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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6:49 作者: 梨漾
傅長生聽她說完, 神情越發冰冷,抬腳便往外走,想了想又停下來,眼神輕輕的落在她身上:「咱家喜歡聽話的合作對象,娘娘若是再這般自作主張, 咱家便會重新考慮了。」
那宮女沒再說話, 陰影中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待傅長生走遠,她才走出暗處,腳步匆匆,往深宮走去。
次日一早, 建明帝因病罷了早朝,傅長生來時賢妃正圍著建明帝團團轉。
見傅長生來,手裡還拿著一封信件,便笑吟吟的問:「是永安的來信?」
她這一句話,讓原本有些和煦的氣氛陡然將至冰點,建明帝的臉更是直接板起來。
賢妃卻似有不覺,起身盛了一碗甜羹,放在建明帝面前,蹙眉道:「臣妾聽太醫說,皇上這是怒急攻心,憂思成疾,這容大人您也關了這麼許久,本就沒甚大錯,怎不將他換來替您分分憂呢,容大人不在,滿朝瑣事均由您一人操辦,可不就得病倒了?」
她說了半響,卻不得半分回應,才後知後覺的看向建明帝。
一眼便撞進他冷如冰霜的眼眸中,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眼中下意識流露出恐懼。
見她怕,建明帝才轉眼看去別處,端起甜羹喝了一口,才道:「後宮不得干政,賢妃莫不是忘了?」
「臣妾知錯,」賢妃戰戰兢兢的往下跪,再一次認證了,白菀當真是建明帝心中不可言說的逆鱗。
「知錯便好,回去閉門思過吧,」建明帝看也不看她,面上也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
「臣妾遵旨,」賢妃垂下頭,貝齒將唇肉緊咬。
待賢妃走後,建明帝平靜的面具迅速破裂,一腳將几案踹翻,怒目圓瞪的問傅長生:「容渙有多久不曾傳消息回來了?」
傅長生淡聲道:「回皇上,容大人一直都有傳信回來,均是一切都好,皇上曾說若無大事不必呈報,因此奴才便自作主張扣了下來。」
聽著傅長生的話,建明帝扯著嘴露出兩排森冷的白牙,桀桀冷笑道:「一切都好?這是把朕當傻子耍呢?不愧是霍硯的種,當真是有能耐,怪不得容渙要替她說好話,這兩人恐怕早就勾搭成奸,迫不及待的要逃出去當他們的亡命鴛鴦了!」
自從建明帝認定姜妁非他親生,每當提起她,不是野種便是賤人,幾乎用盡天底下最惡毒的詞彙咒罵她。
傅長生默默聽著,聽見一句污言穢語時,便控制不住的眼睫輕顫。
建明帝發泄一般痛罵了許久,整個寢殿內能搬動的物件都沒能倖免,通通被他砸了一地,最後才仿佛脫力一般癱倒在榻上,一聲接著一聲喘氣。
傅長生此時才開口道:「若依此言,隨同而去的裴都統傳回來的信件也不足以取信了。」
他太了解建明帝了。
建明帝此人,不信任何人,他只信淅瀝瀝看見的,任何事從旁人口裡過了一遍,都會忍不住心生懷疑。
因此,事情發展由始至終,傅長生從未開口指向性的說過一句話,都是引導著建明帝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他便深信不疑。
唯有現在,所有的目的都已經達成,他才扯出最後一記猛藥。
建明帝本以為昨日他受到的打擊已是最大,而裴雲渡統領的龍鱗衛幾乎是他最後的儀仗,倘若裴雲渡亦是叛變,那恐怕他當真是孤立無援了。
傅長生此話一出,建明帝只覺得腦子一陣炸響,跟著便有針扎一般密密麻麻的刺痛襲來,讓他無暇分神細想。
忍不住雙手抱頭,蜷縮起身子,痛苦的捶打著太陽穴,口中哀嚎道:「去,去拿丹丸來,朕要丹丸!」
傅長生依言取來,伺候建明帝服下,卻沒有再提醒他,他這賴以生存的丹丸所剩無幾了。
建明帝服下丹丸後,不過幾息之間,腦中的刺痛便逐漸消退,他抱著腦袋的雙手並未鬆開,兩眼發直的看著虛空出,幽幽道:「帶人去查,永安公主府和丞相府,不要驚動旁人。」
他能提起最後一句,說明建明帝還尚存理智,現在的大楚可以說風雨飄搖,搖搖欲墜,確實再也經不起打擊了。
當天晚上,傅長生便帶著出現在建明帝面前。
傅長生將一疊信件呈給建明帝,一邊道:「啟稟陛下,此人乃三殿下的侍寵,他曾親眼所見三殿下與身穿龍鱗衛服制的人來往,以及容大人也曾深夜上門面見三殿下,這些信件分別是從丞相府及公主府搜出,信中言語令人心驚,請皇上過目。」
建明帝並不急著拆那一堆信件,反而盯著堂下抖若篩糠的李承松看了片刻,許久才道:「朕見過你,你是山西李家的兒子。」
容渙幾月前突然帶證據上書,參康王姜德慵,謀圖他人財物,為一副永子,夥同山西知府污衊山西李家偷盜國寶,害李家幾十口人含冤入獄不說,還殺人滅口。
建明帝見證據確鑿,便下令讓容渙著手偵辦,後來只遠遠看了一眼據說是有幸逃出來,卻淪落到在永安公主府做侍寵的,李家唯一的那根獨苗苗。
赫然便是眼前的李承松。
「好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姜妁和容渙與你有大恩,你卻要胡亂攀污他二人,你該當何罪!」
建明帝聲音洪亮,話語中的威壓讓李承松抖得更厲害了,他來不及細想這為何與傅長生說好的不一樣,腦子卻轉得飛快。
「回,回陛下的話,公主與丞相大人確實待草民恩重如山,可再大的恩情都比不過皇恩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