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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55:28 作者: 謝書枍
她這副模樣被邊上人盡收眼底,也得到別人的同情,可林愉看不見。
入夜,氣狠的林愉看著黑透的天色,掌燈守在北院的門口,望著遠處。
今日她依稀猜出來,在這個府上傅承昀的日子艱難,她心裡難受的很,說不清是為自己還是為傅承昀。
她不認識這裡的所有人,傅承昀不知道被她氣去了哪裡,林愉只能等。屋子裡面等不住,她就出來等,也是想第一時間看見他。
門口很冷,這次沒有丫鬟過來和她說話。
她一個人,燈籠微弱的光照在她臉上,被風吹的髮絲飛揚。院門口這條路黑漆漆的,不見人影。
月亮從牆邊掛上樹梢,直到林愉倚著月亮門就要睡著的時候,遠處隱隱有腳步聲傳來,傅承昀帶著人披星戴月的走過來,眼中清冷。
林愉登時驚喜,打著燈籠跑過去,「相爺,你回來了。」
她的驚喜沒讓傅承昀有過一絲驚動,甚至臉色愈發陰沉。當著林愉的臉一陣風走過,理都沒理林愉。
「相爺。」林愉抓著燈籠的手慘白,盯著那背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跟了過去。
傅承昀始終不看她,更衣沐浴都是跟著他回來的影衛飛白在幫忙,直到他一聲不吭的趴睡到床上。林愉走過去,在床上坐了很久,抓著他身側的一點點被面,看著他。
漸漸的,屋子裡面只有呼吸的聲音,傅承昀好似睡著了,林愉吸了一下鼻子,小心翼翼的躺在他身邊,輕聲道:「我沒有怕你,真的。」
傅承昀睡的沉靜,燭光晃在林愉悵然的臉上,她偎著傅承昀,「我就是想對你好,你老是兇巴巴的,我不太敢。若是你對我多笑笑,我定然更願意親近你,我們是夫妻啊!」
「相爺,我今日好像又闖禍了,雖然我不後悔,只是你被連累了名聲,會不會生氣?哪怕你生氣了,你能不能……別不理我啊!」
林愉低著頭,淚水沒等流出被她掐斷在眼角,她不想哭。一個人和睡著的傅承昀說著話,只有這樣難受才緩解一點,說到最後林愉趴在他肩頭睡著了。
帳影搖曳,清風拂動。
傅承昀睜開那雙清明的眼,腦子裡面儘是方才她提燈站在門口,驚喜朝他跑過來的樣子,眼有星輝,腳踏祥雲,黑色的長髮飄在風裡,照亮了他回家的路。
那一瞬,他是看呆了的,甚至心跳快了一些。
他垂眸看著此刻縮成一團的林愉,整個人愈發陰沉,伸手把林愉帶到被子裡面,並不溫柔的給她裹好被褥。看到林愉睫羽濕潤,心口煩悶。
「相爺…」
林愉抓住他手指,聲音軟糯。
他還是第一聽林愉這樣撒嬌,繾綣多情,委屈依賴。傅承昀臉色稍緩,湊近林愉問道:「小傻子,你不會是讓人欺負了,找我委屈吧!」
他雖然只是覺得林愉有趣,出於愧疚多有忍讓,不是真的喜歡,可這不代表別的阿貓阿狗可以隨意欺負她。
林愉是他的夫人。
林愉蜷著身子,似乎做了噩夢,皺巴著臉緊緊的抓著他。
林愉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秀眉始終皺著,呼吸急促。傅承昀本不想管她,可睡著睡著林愉竟小聲啜泣起來。
細微的吸氣聲,密密麻麻的鑽到傅承昀的耳中,他被擾的睡不著,懨懨的張嘴「麻煩。」
傅承昀撩起眼皮,眯著危險的眸子看著蜷縮成一團的林愉,不耐煩道:「我不是在,怕什麼?」
他一個鬼不理的人躺在她身邊震著,有什麼好怕的,再是安全不過了。
可惜林愉未醒,甚至嘴唇發白,陷入極深的夢魘。這樣過了許久,傅承昀伸手抱著她,把人帶的近了些,思索良久覺得為了今夜睡眠,還是有必要治治林愉。
於是,他生疏的開口,「雪飛飛,簫斷樓空。月彎彎,醉問君來。」
「予你紅嫁妝,嬌嬌登紅車。」
「登紅車,花衣面,乖乖被裡眠,夫君打怪怪。」
念著念著,傅承昀熟捻了,慢慢找到了調子,帶著江南咿咿呀呀的調子,直把黑夜寒風吹散。
林愉也醒了,醒來以為在做夢,傅承昀怎麼會給她唱歌。彼時她正好聽到那句「予你紅嫁妝,嬌嬌登紅車」,她一時驚詫,惺忪痴呆的看著傅承昀。
她的眼神太過直白,傅承昀很快停了,蹙眉低頭看去,對上林愉不可置信的眼。他一怔,倏爾狠狠的瞪著林愉。
林愉剛醒,腦子反應不及,又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被他瞪了一會兒,張口就問:「你瞪我做什麼?」
傅承昀箍著她腰的手一緊,昏昏帳影下神色不明。
「你自己唱的,我都睡著了。」又不是她讓唱的,夢裡傅承昀這這麼凶,林愉委屈極了,回瞪回去,「你不理我,還瞪我,怎麼這麼難伺候啊?」
傅承昀一怔,眯眼道:「難伺候,我難伺候的多了,最難伺候的你可還沒試過。」
「林愉,你敢瞪我,眼睛不想要了。」
林愉眨了一下眼,不滿他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行為。但傅承昀是她深入骨髓的執念,她習慣性不和他計較,別過頭打了一個哈欠,閉眼討饒,「要的要的,我困了睡覺。」
說著,林愉果真腦子昏昏,一半裝一半真的又睡著的樣子。傅承昀冷哼一聲,和她隔著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