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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55:28 作者: 謝書枍
    帳影之中,傅承昀停了下床的動作,胳膊肘側身撐著,笑了。

    他朝她招了招手。

    林愉自是掀開被子,大紅裙裾翻飛,赤腳跑到床榻邊,沒有任何遲疑的跑過去,她想傅承昀還是有些在乎她的吧!

    畢竟最後一刻,他還是心疼她,讓她上床了。至於客房也許真的只是因為有傷,沒有顧及到今日大婚,一時嘴快,那…那她就原諒他一次吧!

    她一向很大方的,真的。

    林愉其實很聰明,只是在喜歡信任的人面前,她不願意複雜,樂的簡單。給自己一個合理的真相,整個人都輕鬆了。

    床榻里側擺滿了公文,林愉踮腳看了一眼果斷放棄,坐在外側把腿放了上去,躺下的時候只占外側邊緣小小的一個地方,怕碰到他的傷口。

    林愉偏頭,看著傅承昀點燈熬油翻閱公文的樣子,心安了。忍不住勾唇一笑,甜滋滋道:「相爺早些歇息吧!」

    一樣的話,不一樣的語氣,傅承昀聽著倒沒有方才的彆扭,隨意「恩」了一聲,不再理會身邊的人,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沒空搭理她。

    這是林愉第一次和人同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藥香,眼神逐漸迷糊,從早折騰到晚的睏倦打碎了她最後的理智,林愉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長夜漫漫,少有的不是那麼難熬。

    傅承昀拿起最後一份請示,是關於吏部官員調動的審核,本該一目十行的傅相爺難得的在姑蘇簫策的名字上停留。

    蕭策…

    許多年未見此人,都有些忘了。如今蕭策是他的連襟,若是被他知道…傅承昀又有些煩躁,都能想像出來蕭策嘲笑他的模樣。

    寂靜之中,他轉頭看著睡的香甜的林愉,這樣看著眉似新月,鬢髮如雲,含笑的模樣順眼的很。

    就是為了這個小東西,他一輩子都要矮蕭策一頭,稱人姐夫。

    她似乎做了什麼美夢,嘴角上揚,絲毫沒有第一天嫁人和陌生人同床的約束,靠過來對他依賴的很。

    林愉是第一個依賴他的人。

    傅承昀胸腔里漫出些許柔情,神色不明的看了林愉片刻,再轉頭玉筆輕抬,行雲流水的在蕭策名下落了二字——

    調回。

    第四章 情詩  你大婚的夫君,差點是別……

    翌日,林愉醒來的時候傅承昀睡的正好,整個人浸在初晨的朝暉中,溫和了很多。

    這是第一次她不是一個人,邊上躺著的是她一眼傾心,見之忘俗的人。林愉淺淺一笑,伸手在他鴉色的睫羽上撥了一下,「早啊!」

    聲音沙啞,帶著睏倦的鼻音,說完直接打了一個哈欠,掙扎著起身。她趿拉著鞋子先幫傅承昀把衣物備好放在床頭,然後才走進了洗漱隔間。

    等林愉走了,傅承昀才睜開眼,抬手在自己的眼上摸了摸,回味著她慵懶的聲音,嫌棄的白了白手邊的衣裳。

    衣裳顏色萬千,傅承昀鍾愛紅色,又以血紅最優,偏偏林愉錯過他所有的紅衣,拿了一件八百年不穿一次的藍袍。

    「還真是會選啊!」傅承昀懶懶的打了一個瞌睡。

    隔了一夜,背上的痂結的更厚,扯著皮肉動作不便,要更衣勢必就要換藥,他又不願意讓人看見那副鬼模樣,直接放下窗簾,自己在裡面開始了漫長的自我折磨過程。

    等他滿臉不悅的出來洗漱,已經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丫鬟們擺好了早膳,木樁子一樣站在角落目不斜視。

    傅承昀懨懨的坐在餐桌上,拿著筷子遲遲不落。邊上安靜的可怕,就跟沒有人似的。

    他盯著面前精緻的小食,突然問道:「她人呢?」

    女子果真麻煩,他藥都換好了,難道還要等她吃飯不成。要知道,自來只有別人等他的份,林愉要是不來…

    他恨恨的想,他就把這早飯拿去餵狗。

    「夫人去敬茶了,已經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了。」

    丫鬟說完,傅承昀眼中聚起怒意,整個人陰沉下來。只聽「啪」的一聲,傅承昀重重的把筷子按在桌上,笑道:「很好。」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轉身一個人走進裡屋,裡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丫鬟背靠著牆,縮頭不敢說話,心裡卻叫:夫人快些回來吧!相爺又發瘋了。

    …

    昨日一夜風雨之後,天上淨如秋水。

    林愉跟著丫鬟走到前院的時候,孝安堂裡面烏泱泱坐了一群人。這些人以上坐的老夫人,傅家的祖母顧氏為主,依次往下是傅承昀的二叔二嬸,以及堂弟堂妹。

    傅侯爺也就是傅承昀的生父,在早些年為救聖駕中毒,纏綿病榻,和夫人姜氏深居養病,就連昨日大婚高堂之上都未見二人。

    林愉走進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看見她孤身一人並未奇怪,早有預料。

    只有上首的顧老夫人蹙眉,有些不悅。

    沒等林愉行禮,顧老夫人便開口質問,「傅承昀呢?」

    「他怎麼不來。」

    這般指名道姓,絲毫沒有長輩對小輩親昵的意思。林愉聯想之前打聽的,傅承昀和侯府多有污齪,曾在大雪之夜親手砍了孝安堂的一株神木,便知道今日不會輕易過去。

    但她假裝不知道這些內幕,走上前恭敬的行禮,「祖母安康,多謝祖母掛念,夫君傷未痊癒暫時不能過來問安。孫媳斗膽就一個人來了,祖母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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