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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0:23:46 作者: 顧秧
    宋安默不作聲地將那摺子踢得遠了些,「內閣著實不謹慎了些,這些嚇唬人的玩意兒竟也送來了。」

    裴嬰翻攪安神湯的手一頓,抬眼便笑了,「你倒是提醒了孤。」

    他漫不經心地翻了翻剩下的奏章,戴了一枚翠玉板紙的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桌上閒敲,襯得骨節修長。

    「參政知事徐成業,內閣處理奏章一概人等,與罪臣燕旭沆瀣一氣,明日午時問斬。」

    宋安輕輕倒吸了口涼氣,既為難又謹慎問道,「您尚未登基,便這般懲處朝臣,奴才只怕、只怕......」

    裴嬰示意他將那封血書拿來,他對著燭光細細又看了一遍,便將它湊近那搖晃不定的燭火,燃成了一灘灰燼。

    「孤的江山,不需要一心向燕的臣子。」

    宋安抬眼見奏摺依然被他處理了大半,看裴嬰神色疲憊,便上前為他揉按肩頸,「這離登基也還有些時日,您如今懷有身孕,可要多加注意自個兒的身子,奴才看今夜天色不早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裴嬰低頭看了眼小腹,短促地笑了一聲,扶著宋安遞來的手緩緩起身,「是了,事到如今,孤也該顧念著自己了。」

    他才坐上床,狀如無意般輕聲詢問,「晏雲庭情況如何?」

    宋安解床幔的動作一頓,「聽牢獄看守說,尚未醒來。」

    不知為何,裴嬰竟輕舒了一口氣,他取下頭上玉簪,由得那長發散了一背。宋安吹熄了燭台,將要緩緩退出去的時候被裴嬰叫住。

    「孤記得......武帝當年似乎有意要將燕昭許配給晏雲庭?」

    宋安一怔,點頭稱是,「三皇子膽小怯弱,將軍是武帝膝下長大,又是難得的將才,武帝提及過幾次,見將軍無意這才作罷。」

    他略一遲疑,「殿下,您......」

    黑暗中傳來裴嬰一聲低低的嗤笑,「待孤登基,便將燕昭打發到北境,讓這父兄嬌養長大的勞什子皇子,給孤吃沙子去吧。」

    第十七章 該改口叫陛下了

    晏雲霆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在做夢,面前的裴嬰容色稚嫩,笑眼盈盈望著自己的時候,雙眼像是燃起兩簇小小的火焰,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裴嬰這樣笑了。

    那好像是他第一次擁有了這株小竹子,少年裴嬰身量清瘦,皮肉薄嫩,涼生生得貼在自己身上時,心頭火不滅反而又升了兩丈高。

    那日是晏雲霆二十歲生辰,裴嬰將自己送給了他。

    兩個人少年心性,都是初次做這檔子事,心急且沒有章法,晏雲霆粗人一個,手心裡是裴嬰薄薄的腰腹,有時控制不住力道,裴嬰便發出一聲貓崽似的哭叫。

    第一次總是莽撞開始,草草結束,裴嬰趴在他身上急喘,身下血跡斑斑,他溫熱的雙臂纏緊了晏雲霆的腰,將滾燙的側臉貼在他心口上,聽見他的心跳與自己一樣急促且慌亂,抬起頭朝他笑。

    初歷情事的坤澤褪去了原來俏生生的稚嫩,有什麼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裴嬰眼尾漫開一縷酡紅,像是淺淺點了胭脂,又讓人用指腹鋪開了。他眼中春情不減,長發散開鋪了一背,遮掩了腰胯間的青紫指痕。

    晏雲霆揉捏著他的後頸,那裡有一枚破開皮肉的咬痕,他對這個坤澤落了印,裴嬰已是他晏家人了。

    他剛才失去了理智,下口時未免重了些,裴嬰低低叫了一聲,把臉埋進他頸窩裡。十七歲的少年,輕軟得像棉絮一樣,壓在人身上也沒什麼感覺。晏雲霆抱緊了他,偏頭親了親裴嬰泛紅的耳朵尖,「等我功成名就之時,我便去求陛下,讓你嫁給我。」

    裴嬰趴在他身上懶洋洋地笑了,聲音還有點沙啞,他伸出微涼的指尖戳了戳晏雲霆的胸口,「待你功成名就,只怕帝京中的媒人都要踏破你家門檻了。到時候晏小將軍美人在懷,早將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晏雲霆箍住他的窄腰,雙臂一用力便翻了個身,將裴嬰壓在身下。

    「只有你扔下我,萬沒有我不要你的道理。」

    裴嬰脖頸上處處都是嫣紅的吻痕,他怕冷似的縮進晏雲霆臂彎里,又仰著頭輕輕在他下頜落下一吻。

    「慣會說好聽的。」

    晏雲霆將裴嬰擁入懷中,他有些精神,裴嬰卻被狠狠折騰了一夜,現下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他窩在晏雲霆臂彎里,呼吸沉沉。

    他的身上因為剛剛經歷了情事敏感得緊,等到察覺晏雲霆滾燙的掌心覆在自己小腹上時,裴嬰打了個哆嗦,睜開眼悶悶開口,「乏了,想睡。」

    晏雲霆吻在他的肩頭,聲音不知為何竟顯得有幾分擔憂,「晚竹,坤澤極易有孕,這若是......」

    裴嬰睜了眼,轉過頭去悠悠挑了挑眉,「你不想要?」

    晏雲霆見他神色不對,便將人摟在懷裡翻來覆去地吻,吻到情動又是一番雲雨,結束後裴嬰連叫都叫不出來,蜷在晏雲霆身下近乎痙攣。

    晏雲霆細細吻過他的發梢,「為何不要?只是我現在人微言輕,保護不了你們父子。」

    裴嬰呼吸清淺,已是累得快要昏睡過去,晏雲霆指腹輕柔摩挲他微燙臉頰,「等我建功立業,我們再要孩子,可好?」

    裴嬰虛虛握住他一根手指,聲音輕得像清晨的霧靄,風一吹就散了。

    「好。」

    晏雲霆回憶到此時時不禁苦笑一聲,這樣看來,這場景的確是夢了,滄海桑田,那時候的裴嬰早就被這深宮中數千個日夜消磨透了,如今他雙手沾滿鮮血,為了爬上權力巔峰什麼事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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