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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6:49 作者: 梨漾
容渙臉色一變,儼然是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只見他慌張道:「陛下萬萬不可啊,殿下貴為公主,怎可與那蠻夷之人和親呢!」
「鮮卑大軍壓境,朕不得不這麼做,」建明帝滿臉無謂。
「臣寧願帶兵出征,也絕不願送殿下和親,」容渙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這是聖旨,你沒有拒絕的權利,」建明帝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中寒光凜冽:「當然,你也可以抗旨不尊。」
「那麼為了洗脫嫌疑,永安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妁兒已在宮中待嫁,容卿你還有些時日可以考慮。」
容渙面上惶恐,心底卻一沉,建明帝是在逼他做選擇,要麼親自送姜妁和親鮮卑,絕了他不該有的心思,要麼親手逼死姜妁。
第52章
月亮高高掛起, 照在雪地里,亮堂堂的。
已近年節,天氣越發冷起來,大雪一落往往便是一整日不停, 才清掃出來的道路, 一會兒便又落滿了積雪。
景明殿常年不住人, 因此這兒的地龍年久失修, 不怎麼好使, 素律折騰半天了也沒能讓它燃起來。
姜妁整個兒瑟瑟發抖的蜷在被褥里, 即便身上還蓋了一層狐裘, 卻仍舊四肢冰涼,冷得發顫。
素律無法, 只得像幼時一般,從外面將她連人帶被褥抱在懷裡, 卻也收效甚微。
直到外頭的窗轅上傳來三聲有節奏的輕叩。
素律將窗戶推開,順著寒風進來的, 還有容渙。
姜妁見他來,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招呼他,顫抖著聲音說:「快,來。」
素律識趣的的往外走。
容渙脫去外袍, 穿著一身柔軟褻衣爬進了姜妁的被窩。
一進去便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姜妁這被窩裡堪比冰窟窿, 甚至比外頭還冷上幾分。
姜妁手腳並用的往容渙身上爬,雙手非常不客氣的鑽進他衣裳里,摸著他緊實的腰腹發出一聲舒適的喟嘆。
看容渙被她凍得打了個寒顫,姜妁悶在被褥里嘻嘻哈哈的笑。
容渙心疼的摸摸她的發:「臣要是不來, 殿下今夜可怎麼過。」
「你會來的,」姜妁使勁朝他拱了拱,自然道。
容渙將她摟在懷裡,將面見建明帝時發生的事細細說了一遍。
姜妁聽罷,並不覺得奇怪,前生也是容渙送她出降的,想來也是建明帝用她的性命威脅的緣故。
「我懷疑,他這裡出了什麼問題,」姜妁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隱去了建明帝試圖強迫她那一段,只說建明帝拿刀要殺她,被江盛砸暈後再醒來卻什麼都忘記了。
容渙眉心一皺,拉著姜妁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臉上難得帶著怒意道:「你走時我便讓你等我,你非不聽,倘若你今日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飛也來不及。」
見他不悅,姜妁連忙湊過去親親他的下巴,轉移話題道:「如果他真的出了問題,我便不能再離開京城了。」
「所以你原先就想著和親鮮卑是嗎?」
姜妁枕在容渙的胸膛上,他的聲音透過胸腔,和緩慢的心跳聲一起傳入她的耳中時,她微闔的眼睫猛的睜開。
抬起頭,透過外頭亮如白晝的夜色,她看到了容渙黑沉如墨的眼眸,最深處有幽暗的血色若隱若現。
一如當初,服毒後拖著她一同赴死的決絕。
「那,我呢?」
姜妁被這一聲輕問驚醒,看著容渙的臉,啞口無言。
容渙抬起手,遮住她的眼睛,另一隻手的指尖輕輕滑過她的臉頰,聲音空洞又絕望:「殿下的眼睛告訴臣,您不打算要我了,是嗎?」
這一路以來,他和姜妁的關係越發親近,已經很少在除了外人在時或偶爾犯上之外稱她為『殿下』。
姜妁抓住他的手腕,想也不想的反駁道:「沒有。」
容渙似是被這短短兩個字安撫下來,周身憑空而起的暴虐,莫名平息下來,卻還是壓抑得很,猶如暴風雨來前的平靜。
他順著姜妁的手往下滑,鑽進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竟然沒有,那殿下為何要去鮮卑呢。」
姜妁躊躇了片刻,決定實話實說:「那麼大個鮮卑,怎麼也夠咱們大楚吃個兩三年吧?如今中原大地滿目瘡痍,經受不起苛捐雜稅了,可總要養兵吧,那些朝臣的俸祿總要給吧,國庫沒有錢,只能去別的地方搶了,鮮卑盯上我大楚地域遼闊,我眼饞他們那滿山的牛羊,有什麼不對。」
容渙聽罷姜妁的話,靜了片刻,隨後竟然控制不住的笑得前仰後合。
他鮮少這般暢快的大笑,總是一身溫潤的氣質,瞧著和善,可那副迷惑人的皮囊下,早已經腐爛成泥,須得細看,才能看出絲毫陰鬱來。
姜妁以往便是被他那溫文爾雅,不可褻玩的表皮迷了心智,一頭栽下去才發現,這人除了身上穿得白,實際上就是個瘋子。
容渙笑夠了,才將頭埋在姜妁肩窩裡,悶聲道:「對不起。」
姜妁抬手摸了摸他冰涼的髮絲,她還不太會怎麼去愛一個人,不過她現在可以學。
至少,愛這個東西,好像並不那麼讓人絕望了。
「我已經讓江盛盯著些,咱們得拖延些時間,看看姜曄他們那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姜曜那點小喜好,可以讓賢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