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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8:26 作者: 風過水無痕
忙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而毓景帝這頭,某日忙完政務後,正要坐御輦去坤寧宮,鄭太后突然打發人來請他。
於是他忙叫人改道慈寧宮。
進/入西次間後,毓景帝抬眼掃了眼殿內,見只鄭太后一個閉眼靜坐在北邊的羅漢床/上,手裡轉動著串十八子佛珠,並不見廖太妃的身影。
他心裡頓時一沉,看來母后這是有私事要與自個說。
「給母后請安。」毓景帝行禮,隨即一掀龍袍,坐到炕桌另一側的錦墊上,笑道:「母后這裡倒是涼快。」
鄭太后睜眼,掃了他一眼,淺笑道:「皇后鬼點子多,竟給她想出個芒硝製冰的法子來,比直接買冰便宜許多。如今不光哀家這裡不愁冰使,壽康宮那幫太妃跟西長房的那幫子老宮人們,也不愁冰使。」
聽聞太后誇讚莊明心,這比直接誇讚他都讓毓景帝高興。
他嘴角微翹,得意道:「皇后慣愛憐貧惜弱。」
「皇帝的眼光不錯,她這個皇后當的比哀家當年強多了。」鄭太后再次給莊明心戴了個高帽。
毓景帝心下雖高興,但嘴裡還是替莊明心謙虛道:「德音她到底年輕,要跟母后學的地方多著呢,還請母后多教教她。」
「若皇后有需要,哀家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鄭太后笑了笑,心想憑莊明心的聰明才智,哪裡需要自個幫忙?
毓景帝見鄭太后東拉西扯,並不提喚自個來的原因,想是有為難之處,便主動詢問道:「不知母后召見兒子,所為何事?」
鄭太后嘴唇抿了抿,手上轉動佛珠的速度明顯加快,沉/吟著不開口。
毓景帝心裡更沉了幾分,面上故作輕鬆的笑道:「母后有事只管說,自個兒子跟前,莫非還有忌諱不成?」
鄭太后閉了閉眼,片刻後,嘆了口氣,說道:「你要晉莊明心為妃,哀家准了;你要晉莊明心為貴妃,哀家准了;你要立莊明心所出的四皇子為太子,哀家准了;你要封莊明心為皇后,哀家也准了。」
頓了頓,她抬眼盯著毓景帝,逼問道:「哀家諸事都順了你的意,你能否順一回哀家的意呢?」
毓景帝鳳眼不自覺的瞳孔放大,他自以為瞞的很好,不想太后竟然猜到了莊明心的真正身份……
且顯然不是才猜到的。
但莊明心封后前太后絕口不提,這會子卻突地揭破此事,意欲何為?
他收斂神色,故作鎮定道的問道:「母后您是知道的,兒子腦袋向來不甚靈光,你不直言相告,兒子就算猜到明年去,只怕也猜不中您的心思。」
鄭太后也不計較他是當真猜不中還是裝作猜不中,直言不諱道:「你外祖家如今是甚情形,不用哀家說想必你也知道。除了你外祖父頭上有個承恩侯的爵位,旁的子弟皆不成器,不過捐個虛銜,然後便沉迷酒/色混吃等死罷了。」
說到這裡,她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又繼續道:「待你外祖父去了,鄭家一分家,那些敗家子們如同沒了籠頭的馬,怕是要不了幾年,就將家底給敗光了。」
毓景帝眼觀鼻鼻觀心,只靜靜聽著鄭太后訴苦,並未插言。
鄭太后也不計較,自顧道:「好也罷,歹也罷,那到底是皇帝的外祖家,皇帝在時,自然會看顧著些。可若皇帝不在了,年哥兒跟鄭家無甚干係,他如何還會理會鄭家?鄭家人若安分守己倒罷了,若鬧出亂子來,年哥兒又怎可能會替他們收拾爛攤子?」
毓景帝聽出些門道來了,他淡淡道:「所以,母后的意思是?」
鄭太后猶豫了片刻,終是一橫心,說道:「給靜妃個孩子,有個鄭氏血脈的皇子在,也算是給鄭家留了條後路,若有甚事兒,也好有個依靠。」
毓景帝給氣笑了,再想不到太后打的竟是這樣的主意。
他冷聲道:「稚子何辜?他活該被生下來?活該去替鄭家不肖子弟收拾爛攤子?活該將鄭氏一族的榮辱興衰抗在肩頭?這究竟是替朕生的兒子,還是替鄭家生的皇子?」
未盡之言是如今靜妃沒有皇子,太后以及鄭家才沒有其他想頭。一旦讓靜妃生下個皇子來,太后又這般顧著娘家,豈不縱得靜妃跟鄭家心大起來?
只是得個有自家血脈的王爺如何能滿足得了他們的胃口?畢竟王爺得看年哥兒這個新帝的臉色。
哪及得上出個自家血脈的新帝來得榮耀?
因此,這個頭絕對不能開。
只是話卻不能直說,否則太后只怕會仇視上莊明心母子。
故而他歪扯到了稚子無辜上頭。
鄭太后也沒點破,只嘆氣賣慘道:「哀家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但凡鄭家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子弟,哀家也不會開這個口。」
其實早在皇帝露出對莊明心的迷戀之初,她乾脆利落的將人除掉,就沒有今日這一出了。
只是她到底心軟,難得兒子有真心喜愛的女子,她不願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平白惹他傷心。
毓景帝深吸了幾口氣,將內心暴怒的火氣壓了壓,好聲好氣的與太后道:「母后常與廖太妃說『兒子自有兒孫福』,不叫她牽掛永昌候府的事兒,怎地到了您這裡,反倒想不開了呢?」
他淡淡道:「又有哪個家族是長盛不衰的呢?即便給靜妃個皇子,皇子能保得了他們一時,還能保他們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