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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36:49 作者: 梨漾
    容渙接過橘子,抬頭便見姜妁理所當然的揚了揚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容渙啞然失笑,一邊剝橘子一邊對裴雲渡道:「殿下才說過,帝王多疑,這面玉牌到建明帝桌上,他是會欣喜若狂,因為一個頂好的機會擺在他面前,可同樣的,他也會懷疑,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

    「而且,如今我與殿下都不在京城,他需要有人震懾傅長生。」

    姜妁耳朵聽著話,眼睛卻看著容渙,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拳頭大小的橘子靈巧的翻轉,看上去輕柔至極的動作讓她有點恍惚。

    他剝衣服的時候……

    姜妁當即打斷自己滿腦子污穢的浮想聯翩,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接過容渙遞過來的橘肉,一邊說:「畢竟本宮和良妃無冤無仇,她為何要派人刺殺我呢?」

    第37章

    「可是殿下, 您要如何才能保證,皇上一定會心生疑慮,而不是因夙願即將達成,而欣喜若狂至忘形?」裴雲渡還有幾分猶疑。

    「此事自然不需要麻煩殿下, 」一旁的丫鬟端了水來伺候容渙淨手, 容渙一邊說:「只需與良妃娘娘通稟一聲, 自然便水到渠成。」

    裴雲渡恍然大悟, 良妃不是個蠢的, 相反, 因為出身鎮國將軍府的關係, 在水深火熱中,她錘鍊出了比誰都敏感的政治嗅覺。

    對她而言, 誰才是最大的威脅她一清二楚,而姜妁賣給姜延的好, 他已經接了,這便意味著姜妁與良妃, 以及鎮國將軍府的關係,即便不是盟友,也不會站在對立面。

    這一面寫著她閨名的玉牌,對她和鎮國將軍府而言,堪比塌天大禍, 於情於理, 她都會想盡一切辦法不惜一切代價將此事化解, 將罪名落在該落的人身上。

    「你們下一次什麼時候傳消息給建明帝?」姜妁認真的撿著橘子吃。

    「如此看來,殿下已有破局對策,既然如此,傳令官隨時都可以將消息傳回京城, 」裴雲渡道。

    姜妁揉了揉發酸的腰,略顯困頓的打了個哈欠,緩聲道:「那就麻煩你們順便將此事給良妃透個底,至於她怎麼做,就與本宮無關了。」

    裴雲渡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卻還坐在位置上,並沒有離去的意思。

    「不知都統如何稱呼?」容渙突然開口問道。

    裴雲渡聽他如此稱呼自己,忍不住一愣,半天才想起來,他們龍鱗衛隱在暗處,這還是他頭一次在容渙面前表露真容,他會有此一問也不奇怪。

    「在下姓裴,名雲渡,」不過,他還是很好奇:「我方才回憶了一下,除了殿下說過我是皇上的身邊人,除此之外,我並不曾露出半點端倪,容相是如何看出我身份的?」

    容渙提著茶壺給姜妁斟茶,唇邊笑意溫潤:「想必,上回便是裴都統在宮門前等我,裴都統龍章鳳姿,一眼難忘。」

    姜妁聽他兩人打官腔,扯著嘴篾笑:「得了吧,你為什麼就不能直說,裴雲渡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滿身破綻?」

    又對裴雲渡說:「他好歹是當過刑部頭子的,你又不曾仔細掩飾,看出個身份是何難事?」

    裴雲渡不尷不尬地咧著嘴笑,轉頭去看容渙,他這被姜妁猛地一戳穿,卻仍舊神態自若的自飲自啄,仿佛說的不是他一般。

    容渙並不在意姜妁的話,淺啜了一口茶後,問道:「裴都統可還有什麼事兒?」

    說罷,便抬眼看著滿臉疑惑的裴雲渡,不等他開口,又道:「天色已晚,若沒什麼事,裴都統也回去歇著吧,跟著風塵僕僕的整日趕路,往後的日子還長,留下頑疾就不值當了。」

    這容渙問他名字便是為了攆他趕緊走便罷了,嘴上還句句帶刺。

    「叨擾殿下這些時候,屬下深感愧疚,不過我當真還有一件事要稟與殿下,」裴雲渡木著臉道。

    姜妁有些犯困了,站起身蜷上一旁的貴妃椅,整個人歪在椅子上,眯著眼睛懶洋洋的覷著裴雲渡,示意他有話直說。

    裴雲渡正色道:「殿下,您在絳州的動靜鬧得太大,已經有不少涉案知州收到消息,有幾個收拾細軟金銀,連夜離開了他們所在的州府。」

    姜妁聽著他的話眼皮都懶得抬,這種情況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人都貪生怕死,打前鋒的于承惠死得那樣悽慘,又有幾個能不害怕,如今他們還能逃,自然是要逃得越遠越好。

    「他們不跑,就不是貪官了。」

    裴雲渡微微搖頭道:「還有幾個堅守在州府,離絳州最近的濟州,知州陳安泰也還在,不過依屬下之見,恐怕他們居心不良。」

    「既來之則安之,你們龍鱗衛又不是廢物,」姜妁歪在靠椅上,眼皮都快闔上了:「跑吧,跑得再遠,本宮也能一個一個把他們揪出來。」

    第38章

    天色還未亮, 素律拾掇好從自己房裡出來,去尋歇在她隔壁屋的盼娣。

    打開門,榻上卻空無一人。

    素律著急忙慌的找出來,卻見盼娣捧著滿滿一搪瓷盆水, 一步三晃的走回來。

    「你這是去哪兒來?」素律看她吃力, 忙上前去接過來。

    盼娣垂下頭, 羞澀的笑笑:「我醒得早, 閒不住, 便想著做點什麼。」

    實際上她一晚上未曾闔眼, 她不敢, 也害怕,害怕眼睛一閉上, 她又回到了那個吃人的窯洞裡,又開始顛沛流離。

    素律卻沒錯過她眼下的青黑, 但她甚麼也沒說,有些傷口要麼癒合, 要麼腐爛,只能自己煎熬,但總會過去的,單看怎麼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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