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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8:26 作者: 風過水無痕
    「婉妃沒少跟死人打交道,對骨頭知道的比太醫都多,且讓她留下,看有甚可幫忙的沒有。」他「咳」了一聲,也不知解釋給誰聽的,總歸是解釋了。

    旁人倒罷了,只梁貴人聽了這話,委屈的眼淚快要掉下來了。

    婉妃人美心善沒錯,可她還是個大活人呀,皇上怎能拿她跟死人比?

    莊明心也是十分無語,摔斷骨頭是常見症候,太醫們自有一套治療辦法,很不必自個摻和進來。

    梁貴人的出身狗皇帝比誰都清楚,卻非把她牽扯進來,簡直是給她找麻煩。

    然而他都發話了,她也不好駁他的面子,只好不情不願的又坐了回去:「臣妾遵命。」

    *

    又等了兩刻鐘的時間,太醫終於姍姍來遲。

    而且還是個熟人,正是先前給和貴人程和敏診治過的李太醫。

    莊明心哼了一聲,對李太醫道:「皇上在這裡呢,李太醫可得診治仔細了,可別老眼昏花,誤診了。」

    李太醫而立之年,離老眼昏花還遠著呢。

    他倒也不傻,知道婉妃娘娘這是借先前自個替和貴人遮掩裝病的事兒敲打自個呢,他忙拱手道:「尊婉妃娘娘旨,微臣一定仔仔細細替梁貴人診治明白。」

    其實不必婉妃娘娘提點,皇上在跟前,且梁貴人又身份複雜,他是如何都不敢怠慢的。

    他叫醫童打開醫藥箱,從裡頭取出雙雪白的棉布手套戴到手上,然後蹲下/身來,仔細的揉/捏按壓梁貴人的腳。

    瓊芳眼睛都瞪直了,指著李太醫的手,對莊明心道:「娘娘,那手套……」

    莊明心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說道:「太醫院早幾年就山寨了本宮妹妹的手套,有甚可大驚小怪的?上次他給和貴人診治時就戴著呢,只不過那會子你沒留神。」

    瓊芳以前是跟莊靜婉的,這些外頭的事兒她自然不知道。

    李太醫站起身來,將手套脫下交給醫童,然後拱手道:「啟稟皇上、德妃娘娘、婉妃娘娘,貴人小主左腳第二根腳趾骨斷裂,微臣先替她上藥,然後用木條當夾板固定住……只是腳趾與手指不同,貴人小主怕是得受些苦。」

    毓景帝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莊明心:「婉妃覺得如何?」

    「李太醫的法子極好。」莊明心誇讚了一句。

    李太醫暗自舒了口氣,臉上露出個淺笑來。

    然後就聽婉妃開口道:「不過,若能改善改善,就更好了。」

    李太醫:「……」

    他拱手,虛心求教道:「還請娘娘賜教。」

    莊明心也沒拿喬,直言道:「用木條當夾板固定後,外頭再抹上厚厚一層石膏粉,如此就不怕骨頭長歪了。不過也不必裹太久,一月過後即可拆除。」

    石膏粉不算稀罕物,隨便哪家藥鋪里都有的賣,太醫院想必存貨也不少。

    李太醫心想,橫豎夾板能固定腳趾,婉妃娘娘的法子有用最好,若無用也影響不到什麼,於是他也沒反駁,立時就道:「多謝娘娘指教,微臣這就叫醫童回太醫院取石膏粉。」

    待醫童將石膏粉取來,莊明心親眼瞧著李太醫戴著手套給梁貴人上夾板打石膏完畢,並用自個的肩輿將她抬走,這才起身道:「臣妾告退。」

    毓景帝好笑道:「你的肩輿借給梁貴人了,外頭大雨傾盆,你打算就這麼走回去?」

    莊明心挑眉道:「有何不可?臣妾上有油紙傘遮雨,下有木屐防滑,最多淋濕裙子,回去再換一件就是了。」

    「罷了,沒道理做了好事兒的人兒反倒吃虧,朕送你回去。」毓景帝站起身來,從善如流的往外走去,完全沒理會後頭眼巴巴瞅著他的張德妃。

    莊明心:「……」

    這替她拉仇恨的本事,簡直是剛剛的,不過片刻,就讓她素日低調為人所積攢的努力徹底煙消雲散了。

    好好待在你的養心殿批閱奏摺不好麼?莫名其妙跑來永壽宮,屁正事沒幹,就光顧著給她樹敵了。

    莊明心氣鼓鼓的上了御輦,御輦形似轎子,不似肩輿只有個座椅,現下四周遮蓋了油布,滴水不漏,只除了憋悶些。

    離開永壽宮後,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您不回養心殿?」

    「不回。」毓景帝回答的乾脆,往御輦中放置的靠墊上一歪,得意道:「朝臣們遞上來的奏摺都被雨水打濕了,朕給他們打回去,命他們重寫,明兒才能再遞上來。」

    難怪這麼悠哉,還有空閒去永壽宮打轉。

    他閒不住,又坐了起來,腦袋往莊明心身上一靠,將鼻翼湊在她頸間,細嗅著其間若有似無的香氣。

    半晌後,才笑道:「朕叫人送了好東西到鍾粹宮,一會兒叫小廚房燒幾個好菜,咱們一起品嘗品嘗。」

    莊明心有些好奇,待回到鍾粹宮,才發現他口裡的好東西乃是兩壇葡萄酒。

    這倒是意外之喜。

    前世的時候,她就喜歡臨睡前喝一杯紅酒助眠,故而對紅酒很有些了解,甚至網購了釀酒葡萄赤霞珠自個釀造過一回。

    在這個時代,葡萄酒很是珍貴,只涼州每年千里迢迢貢上來一些,旁的地兒鮮少栽種葡萄,即便有人栽種,會釀製葡萄酒的也不多。

    祖父這個內閣首輔每年倒是能分得一兩壇,但卻到不了她的嘴裡。

    故而她足足有十六年沒嘗過紅酒的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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