看見好奇看過來的林愉,她被人扶著,簡單的襦裙襯著窈窕的身段,溫柔的目光中帶著婉轉的嬌媚。許是出來太久,兩腮泛紅,氣息微喘。
傅承晗坐在高處,仔細把人打量了一圈,很快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挑眉看著林愉腰上垂下的玉印,笑道:「嫂嫂好,出門玩嗎?」
林愉不愛搭理他,遠遠的看熱鬧,帶著些許睏倦。
「嫂嫂幫我把人趕走,我可給嫂嫂一份大禮,解嫂嫂當下之困,如何?」
林愉能有什麼困境,吃好喝好的,並不信傅承晗這個紈絝。傅承晗卻好似料到她會走,在她轉腳的那一瞬笑道:「嫂嫂,細的小弟不能和您說,二哥要打我的。只能說您幫我,不虧。」
「我騙誰也不敢騙我二哥,是不是?」
林愉疑惑的看了高牆上的傅承晗一眼,有傅承昀在林愉多少有些心軟,「怎麼幫?」
「不難,只嫂嫂一句話,叫他們滾。」傅承晗冷眼睛掃過下面的人,對著林愉的時候又溫馴的很。
「我開口他們就走嗎?」林愉不大相信,府里都是小顧氏在管,沒幾個聽林愉的。
「試試不就知道了。」傅承晗雙腿晃著,十分確定林愉開口的重量。
反正一句話,林愉也不虧,「你們都走,傅承晗會自己爬下來。」
那些人猶豫著,顧及小顧氏的吩咐,傅承晗也不急,晃悠悠的等著開眼的看到林愉的玉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