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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8:26 作者: 風過水無痕
心想,婉妃能幹又狡猾倒還是小事兒,可怕的是她收攏人心的本事。
端妃就不提了,家中長輩是婉妃祖父一派的,自然只能跟婉妃抱團。
欣貴人跟和貴人可是婉妃祖父政敵的孫女,兩人從前與她水火不容,也鬧出了不少的是非來,再看現在,儼然唯她馬首是瞻了。
啞了嗓子的喻貴人,先還將她當成兇手呢,現在恨不得抱住她的大腿不鬆手。
就連宸妃,也幾次受過她的恩惠,即便不跟她抱團,遇事也要禮讓她三分。
對了,還有個衛賢妃,也不知怎地就對她另眼相待。
闔宮上下,真正看她看不順眼,也只有張德妃跟怡嬪。
然而張德妃殺雞儆猴不成,自個反倒栽了跟頭,失了鳳印不說,連門都出不得。
怡嬪這爆炭性子,沒揍到人不說,連御賜的寶石都被勒/索走,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依自個的推斷,怡嬪早晚也會被收服。
畢竟依照鄭太后的推測,婉妃很可能是莊二姑娘莊明心,而莊明心可是會功夫的,且在怡嬪之上。
多揍幾次,可不就不打不相識了?
於自個來說,後宮眾心歸一自然是好事。
但對於鄭太后來說,可就未必了。
鄭太后雖不至於為了娘家的榮華富貴,打不論靜妃所出皇子資質好壞都讓他當太子的主意,但必要靜妃生個皇子出來,必要靜妃在後宮中有一定的話事權。
如此才能保住鄭家的地位。
但如今婉妃近乎椒房獨寵,不久之後又會晉升貴妃,眾妃嬪又這般抬舉她,哪裡還有靜妃立腳的地兒?
鄭太后斜了廖太妃一眼,冷笑道:「你心裡在編排哀家什麼呢?擔憂哀家為了靜妃,會出手整治婉妃?」
廖太妃心頭一跳,面上若無其事的笑道:「姐姐又不是那等糊塗的,豈會做如此有傷母子之情的蠢事兒?」
婉妃是皇上的心肝肉,出手對付皇上的心肝肉,可不就母子離心?
鄭太后哼了一聲:「你果然在編排哀家。」
她以手掩唇打了個呵欠,腦袋在引枕上蹭了蹭,淡淡道:「哀家是想借靜妃肚皮保住鄭家的富貴,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果真成不了事,也不過是天意如此,哀家又何必強求?」
頓了頓,她又哼道:「哀家連先帝的心肝肉都懶得捥,又怎會去捥兒子的心肝肉?」
廖太妃扯了扯嘴角,先帝活著的時候您是沒捥他的心肝肉,但先帝一死,您就將那心肝肉趕去守皇陵,每日在先帝靈位前被三五個膘肥體壯的漢子強/干,還將她跟前夫的女兒選進宮來當人質,免得那心肝肉自盡。
這可比直接捥心肝肉都可怕。
要知道先帝的心肝肉——小鄭太妃,跟鄭太后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
在後宮這座大染坊,能熬成太后的,豈有良善之輩?拼的就是誰夠狠罷了。
廖太妃笑道:「姐姐是甚樣人兒,我豈有不知的?」
就是因為太知道了,所以早早的選擇了投誠,不然哪有她的活路?
「難得哀家說幾句實心話,偏你不信。」鄭太后哼了一聲,也沒再多說,揚聲朝外吩咐了一句:「沖兩碗桂花藕粉來。」
*
今兒坐班理事的地兒正式挪到了絳雪軒。
莊明心從慈寧宮出來,回鍾粹宮用了早膳,還眯了半個時辰的回籠覺,這才從容的走去絳雪軒。
今兒來批條子請太醫的宮人甚多,而且大半都是來自壽康宮。
壽康宮裡住著數位先帝的妃嬪,如裴太妃這般住著正殿、手裡又有銀錢的還好,並不缺取暖的炭火,旁的太妃太嬪們可就沒這樣的待遇了。
上了年紀,屋子裡又冰窖一樣,衣裳也不夠厚實,可不就凍病了?
倒不是先前掌管封印的衛賢妃剋扣,也並非鄭太后授意,乃是因為份例原就如此。
年輕宮妃們,有家裡銀錢支援,或是皇上的賞賜,自然不將份例看在眼裡。
年老太妃太嬪們,一無家裡支援,二無皇帝賞賜,全指著那點份例過活,還得三五不時的拿銀錢出來打賞宮人,可不就捉襟見肘?
不打賞宮人?宮人都是勢利眼,若半點油水都沒,誰還肯盡心伺候?只怕連個熱湯熱菜都吃不上。
不然宮妃們為何爭先恐後的往上爬,人人都想生個皇子下來?若不如此,年老時能依靠誰?
從李連鷹口裡聽完了原委,莊明心陷入沉思。
她最看不得老人小孩受苦,見這些太妃太嬪日子如此難過,下一場雪就病倒一大片,著實有些不落忍。
若要另撥銀錢到壽康宮,說服毓景帝容易,說服內務府難,總管內務府大臣鍾煬必定會趁機參自個一本,扣她個「牝雞司晨」的帽子。
別貴妃還沒混上呢,就連妃位都給弄丟了。
況且此舉也不討鄭太后歡心,壽康宮那些妃嬪,也是鄭太后這個宮斗總冠軍曾經的競爭對手,不對競爭對手落井下石就算她仁慈了,哪能待見欲對她們施以援手之人?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皇后之位有多重要。
皇后乃一國之母,體恤太妃太嬪乃是她的仁慈,任誰也說不得不是。
妃子就不同了,哪怕是貴妃,說到底,也只是毓景帝的小妾,即便掌著鳳印管著宮務,也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