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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44:19 作者: 花日緋
莫殺喝退一旁想要上前的手下,狐疑的看著那個又高又壯的女人,將她從頭至腳來回看了好幾遍,最後,落目於青蓮那張平凡又滄桑的臉上,疑惑更深。
青蓮被他看著,不覺目光中露出絕望的狠厲,這種狠勁,這種厲色,步幽晴自那件事之後便沒再見青蓮流露過這般憤恨的眼神,哼,到底不一樣。
就在青蓮轉動腳下,想要一鼓作氣衝過去與莫殺同歸於盡的時候,救兵終於趕到。
禁衛統領顧長風親自帶著兩隊百人禁軍前來絞捕。
步幽晴抬頭看了一眼日頭,暗贊時辰剛好。
經過昨夜的事,她便算準了事情發展的方向,楚方寕既然躲在暗處目睹了一切,他生性多疑,昨晚那麼一鬧,他勢必會懷疑到她,一旦懷疑,他就必定會對她多番監視,找尋最合適的時機下手逼問,當他得知宮內太子召見,她孤身離府,自知是一個絕好的下手機會,他怎能不放過?
而從將軍府到皇宮,一路乾坤大道,人流穿息不好下手,算來算去也只有自東宮到東華門這段路最為僻靜,只要在短時間內殺掉所有人,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帶走,且沒人會懷疑到他。
算到了楚方寕的這番心思,步幽晴便不難提防。
她讓暗中保護她的青蓮給顧長風送一封她的親筆求救信,未說及原委,只是單純求救,顧長風俠義心腸、剛正不阿,信又是出自她手,她對顧長風來說是何身份,他會懷疑任何人,就是不會懷疑她,只要顧長風對信中內容深信不疑,按約前來,所有的事便可迎刃而解。
莫殺狐疑的目光自青蓮身上收回,見兩百多名身著盔甲的禁軍自東華門直衝而來,惡狠狠的瞥了一眼青蓮身後的女人,對身旁面具死士做了一個撤退的手勢。
死士們領命,衝到各自的馬前,手起刀落,馬還沒來得及嘶鳴出聲,便已被鋼刀斬斷了頭顱,如漿的熱血自馬頸噴she而出,血濺宮牆。
殺掉馬後,莫殺帶頭躍過宮牆,死士們亦自袖中she出飛天鎖鏈,迅疾無比攀爬而上,至最高處時,又統一回身,將身上的暗器傾she而出,擊倒了十幾名最前鋒的禁軍士兵。
顧長風見到滿地的屍首,其中還有與他相知多年的好友張騫,心中悲憤難平,也顧不得向一旁的步幽晴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便急忙下令封鎖主要通道,全城禁嚴。
而他自己便帶著幾名隨護,躍上宮牆,循著莫殺等人逃走的方向追擊而去。
青蓮按著如翻江倒海的胸腹,仇怨的目光仍舊死死盯著莫殺等消失的地方,直到步幽晴輕聲說了句:「走吧。」她才回過神來。
擦掉唇邊的血跡,青蓮斂下眸子,低頭說:「下次別用自己冒險逼我出手了。」
青蓮知道,一切都盡在小姐的掌握之中,她把人心猜得太透,把世事看得太清,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以身犯險,她故意讓莫殺扼住喉嚨,命在旦夕,逼她出手相救,逼她面對那個她曾經發誓要將之碎屍萬段,挫骨揚灰的人。
步幽晴置身修羅地獄,滿地屍首血污,她卻笑若蓮白,清雅無邪,只聽她道:
「那下次,就讓我死。」
作者有話要說:又出場一位實力派的大神!
貌似和高大威猛的青蓮有點不正當關係!
大家猜得到他和青蓮的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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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千葬玄色(一) …
顧長風帶著幾名護衛一路循跡追去,幾番轉落,他們被引入了城北的一座廢棄宅院,院中花葉零落,風化桌椅石台,入鼻便是一股腐朽之氣。
許是這宅子太偏,太靜,顧長風命手下提高警惕,他帶頭踢開院中雜物,向屋內走去。
屋子的門微掩,內里一片黑暗,顧長風推開手下,提劍推門而入……
太子趙璟在獨秀宮中焦急等待,忽聽宮外傳來奔跑聲,便立刻迎了出去。
只見一侍衛還未入殿,便跪於宮階之下,悲憤交加。
「啟稟太子,經禁軍營來報,顧統領……死了!屍首被高掛在城門之上……」
趙璟震驚,他早晨還在詛咒這鐵面人不得好死,怎麼下午就真的死了呢?
顧長風死了?
「你們是何時發現的?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憑誰有那本事將屍首高掛城門?簡直一派胡言!」趙璟怒不可遏道。
「就是活見鬼了,城門之上少說也有上百弟兄鎮守,可那兇手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顧統領的屍身掛上,發現屍體的時候,周圍一個可疑之人都沒有。」那侍衛見太子大怒,嚇得磕頭解釋道。
趙璟痛心的敲著額頭,忽然想起什麼,便又問道:「是誰?顧長風最後是與誰在一起?」
「啟稟殿下,顧統領最後是追擊千騎衛中郎將莫殺莫大人去的。」
莫殺?千騎衛中郎將?
趙璟腦中浮現出一張冷酷陰柔的臉……
靜室內,cháo聲迴蕩,一片冷清。
幾位儒裝打扮的人圍坐一側,低頭討論著什麼,靜室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兒,門被推開,步幽晴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她進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走到屏風之後,觀望靜立片刻後,才神情凝重的走出。
「是水下三區第十九隊黑甲衛發現的,當時她便已如此,身中劇毒且四肢被生生折斷,沉於水底,若不是之前服過龜息護心丸,怕是早被淹死或者毒死了。」水下黑甲兵統司武侯海恭肅一旁匯報發現琉璃時的情形。
步幽晴雙手攏入袖中,來到那幾名儒裝打扮的大夫們身側,面無表情的問道:「她中的什麼毒?有解無解?」
幾名大夫環顧對望一番,由一名頭髮鬍鬚皆白的老者回答道:「她中的是西藏密宗之毒,名為千葬玄色,有解,卻難如上青天。」
步幽晴幽冷的眸中閃過一絲希望,依舊冰冷道:「你們只管擬出藥方,無需考慮難或不難。」
老者訝異的抬頭看了一眼步幽晴後,抱拳遵是,而後,便又與另外幾名大夫湊堆研究起來。
步幽晴在屏風正前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幽深的盯著屏風後,琉璃昏迷不醒,整個人被泡在一隻很大的水缸中,頭被側著固定在缸口處,奄奄一息的憔悴輪廓讓步幽晴感到了些許後悔,只聽她沙啞著聲音說道:
「千葬玄色是密宗的三毒之首,中此毒者周身散放異色,吸引方圓百里之內的陰毒之物,近身後便窮極性命的蟄、咬、鑽,使中毒之人千瘡百孔,直至身亡。」琉璃就是因為她的一句話,一個命令,而遭受了如此酷刑。
武侯海肅立一旁,聽著步幽晴如夢囈般的話語,不知何意,卻聽步幽晴忽然開口問道:
「是在哪片水域找到琉璃的?」
「水下三區,北面護城河內發現的。」武侯海雖不知小姐所問何意,但還是迅速回答道。
步幽晴想起了莫殺的話,他是將琉璃的手腳折斷,封入壇中,琉璃是沉身水底時被發現的,那就說明,封住她的罈子被打破了,這種毒遇水即化,那一片水域中定是充滿了各種毒物。
「傳令下去,以三區為中心擴散五里,水域封鎖,待毒性完全散發之後才可解封。」步幽晴冷靜的對水下統司武侯海下達指令。
武侯海領命,便迅速離開。
此時,幾位年過半百的大夫們也擬好了千葬玄色的解毒藥方,還是由那名白髮白須的老者遞上。
步幽晴沉著接過,大致掃了一眼,當即心下有數,說了句:
「好好照顧她。」
語畢,便將藥方塞入懷中,一如來時那般神情凝重的走出靜室。
步幽晴難得一回,只帶著幾名丫鬟,便出了將軍府,在繁華的長安街上閒逛一會兒,感覺有些累了,走入一家舒適雅靜的茶樓。
茶樓她不是第一次來,甚至還是常客,所以,門前的小二哥一眼便認出了她,點頭哈腰賠笑,將她迎上二樓雅室。
「步小姐您可有幾日沒來了,您的雅間兒還給您備著呢,樓上請!」小二哥殷勤的為步幽晴一行人掀簾引路。
步幽晴也不若平常姑娘家扭捏,笑著道謝後,走入了熟悉的雅室,與往常一樣,點了壺淺香時令花茶,便坐到臨窗偏東的位置上,這個位置也是她最常坐的,可以將街景一覽無遺。
她在窗口坐著,午後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恬靜自然,品茶觀景,幽靜閒適。
但如果仔細觀察她,便不難發現,步幽晴看似隨意的觀望街景,但目光始終瞥向這座茶樓斜對面的一間老藥鋪,藥鋪櫃檯內有一青衫少年,肩膀向上被店鋪招牌擋住,但步幽晴卻始終關注著那少年來回抓藥的身影。
偶然回眸間,步幽晴手中的茶盅一頓,她仿佛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