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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48:31 作者: 紅葉似火
很快他就看到了,原本該被鬼吃掉的鐘靈秀雙膝盤腿坐在這黑色的海水上,緊閉雙目,嘴裡念念有詞。
別說其他的孤魂野鬼了,就連跟著姜瑜似乎變得很厲害了的小靜都承受不住這一切,驚慌失措地飄回了姜瑜背後,害怕地望著鍾靈秀。
王般大喜,鍾靈秀這是還有辦法。
他忍不住扭頭看了姜瑜一眼。
姜瑜的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輕哼一聲:「你倒是捨得,精血不要錢地往外撒,又布這個陣,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
姜瑜盤膝坐在鍾靈秀的正對面,任憑濃得像墨汁一樣的潮水向她涌去,她都無動於衷,潮起潮落,幾次三番,有好幾次,那黑漆漆的浪頭都差點打在姜瑜身上,但硬是在離她臉一寸的地方又退了回去。
姜瑜拿出一張黃紙,咬破了手指,在上面繁複地畫了兩筆,然後拎起黃紙,在又一次潮水湧來時,將這張紙連同右手掌心送進了潮水中。
這一回潮水似是沒了阻力,把姜瑜包圍,吞噬。
王般看直了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道,這下總該死了吧?都被濃郁的黑水淹沒了。
但下一瞬他就看見,漆黑的浪頭不斷地膨脹,裡面金光閃閃,王般仔細辨別了一下,好像是一張黃符。
他剛意識到這一點,那黃符了碰地一聲炸開了,漫天的金光從爆炸地中心散開,所過之處,黑潮盡退,像是清晨的太陽躍出雲層,瞬間將黑暗驅散一樣。
不過眨眼的功夫,黑水煙消雲散,一下子退得乾乾淨淨。
王般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他又回到了這家小院裡。院中的開壇做法點燃的燭火在隨風輕輕搖曳,像是隨時都會被吹滅一樣。
他心頭一悸,有種不好預感,這預感馬上得到了證實。
只聽啪地一聲,鍾靈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角還在淌血,不過最讓王般驚悚的是他的頭髮。他漆黑的頭髮全白了,臉上的褶子也多了好幾層,一夜白頭,瞬間老幾十歲,真不是誇大其詞。
「鍾大師……」他嚇得從嘴裡吐出這幾個字,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甚至這幾個字都聲若蚊蚋,他縮了縮身,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期盼姜瑜別留意到他。
姜瑜果然沒理他這個小嘍囉。
她走到了鍾靈秀面前,仍舊那樣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撿起一個通體墨黑的貝殼,轉了轉:「這是什麼法器,以精血為引,看著就邪門,鍾靈秀是個狠人啊!」
自己把自己折騰得一下子老了幾十歲,壽命大減。有這份狠勁用到正道上不好嗎?何必非要跟著黃忠鑫助紂為虐。
過了幾分鐘,鍾靈秀的身體動了動,眼睛睜開,裡面一片糊塗和茫然,他盯著姜瑜,偏著頭,看了幾秒大聲喊道:「閨女,閨女……」
王般傻眼。
姜瑜也有點納悶,盯著鍾靈秀看了幾秒,把手貼到他的額頭上,停頓幾秒,最後收回了手,對立在一旁好奇不已的小靜說:「走吧!」
「哦。」小靜愣了一下,問道,「就這麼算了嗎?」
姜瑜回頭看了一眼鍾靈秀:「他都已經傻了,難道你還要跟個傻子計較嗎?」而且這個傻子因為失去的精血過多,壽元也沒剩多少了,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
也是,沒親沒戚,這麼傻了,以後只能去要飯了,跟他計較沒意思。小靜點頭,跟上了姜瑜。
但還沒走出院子,姜瑜忽然折身,回頭盯著王般。
王般頓時有種被猛獸盯上的錯覺,他驚慌失措地擺了擺手:「我……不關我的事啊,我都是聽命行事,真的不關我的事,我也不想害你的。」
姜瑜盯著他看了幾秒,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輕哼:「鍾靈秀好好的修道,為了黃忠鑫弄得個半死不活的下場。倒是黃忠鑫這個始作俑者還在逍遙法外,怎麼能那麼便宜他呢!」
她一把將真言符貼到了王般身上:「黃忠鑫都幹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
王般坐在地上,老老實實地開了口:「他……56年的時候把他的小舅子弄進了造紙廠做臨時工,62年的時候找人買過一點奶粉送給他小舅子,因為他小舅子的兒子生下來沒奶喝快餓死了,66年的時候把鍾靈秀送出了省城,74年把黃為民安排到宣傳辦……」
王般講了一通,都是非常小的事,在這個年代,可能不是那麼符合規矩,但在後世看來,真的是再小不過的事,完全算不上污點。
貼了真言符,王般不會說謊,所以黃忠鑫這個人,私德有虧,但身上也有老革命那一輩的好傳統,不占公家的便宜,不亂用職權,唯一的破例就是黃為民,不過這些汪書記他們都同意了。
唯一算得上犯法的事就是找鍾靈秀來弄死她。可這件事在這個時候是不宜搬上檯面的,不能拿來定他的罪。
沒抓住黃忠鑫的把柄,姜瑜有點不甘心,她揭下了真言符。
王般醒悟,明白了姜瑜的目的,急忙表忠心:「我……我可以幫你指證黃忠鑫,只要你繞我一命!」
姜瑜厭惡地看著他:「黃忠鑫沒幹過的事我不會冤枉他。你替我回去轉告他,既然沒辦法明面上抓住他的把柄,收拾他,那就讓黃為民死後纏著他吧!他這輩子最對不起黃為民母子,黃為民死後,天天跟他作伴,再合適不過。他欠黃為民的父子情,就用餘生去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