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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44:19 作者: 花日緋
    步幽晴靜靜的聽著,眼中不禁流露出些許失望,她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道:

    「那太子的意思是……給!」

    趙璟為難的看著她,他又豈會不知道幽晴此刻的心思。

    步將軍生前從來便是主戰不主和,認為『寸土不讓,寸金不奉』乃立國之根本,幽晴從小受步將軍薰陶,自然也是這個想法,她費心將他引出宮外,無非就是想提醒他這件事,他又豈會不知?

    但此時形勢對晟朝大大不利,決不可貿然開戰,待日後他主掌軍政大權,再戰不遲。

    趙璟安慰般的抓住幽晴的雙手,保證道:

    「幽晴,給我十年時間。我定為你建造一個太平盛世,沒有納貢,沒有戰爭,百姓和樂,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可好?」

    「……」

    步幽晴兀自垂頭沉默了一會兒,再抬頭時便明媚嬌柔的笑了,如冬日陽光般溫暖了太子趙璟的心房。

    兩日後,戶部便收到京城內大大小小近千家商鋪的銀錢----三千六百萬兩,比全國各地所交的三百萬兩多出十倍有餘。

    戶部尚書被眼前的數字驚在了當場,但隨即便心花怒放……他早知道京城的商鋪富庶,但萬萬沒想到,竟會富成這般模樣……咽了咽口水,擦了擦冷汗,戶部尚書這才心滿意足,向皇上和內閣交差去了。

    太子趙璟看著眼前的奏本,露出一抹欣慰的儒雅笑容。

    幽晴,謝謝你……

    將軍府內寬闊的湖面波光粼粼,冬日的斜陽夕照紅似山花,將天地染成了金銅之色。

    步幽晴坐在湖心亭中的石桌旁,一盆蘭花迎風綻放,紫色的花苞一枝獨秀,搖曳生姿。

    「沒想到,你竟然會出那筆錢。」

    玉笙跨坐欄杆之上,白皙的臉上少了濃妝艷抹的媚色,顯得青澀俊美,他倚靠亭欄之上,懷中抱著一隻長頸青瓷酒壺,對著天地暮色自斟自飲。

    步幽晴的目光近乎痴迷的注視著眼前這盆蘭花,聽玉笙開口說話,未語先笑,垂下眼瞼,拿起花盆旁的一把金色小剪,溫婉無比的湊近蘭花,一陣游移之後,斷然剪斷了蘭葉叢中的紫色花苞,將之放在手中輕柔的一瓣瓣剝開,撕離花體,揉於掌中。

    玉笙側目瞥了一眼她的舉動,暗自為那株無辜的蘭花傷懷。

    哼,她這性格也真是萬中無一,改不掉了。

    越是喜歡的東西,越是最先毀滅,這盆蘭花是,楚烈亦是,他倒要看看,最後她的身邊還會剩下什麼?

    「他趙家的江山自己都不珍惜,又與我何干?」

    步幽晴將花瓣揉於掌心,伸手至湖心亭外,緩緩的張開手掌,零碎的花瓣隨風飄卻,在銅色的斜照之下更顯旖旎,一瓣一瓣浮在水面,向東漂流而去。

    玉笙想了想步幽晴話中的意思,瞬間了悟她此舉的含義,的確,他趙家的江山自己都不去保衛爭取,又與旁人何干?她會借出錢,純粹是為趙氏的懦弱推波助瀾罷了,可憐的趙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悟過來。

    她一面勸諫,一面姑息,表面文章做的滴水不漏,這個女人的用心豈止能以『險惡』來形容。玉笙感到一陣惡寒。

    就在這時,青蓮也沿著九曲水廊走入湖心亭。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面容陰柔,眸子一紅一黑的男人。

    是莫殺。

    青蓮走至步幽晴身邊,默默側立一旁。

    步幽晴抬首以淡漠的目光睨視莫殺,對青蓮使了個手勢,讓她將那盆殘缺的蘭花移走,然後對莫殺抬了抬手,讓他坐下。

    莫殺冷著陰柔的臉,面無表情的來到步幽晴對面。

    「看來,你們已經冰釋前嫌了?」步幽晴掃過莫殺與青蓮,似笑非笑的說:「那麼深的仇恨,那麼重的傷害,竟然還有和解的一天。真叫人費解不是嗎?」

    步幽晴的最後一句是跟玉笙說的,玉笙只顧自己喝酒,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青蓮跟這個男人的過往,他多少有些耳聞,但還沒到可以發表看法的地步。

    青蓮放好花盆,回過身便聽見步幽晴略帶諷刺的話,溫和的眸中閃過些許尷尬,不自然的雙手交握,緊緊擰在一起。

    「你到底想說什麼?」

    莫殺一紅一黑,雙眸微眯,警告的看著步幽晴似笑非笑的臉。

    步幽晴對他的威脅目光恍若未見,幽柔的聲音繼續說道:

    「對一個恩將仇報的人,我能說什麼?不過就是感嘆世界很奇妙嘛。」

    青蓮的傷,青蓮的痛,可以說她步幽晴是最有發言權的。

    千華門門主重光。

    雖然因她的舉止與外貌,江湖中知道她是女人的為數不多,但青蓮以前的名號,即使放在現今的江湖中,也是排得上位的。

    莫殺是她的徒弟。

    是重光因一時行俠仗義救下的少年孤兒,他們年紀相差不大,重光不忍讓他漂泊江湖,到處受人欺凌,便破例收他為徒,納入千華門下,並毫無保留的教他武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朝夕相對,重光雖外表豪邁,內里卻是非常正常的女人,不意外的,她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莫殺。

    重光礙於世俗禮教,本想著莫殺已學有所成,即便下山也不會受人欺凌,便想叫他離去,可莫殺卻在這時對重光表明心跡,發誓說會一生一世待在她的身邊,並以強勢的手段占有了她。

    有了男人的重光,很幸福。

    而莫殺也像所有寵愛女人的男人一樣,對重光千依百順,夜夜索歡。

    可這種幸福的日子維持了不到三個月,重光越來越覺得身體虛弱,仿佛精力正一日一日自身體裡流失,她找來大夫詢問亦找不到原因。

    直到那一夜,她發現了莫殺的秘密。

    原來所有愛戀不過是虛情假意,夜夜索歡為的只是她的畢生功力。莫殺不知何時,竟學會了邪派的采陰之術,將重光的功力以歡/愛的形勢轉移到了自己體內。

    重光難以相信,便去找莫殺理論,誰知等來的卻是一場幾近滅頂的災難。

    莫殺想要千華門至寶----天罡正氣的心法,重光自然不肯交出,莫殺便將她囚禁起來,讓人每日嚴刑逼供,在那段黑暗的時日裡,重光的四肢被廢,臉骨盡毀,喉嚨里也被灌下沸水,燒掉了聲帶,她全身上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而莫殺卻那段時日,以強勢的手段登上了千華門主之位,對門眾宣稱重光遠遊在外。

    一個月後,莫殺穿著象徵門主身份的華服,走入牢房,看見的便是那慘不忍睹的一幕。

    重光滿身鞭痕,衣服破爛難以蔽體,她倒在血污之中,髒亂不堪,渾身發出惡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幾隻老鼠正津津有味的啃著她的手指,有幾隻竟還在往她潰爛的傷口中鑽。

    莫殺當時是什麼心情,步幽晴不知道,但聽青蓮說,那之後,他便將她帶回房,找了大夫醫治……身上有多少傷,她說不記得了,只記得就是那回診治,大夫說她有了身孕……

    諷刺,已經不能形容步幽晴對這兩個人的看法了。

    她與青蓮相遇是在青蓮拼著最後一點力氣,逃出千華門後躲避的牆角……那時的她滿身膿瘡,臉骨盡毀,奄奄一息,像鬼一樣蜷縮在腌臢的角落裡……

    「哼。」

    對於步幽晴的諷刺,莫殺冷哼一聲,他飛快的瞥過一眼側立在旁的青蓮,又立即閃避了目光。

    雖然不喜步幽晴的諷刺,內心卻又無限期盼那是真的,如果真如她所言,莫殺與重光冰釋前嫌的話……就算要他付出餘下的生命,他也願意,只是……

    他心下明白,這輩子已經不可能了。

    她絕不可能原諒他,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

    「那件事是真的嗎?」莫殺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真的還活著?」

    步幽晴唇角的冷笑漸漸斂下,睨視著他,良久後才轉開目光,幽幽的說:

    「你若替我做一件事,成功了,她便活著,不成功,她便死了。」

    莫殺雙手捏拳,手背上青筋暴露,只聽他咬牙切齒道:

    「你是要我去殺太師?」莫殺搖了搖頭:「太師於我有救命之恩,唯這件事,不可能。」

    步幽晴冷哼一聲,道:「哼,於你有救命之恩的,又何止楚太師一人?」

    既然你背叛了一個,還想守住另外一個嗎?笑話!

    莫殺神色僵硬,他別過眼神,緊咬牙關。

    見他如此,步幽晴對他的厭惡又升了一個層面,她深吸一口氣,道:

    「我若要殺楚方寕,還輪不到你出手!」

    「……」

    像是未料到步幽晴會這麼說,莫殺驚訝的抬起

    32、借錢(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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