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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48:31 作者: 紅葉似火
    他這幅樣子完全沒辦法取信於人。沈天翔繼續追問:「那你這一天下午碰到過誰,誰能給你作證?」

    周建設舔了舔唇,乾癟癟的說:「我走的山路都比較偏僻,沒……沒碰到人。」

    這種說辭落到鄉親們的眼中,更加證實了他在撒謊。

    姜瑜站在人群外圍,黑漆漆的眼珠子越發幽深。其實周建設還真沒說謊,錢確實是他在高粱地旁邊撿的,還是她特意丟在那兒,等著周建設撿的。

    今天從供銷社買完墨水回來的路上,她一直愁著把這筆錢放到哪兒,想了好幾個地方都覺得不安全。周老三丟了這麼大一筆錢,肯定不會罷休,他若是報了案,驚動了公安,那放在村裡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能被發現。要是放到村子外的其他地方,她又不可能隨時回去把錢取走,萬一被其他人發現,把錢拿走了,她以後找誰要去?

    思來想去,還是放到周家人身上最安全。反正丟了錢,周老三肯定會鬧一場的,等鬧出是他自己家的人,沒了臉,下回再丟,周老三肯定就不敢聲張了,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這筆錢落到她手裡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安全了。

    而且,梁毅寄了那麼多錢回來,姜瑜懷疑,可能不止剩這麼一點,說不定還有錢,只是被周老三藏到其他地方去了。狡兔還有三窩呢,更何況周老三這個老練狡猾的傢伙。

    這四十幾塊暫時就拿出來釣釣魚吧,要是真給她網出一條大魚來,她就賺了,就算沒有,耍了周家人一把,敗壞了周建設的名聲,那也不虧。

    所以姜瑜悄悄從供銷社回來之後,就去了周建設每次跟范寡婦偷完情回來的必經之路上,遠遠地看到他來了。姜瑜就躲在深深的高粱地里,把錢扔到了路上。

    周建設看到錢果然欣喜若狂,也不考慮這麼多錢掉在這很少有人來高粱地邊上有多不合理,彎腰就把錢撿起來塞進了褲兜里,然後謹慎地四處張望了一圈,見沒人,馬上利索地往家裡去了。

    他哪知道這是有個天大的坑在等著他。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這回,周建設是怎麼都說不清楚了。因為他雖然沒偷錢,但他偷人了啊。這小子隨了周老三,可不是個老實的東西,他最近借著受傷的名義,留在家裡養病,實則經常出去私會村西頭的范寡婦,一混就是半天。

    在保守的鄉下,亂搞男女關係可是一樁並不遜於偷竊的大罪。雖然范寡婦的丈夫死了,但她丈夫的幾個兄弟還在,侄子也快成人,都人高馬大的,要是知道周建設給他們兄弟頭頂上戴了一頂綠帽子,范家肯定不干,胖揍周建設一頓都是輕的。

    所以周建設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把這件事說出來。

    見他明明做錯了事,還犟著脖子不肯認錯,沈天翔也沒了耐心,一甩手:「既然你說錢不是你拿的,好,那就算不是。這錢就不是你爸的,你爸的錢還沒找到,我這個做村長的也不會斷案,二剛,去,借車子去縣裡報案,讓公安來查!」

    一聽這個,周老三父子齊齊慌了。

    周老三心裡認定了是周建設拿了家裡的錢,怕公安最後把周建設抓走了。周建設是怕他跟范寡婦的私情被人發現,到時候要挨打吃牢飯,相比之下,拿自己的錢似乎沒那麼嚴重。

    父子倆這回倒是同步了,一起向沈天翔求情。

    周建設更是含淚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翔叔,翔叔,不要,我錯了……」

    在沈天翔如有實質的目光下,周建設憋屈地說:「錢是我拿的,對,家裡的錢就是我拿的。最近家裡的伙食太差了,頓頓南瓜老菜幫子,我的手臂一直痛,我想買點好吃的,把胳膊養好,就去翻了我爸的箱子,把他的錢拿了!」

    編到最後,周建設都差點信以為真了。

    周老三也趕緊幫腔:「翔叔,建設他也是一時糊塗,反正錢也找回來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以後我肯定好好管教這孩子。」

    十八歲,成年了,他還左一口孩子,右一口孩子的,沈天翔聽得很不舒服,擰起了眉:「報案送公安局可以免了,不過建設要在今年的社員大會上做深刻的檢討。」

    那他兒子以後還怎麼在村里做人?怎麼說親?周老三不幹了:「翔叔,這就免了吧,建設他拿的是我們家的錢,我不計較還不行嗎?」

    跟周老三一向不對付的李會計聽了這話,眉頭一挑:「他拿的要不是你們家的錢,翔叔就報案了。現在也是看在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份上,翔叔才會想把這件事按在村里。但周建設的行為是在給我們荷花村抹黑,給社會主義的偉大事業抹黑,我們必須引以為戒,我同意翔叔的,必須讓周建設同志深刻地意識到他的錯誤,並積極改正這個錯誤!作為同村的長輩,咱們都有這個義務幫助他,監督他,把他改造成一個積極分子!」

    他扯出了「社會主義偉大事業」這面大旗,就是跟周老三關係比較好的王二麻子幾個也不好反駁了。

    姜瑜也是佩服李會計的這張嘴,能把公報私仇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還讓人挑不出錯處來,這也是個本事。

    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沈天翔兩隻銳利的眼珠子掃了一圈,聲若洪鐘:「大家都沒意見?那好,下次社員大會,周建設上去做檢討,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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