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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44:19 作者: 花日緋
    要不是礙於身份,他早就衝上去一拳狠狠打在太子那偽善如狼的臉上了……

    深吸一口氣……淡定,淡定……

    席至中旬,歌舞奏樂聲剛起,只見東胡使團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方臉漢子,他橫眉怒目,骨骼奇大,滿臉的絡腮鬍渣,時值冬季,他卻仍舊只著單衣坎肩,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血脈噴張,青筋暴起,一副神鬼莫犯,凶神惡煞的樣子。

    只見他昂首闊步走至中庭,既不參拜,也不行禮,只是對德宗皇帝側身抱拳道:

    「阿扎姆是個粗人,說不慣晟朝的禮儀之言,但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晟朝皇帝成全。」

    德宗隱下內心的不悅,和聲道:「指揮使請說。」

    「阿扎姆早年參軍之時,曾在軍中聽過晟朝的漠上三絕曲,一時驚艷不已,今既有此機緣,還望晟朝皇帝命創曲之人,特意為我等奏上一曲,如何?」

    阿扎姆無禮至極,一開口便是要求聽早已絕版的漠上三絕曲,這首曲子的創曲人是誰,大家心知肚明,看著德宗愈趨變色的龍顏,眾臣不禁面面相窺,暗自抹汗。

    秦太尉適時站出,對指揮使阿扎姆一番解釋道:

    「指揮使大人有所不知,這漠上三絕曲乃已故鎮威上將軍步擎陽所作,既然人已作古,自是不能為您奏曲了。還望海涵。」

    「哼。」阿扎姆對秦瑞的話嗤之以鼻,冷言嘲諷道:「莫不是偌大的晟朝,除卻步擎陽之外,就再無後繼之輩了?」

    「這……」

    秦瑞一時語塞,他請示般看向一旁諱莫如深的太師楚方寕。

    「當然不是!」

    一道粗狂的聲音從旁傳出,只見大將軍蕭魏一臉憤慨,走了出來,無視阿扎姆的狂妄,直接跪地,稟告道:

    「啟稟聖上,臣不才,曾也見過這漠上三絕曲的音譜,自認可以奏出戰鼓之絕;而後,劍之絕,琴音之絕,臣也有推薦人選。」

    德宗皇帝本又氣又惱,正抹不開面子,苦於無台階而下,現聽蕭魏如是說,便問道:

    「愛卿推薦何人舞劍?何人操琴?」

    蕭魏慡朗一笑,道:「舞劍之人,必要輕功高強,武學精湛,身姿清靈飄逸,臣,首推禁軍統領楚烈楚大人;而操琴之人,便無須臣之推薦……」

    德宗奇道:「哦?無須推薦卻是為何?」

    「因為普天之下,怕也只有此人,還能夠彈出漠上三絕曲之琴絕了。」蕭魏略帶惋惜道。

    「他是誰?」德宗迫不及待的問道。

    蕭魏兀自起身,轉至太子趙璟所在的方向,長臂一指,沉聲道:

    「福澤郡主----步幽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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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37、東胡使者(二) …

    漠上三絕曲,說的是鼓絕、音絕、劍絕。

    便是一人擊鼓,一人操琴,一人舞劍,共同奏出一曲雷霆萬鈞,長河日落,風馳電掣的漠上之曲。

    當大將軍蕭魏指名道姓對上步幽晴之後,她便成了全場注視的焦點。

    太子趙璟有些遲疑的在大將軍和步幽晴之間游離,他以眼神詢問幽晴的意願,步幽晴的嘴角彎出一抹蒼白無力的微笑,長身而立,走至中庭,對德宗行禮道:

    「樂譜幽晴確實看過,也曾聽爹和娘彈奏過,但未曾深習,奏出的音律怕有失偏頗,還請皇上恕罪,請使者大人不要見怪。」

    她的一番話從容大度,登時便緩解了先前劍拔弩張的氣氛。

    阿扎姆將走上前的女子從上到下打量了幾遍,覺得她除了有些單薄,其他各方面都接近完美,頓時心中像是撓上了一隻小爪子,痒痒起來。

    說話間,擊鼓的有了,操琴的有了,現只差……

    只聽德宗揚聲一喚:「楚烈何在?」

    天子一聲令下,群臣環顧,過了一會兒,才見一名身披盔甲的頎高年輕男子自暗處走來。

    楚烈冷著面孔,走至中庭,看了一眼平靜無波的步幽晴,暗自思量一番:

    「楚烈在!」

    德宗這才仔細看清楚了來人長相,上回只在校場遠看,行冊封之禮,現見到楚烈瘦長拔高,面容很是俊美,一雙不安分的眼眸竟然是淺褐色的,將禁軍統領的一身盔甲穿得威武不凡,有一種戰神臨世般的氣勢。

    「蕭將軍推薦由你來舞劍,說你身法輕靈飄逸,武學精湛,朕現在就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好好配合蕭將軍和福澤郡主舞一回劍吧。」德宗皇帝居高臨下,鄙睨蒼生般高高在上。

    步幽晴看向帝台上的可笑龍顏,她將目光冷冷的轉向一身盔甲的楚烈,嘴角不禁泛出一抹難以察覺的陰笑。

    楚烈若同意舞劍,他便不是楚烈了。

    她腦中的這個念頭剛落,便見楚烈再次單膝下跪,眼觀鼻鼻觀心,對德宗皇帝抱拳道:

    「臣所學皆為粗鄙武功,談不上精湛,身法亦不如大將軍所想般的輕靈飄逸,二十來年裡,也未曾學過任何舞技,故,不會舞劍。請吾皇收回成命。」

    此語一出,震驚四座,無一不對這位半路殺出來的太師公子刮目相看。

    太師楚方寕咬了咬下顎,根本弄不清楚這位祖宗到底想幹什麼,見德宗臉色再變,著實擔憂,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起要如何搭救了。

    步幽晴斂下雙眸,暗叫了聲果然。

    「大膽楚烈。竟想抗旨嗎?」

    太子趙璟見皇上龍顏微變,便先一步站出來,訓斥起楚烈,望能夠消除一些父皇的怒火,不至於當場將人拉出去斬首。

    楚烈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維持著先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像是在以行動逼迫德宗收回成命。

    德宗皇帝見他如此,又見東胡使者在一旁,一副看好戲的戲謔神色,頓覺顏面無存,剛想治楚烈一個忤逆之罪,只見自暗處又走出一人。

    那人一身書卷氣,偏是穿著武將的盔甲,白面如玉,卻戾氣橫生,全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銳氣。

    是戰風。

    校場之爭,因身份而落於下風的禁軍副統領戰風。

    只見戰風來至中庭,對德宗拜下,剛毅的聲音道:

    「臣願舞此劍。」

    如雷擊雨點般的戰鼓繁密敲響,節奏明快,震懾人之心魂,蕭將軍將敲在鼓上的每一下都是投入了十二分巧勁,震得席間的杯中酒皆泛起了漣漪。

    一陣擂鼓之後,鼓聲驟歇,當眾人還在回味先前的震撼時,只聽見幾聲琴音撥響,寥寥幾聲,訴盡邊關的大漠風沙,長河日落,在鴉雀無聲的皇庭之內迴蕩,盤旋,仿佛可以穿透靈魂那般空靈澄淨。

    配合著幾聲低淺的鼓音,琴聲悠揚而出,仿若離弦之箭,冷鋒暗藏。

    戰風隨著鼓音琴聲,利劍出鞘,皇庭內頓時寒光四she,他劍走偏鋒,氣勢萬鈞,招招入音,步步隨鼓,攝去了在場每一位的心魂,無一不凝神聚氣隨他飛舞。

    步幽晴冷眼掃過眾人,心中冷笑,笑他們引狼入室猶不自省,與虎謀皮仍不自知,她倒要看看,這個世道最終將會是誰家天下。

    琴聲入耳,步幽晴頓覺時光倒流。

    漠北的日子雖不似京城榮華,卻樂得海闊天空,自由自在,父親從未想過要爭權奪利,更沒存有半分的叛逆之心,卻照樣為那貪生怕死的皇帝所忌,一道令牌,將父親強行召回,惡意監禁,楚方寕為諫臣之首,要父親交出兵權,交出兵書,父親一身傲骨,從未屈過何人,卻因為李鳳的虛晃一招,身中奇毒,不得不在獄中受盡□……

    一行清淚眼中流出,步幽晴的眸中霧氣蒙蒙,陰狠之色混淆其中,無人得見,眾人只當她是奏琴投入,不能自已。

    一曲奏畢,鼓音為歇。

    全場寂靜一片,均被此曲攝去了三魂七魄,久久不能迴轉。

    步幽晴離開琴席,默默以手背拭去面頰上的淚,恢復往日平靜淡漠之態,走至中庭,對德宗皇帝行了一禮,便回到自己的坐席之上。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好曲,好鼓,好琴,好劍。」太尉秦瑞本就屬於喜愛風花,眷戀雪月之人,初聞此曲,頓時驚為天人,情難自禁,捋須稱讚道。

    隨後,讚美之言此起彼落,就連對音律頗為挑剔的德宗皇帝亦覺得甚是滿意,心下對步擎陽又多了一層無端的敬畏。

    如此文武雙全,才華橫溢的戰將,是否殺錯了呢?

    步幽晴回到席間,太子見她白皙秀顏上仍有淚痕,便想抬手為她拭去,卻被步幽晴快一步擋住了手腕。

    只見她微笑著對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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